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徐徐,江景漂亮且安静。
吃完宵夜后,乔诗暮非要在江边散步。
三瓶啤酒下肚,人已经有七八分醉,连走路也不稳,她拎着高跟鞋赤着脚走在前头。
沿江拂来的风撩动她身上的裙子,拂动她耳际的发丝,她宛如夜色中的精灵,散发着让人无法抗拒的迷人。
她跳到路旁的石板长椅上,身形轻盈,裙摆飘扬,又似那翩翩起舞的白色蝴蝶。
整个人摇晃了下,傅知珩担心她跌下来,快步走上前,一把握住她的胳膊。
乔诗暮觉得全身轻飘飘的,倾倒的时候甚至感觉不到身体失衡,直到撞上一个胸膛时,才觉得脑子里有片刻眩晕。
喝了三瓶啤酒,身体像是被一团火裹着,热得难受。身前的男人,像一块冰,凉爽得让她想要靠近,再靠近。
在傅知珩要把她拉开时,她双手圈着他的脖子抱了上去,耍起小女子的无赖:“你别动,我头晕,让我靠一会儿。”
她闭着眼,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这样在他身上靠一会儿。
一会就好。
傅知珩巍然不动的站着,任由她。
不远处的欢声笑语衬得周围平和静谧,俩人亲密相拥的画面恍然有种岁月正好的错觉。
约莫一个小时后,傅知珩将乔诗暮送回了华年小区。
回到公寓时姜丝丝并不在。
傅知珩坐在床边,温热的掌心轻握着她纤细的脚踝,温柔细致的替她拍了拍脚底的灰尘。
床上,乔诗暮已经睡了过去,只是皱着眉,睡得并不安稳。
造型师帮她盘了个发,不把头发放下来睡得势必不舒服,傅知珩给她牵好被子,又起身走到床上前,俯身把人捞起来。
乔诗暮睡着了,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头往前一抵,靠在男人宽厚的肩头。
傅知珩伸出只手,轻轻取掉别在她头上的发卡。
绑着皮筋是一次性的,轻轻一扯就断开了,她柔顺乌黑的长发瞬间如瀑布一般散落下来,淡淡的馨香扑面而来。
傅知珩侧目看着她,手指顺着她散落的头发轻轻撩开,他漆黑深邃的瞳仁里映着那半张醺红的白皙侧脸。
指尖在她耳后轻轻抚过,绕着耳根缓缓滑向脸颊,细腻的触感在指腹漫开,像一朵含苞的花缓缓绽放。
男人在她耳旁呢喃了声,声音极轻,低的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
把人放到床上,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嗓音带着些微沙哑:“你的毛巾是什么颜色?”
乔诗暮睡得沉了,好半天才被他叫醒,皱着眉呢喃了句“粉白色”。
傅知珩走进卫生间,视线从毛巾架上扫过,停留在粉白两种颜色的毛巾上。
男人长臂一伸,将毛巾从架子上取下来,走到身后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将其打湿。
房间里,被他叫醒后乔诗暮醒来了,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某处发呆,一直到他回到卧室里,眼珠子才转动了下,视线落在他身上。
她微润的眸子里目光笔直,视线跟着男人移动而移动,仰着头望着站在床边的他,声音娇软:“傅先生?”
傅知珩坐在一旁,垂眸深看着她,眸色渐渐转深,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声音低哑微沉:“嗯?擦把脸。”
乔诗暮看着他递到面前的毛巾,心里却不知在想些什么,久久没有动。
明亮的眸子逐渐浮起一层浅浅的水光,眼角也泛着些微红,开口时声音已染上了丝悲戚:“今天是我父母的忌日。”
哀泣的啜泣声,眼角的泪无声滑落。
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喝醉了,还是想找个人倾诉,向来坚强的她在这一刻选择在傅知珩面前歇下伪装,对他敞开自己脆弱的一面。
或许,她是真的想要向他寻求一丝安慰。
“你能不能抱抱我?”
她看着他,眼眸里带着急切和哀求,湿润的双眸像是落入水中的宝石,脆弱的样子惹人怜惜。
本以为他会拒绝,毕竟她的请求很无礼,但是傅知珩并没有。
他长臂伸出,宽大的掌心扣着她发丝柔软的后脑勺,没有片刻踟蹰地将她抱进了怀里。
温热的怀抱给足了乔诗暮安全感,让她如同找前行艰难的暴风雨中找到可以依靠的避风港,眼眶瞬时充盈满了泪水,她颤抖着伸手抱着他。
傅知珩一句话没说,朝她敞开自己的怀抱,静静的抱住她,任由她将所有情绪发泄出来。
乔诗暮哭了好一阵子,直到情绪发泄完哭累了为止。
情绪缓缓平复了,然而苍白的脸上却又浮起不自然的红润,因为她哭的时候将眼泪鼻涕全都糊在了傅知珩的衣服上……
傅知珩拿出床头柜上的抽纸盒,捻了两张出来,给她擦了擦脸,还有哭红的鼻子。
乔诗暮自己擤了下鼻涕,看见他身上衬衫有一处湿了一大片,一股热意止不住的往脸上涌,这一刻头皮发麻:“你要不要擦擦你的衣服?”
傅知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下看,脸上并未露出半分嫌恶的表情,神色平静的抽了张纸巾擦了擦。
“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
傅知珩随便擦了两下就没管了,把纸巾丢到床边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深邃的眸子看着她:“酒醒了?”
乔诗暮视线不偏不倚的和他对视着:“我没醉。”
喝醉的人都会说自己没喝醉。
“洗把脸,好好睡一觉。”傅知珩把毛巾递给她。
乔诗暮顺从他的话,接过毛巾随便在脸上擦了两下,然后躺下来。
傅知珩拿着毛巾站起身要走,看见他的动作,她下意识的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沙哑的声音还未平复:“你要走了吗?”
“时间不早了。”言下之意是他该走了。
乔诗暮“哦”了声,弱弱的把手松开缩了回去。
那委屈地扁嘴的模样,倒是像极了傅嘉木在他面前委屈的模样。傅知珩眸子微微一动,眼睫敛住眼底的光,到底还是离开了房间,顺手关了门。
乔诗暮一点睡意也没有,头还有点疼。
寂静的房间里,她像个孤立无援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睁着眼睛眼神空洞的盯着天花板。
不到一分钟,房门重新被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男人到底是因为不放心放她一个人在家,折身返回。
他来到床边,拉过梳妆台前的凳子,在旁边坐下,橘黄色的壁灯光线从头顶罩下来,使得他冷硬的脸部轮廓柔和不少。
乔诗暮愕然的看着他。
尔后,听见男人微沉的嗓音:“等你睡着了我再离开。”
乔诗暮嘴角绽开笑容,安心的闭上双眼。只是没两秒,她侧目望向他,小声的说:“我能不能握着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