南宫霖镇定的将手中的茶喝尽,将空了的茶杯放在石桌上,才抬头看赫连鸣谦。
“听闻奁宝阁将她那幅画送过来了?”
听到南宫霖的话,赫连鸣谦脸上的浅笑突然加深了几分,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那幅画早就该送来了,可奁宝阁以路上出现偏差为由,昨天才送到他府上。
“那画送来我还未打开,待会咱们就一起看看这价值万珠的画,是何等绝妙。”
赫连鸣谦起身吩咐钟灵去取画,随后想到一事,忧心忡忡的踱步过来。
“玉和,昨日王家用一半家产做彩礼,向云裳提亲了。”
南宫霖诧异的抬眸,王家一半的家产,那可是比国库有过之无不及的一笔财富,王家好大的手笔。
“王书墨出现了?”
赫连鸣谦摇了摇头,到没坐回躺椅上,而是在南宫霖相对的石凳上坐下。
“王书墨现在虽未出现,但三日后的订婚宴,他肯定会来。”
南宫霖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云裳肯吗?”
南宫霖眼帘微微收起,嘴角浮出一抹他自己都不甚清楚的嘲讽。
“她愿不愿意,对皇上来说,对天朝来说,都不重要。”
南宫霖沉沉叹了口气,他明白赫连鸣谦说的是不争的事实,与天朝的荣辱相比,个人的意欲的确显得微不可提。
“王家世代都不与皇家打交道,王书墨这决定下的确实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赫连鸣谦突然专注的盯着南宫霖,深不见底的眼眸下涌出一丝担忧。
“王书墨派人送来的婚贴中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王家肯用一半家产求取当朝长公主,自然不可能出自钦慕,有些要求也是情由所原。
“什么条件?”
面对南宫霖晴朗的目光,赫连鸣谦突然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说。
“他求得是,颜弦阳永世不得入宫。”
南宫霖徒然一愣,颜弦阳身边有凤影,即使不能为一国之后,日后免不了要入宫的,若是她不宫,那日后入宫的岂不是。
“皇上答应了?”
赫连鸣谦迟疑了一下,才缓缓点了点头。
“玉和,你想做什么,我不拦你,但你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时明月在 第六十八章:画人心逐世人情
赫连鸣谦语重心长的一问,南宫霖哑然垂目,院子里被雨水打落的叶子,下人还未来得及清扫,此时看上去分外的凄凉。
“那日在万福寺的桃林里,我偶然听到洛惊鸿说,情到深处,知悔不愿悔。鸣谦我只求能在有生之年,可以远远看到她,这样就好。”
赫连鸣谦沉沉一叹,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已经没了意义。
“你在幕府可曾打探到听风楼的消息?”
夏风夹杂着一股雨后的湿气,从鼻息之间掠过,也吹散了南宫霖面上的轻愁。
“我试探过慕夫人,她似乎一无所知,锦月过于多疑谨慎,我到不敢从她哪里下手。”
南宫霖的回答也在赫连鸣谦预料之内,毕竟他派人打探许久,也未曾打探出什么,若是此时南宫霖短短数日,能打探出什么,他也不敢去信。
“此事不急,毕竟叶家目前没有还任何动作。”
南宫霖凝眉沉思,从石凳上起身站了起来。
“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希望我们永远不要有敌对的一天,毕竟咱们的先祖与叶家也渊源颇深。”
南宫霖与赫连鸣谦同时沉默下来,时逢多事之秋,敌友难辨,不得不处处提防着所有变故。
“谷主,画取来了,要现在打开吗?”
方才去取画的钟灵托着一雕刻精美的素色锦盒回来,南宫霖没有回答,而是走了过去,将锦盒打开,那价值万珠的画卷便安放在里面。
绕开捆绑的红绳,右手抓住画轴,左手一松,卷好的画卷似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看到那画卷上所画,两人皆是一怔。
瑶台碧池赠锦月的画虽然流出不多,但整个天朝无人不知,放眼天下,从未有一人能入她画中,但这幅画卷之上却有一人。
只见那画卷之上一宝蓝锦衣男子侧光而立,面部只能看到一侧的轮廓,却觉得极其清朗柔和,一头墨发仅被一白玉发簪绾着,掌心自然向里贴身合着,衣袂乘风而飘,那背影画的苍凉悲怆,让人莫名感怀,再看一眼,便觉有热泪盈眶。
看到这画,两人皆是一怔,同时脑海之中涌出一个奇异的想法,那画中之人似是自己。
“没想到画也可如此蛊惑人心?”
赫连鸣谦连忙撇过眼去,因看那画引起的感伤还未退去,所以神色依然凝重。
“难怪她从不画人。”
此时南宫霖也凄然回神,马上卷起画卷,才察觉两行清泪已经从眼眶流出。
“以画寄心,你说她小小年纪,怎会有这样不堪负重的感伤。”
那张始终保持着恬静淡然的面孔在赫连鸣谦眼前一闪而过,以往看她画的风景便觉有几分感伤,没想到可以侵近画的精髓,达到惑人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