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恶的王诩,不仅擅自把他拖进幻境空间,还假装刚刚看到他,一幅友人偶遇的样子,真是十分欠抽。
“钟先生难道对贫道有意见?贫道是三界闻名的好脾气,断不会因为钟先生直言而伤了情分,所以钟先生尽管提出来吧~”
“那玄幽真人为何阻在下捉拿那为非作歹的剑湖宫门人?!”
“哎呀,钟先生可误会贫道了,刚刚贫道是为了保护钟先生。”王诩随手一挥,撤去了幻境,钟严立刻看到周围虎视耽耽的一群人。
神剑侍自然不陌生,单挑钟严不惧,可是一下来七个……他自忖最好的可能是成功逃脱;还有一位头上长角的美艳少女,虽然只有灵寂大圆满,但她身边站了几位身高三丈的白发黑肤罗刹鬼,个个面目狰狞,十分可怖,全部一起上的话连钟严都只能转身就跑;还有位驼背的矮小老头身穿官服,绿豆眼和两撇八字胡看起来十分滑稽,猜测是龟类妖修,不过那身蟒袍一看就是海龙王的亲信近臣,如果不想被无穷无尽的水族烦到死,最好还是不要动它为妙。
那少女一看王诩出现,立刻急切问道:“小夏人呢?楚明逸传讯我说她失踪了,正好我离这边近,就赶过来看看。要找的话,从哪里开始比较好?幕后主使的是谁?需要把他全家都拘来吗?我带了母亲传下的日莲摩尼珠,应该能派上用场。”
日莲摩尼珠?传闻是以皈依佛门的十位罗刹天女脱落的角研磨而成,能呼唤蓝婆罗、持璎珞、皋帝罗等十位大罗刹的凡体化身,这些护法天神不死不灭,威力巨大,十分难缠。拥有此物的,应该是北海那支梁姓的罗刹族公主。
“谢过梁姑娘美意,拘人什么的就不必了。这位龟道友在东海玉鳞龙君朝中,官拜丞相,由他出面联络此地水族,应该很快能找到。”王诩连忙安抚梁映雪道。
“王真人如此信任,小老儿自然力不容辞。前些日子小老儿一个不成器的孙儿在这附近玩耍,差点被人开膛取丹,重孙还要被人当灵宠豢养,幸得玄玑上仙相救。此番就算没有陛下重托,小老儿也会竭尽绵薄之力!”龟丞相两撇细细的小胡子一抖,对在场各位都行了个罗圈揖。
这龟老正是夏元熙前些日子从季铭手下放生的璇龟的爷爷辈,就跟地球上所有纯血名马都是拜耶、达利、高多芬三匹古代名马后代一样,东海的许多异种也和这些水神有关。如果当场杀了,这些老妖怪儿孙众多,不了解究竟什么情况,不过活着回去的璇龟将恩人仇人的特点告知老祖宗,龟丞相也知道有夏元熙这号人物。
“那就事不宜迟,马上开始吧!”梁映雪只恨不得立刻就将附近翻个底朝天,不过她看到同王诩一同出来的钟严,疑惑道:“这位道友是?”
“啊哈哈哈,钟先生是赏善罚恶殿的区域主事,此次是来同我们一起追查事情的。”还没等席泷撇嘴说出讽刺的话,王诩就笑着打哈哈。
“……不错。”虽然钟严的计划里,只有“在桐郡里面盘问些门派”这样的努力程度,但情势逼人,对方兵强马壮,气焰太过嚣张,只得跟随他们一起行动了。
唉……果然老人小孩碰不得。
“哦,对了,钟先生。”王诩突然想到什么,对钟严说道。
“王真人何事?”
“此次失踪的是我家女师弟,据教导她的师兄夜观星象,此间正是她结丹的关键时刻,所以找到地方先不急切进入,等她丹成自然会出来。”王诩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去野餐吧”的轻松口吻。
“……那估计得多久?”钟先生的心几乎是崩溃的。
“那可不好说,我这位女师弟功法特殊,结丹可能会慢一点,毕竟旁人百日筑基,她都花了三年。”
天道多么无情啊……突然好想回家……
……
十年后,桐郡的繁华比之十年前,几乎是王城比之边陲小镇的级别。它本来就处于交通要道,制约它的不过是治安问题罢了。当初千草堂那位手眼通天的大执事失踪,各处的分堂执事又拿到了自行炼丹的特权,渐渐不怎么管总坛所在。居住此地的修士人心惶惶,好多人准备举家搬迁,免得这处富得流油的好地方不设防后,被有心人惦记。
还记得当初城门被卫兵把守,出不去的时候,多少人哭天抢地,不过现在大家已经绝口不提那段黑历史,仿佛当年赌咒发誓再也不来这种险恶之地的不是自己似的。
说来也怪,自从当年那座神奇的山峰从海面浮出后,桐郡的治安就好了很多,不少趁乱打劫的修士都被重重治罪,还有些流窜各个海域,专门灭门夺宝的邪修集团碰上了硬钉子,举团覆没。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桐郡的规矩严,在这做生意有保障,又没有大宗派征收税金,于是远近的大小仙市都搬迁了过来,每日各种仙宝药材成交量十分客观,让桐郡已经变成寸土寸金的宝地。
然而桐郡却有个人所皆知的规矩——不要碰东南角那座山,否则后果很严重。
提起这山,一些健谈的本地修士会拉着人说几个时辰也没完。传说十年前本没有这山,但突然有一天,海面浮现了成千上万的鲸鱼,它们每只都口衔缆绳,将一座巨大的海岛托到水面,像船一般停靠在桐郡东南。
这积年老鲸之胆可是珍贵的龙胆香,肋骨做房梁也可以铭刻一些不错的防御阵法,当时有人想要猎个一两头拖回家。没想到刚亮法宝,就有一个面目狰狞的罗刹鬼从天而降,把他拍到墙上嵌着,也不想想这种天生异象是人该动的吗?
之后,就有一群战力爆表的大能在岛上常驻着,轮番守那块神秘小岛。如果城中出了什么为非作歹的事,让这些大爷心情不佳了,或是会被身高三丈的罗刹踩成肉泥,或被突如其来的飞剑斩成几段,或是被一根黑尺照脑门拍得脑浆迸裂……最要命的还是得了失心疯,口称“我猪狗不如”,然后一步一磕头,跳火山口里面尸骨无存。
这样的高压下,别说杀人夺宝,连假冒伪劣都不敢卖,治安怎能不好?
大家又纷纷传闻:一定是小岛中有宝贝,才有诸位大能在这蹲守十年,待到宝物出世,他们就会拼个你死我活。说的是神乎其神,连宝物是哪位上古真仙的随身之物,都被考据出若干个版本;还有决战当日的场景,什么“月圆之夜,桐郡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一直是茶铺酒肆的热门段子;至于胜负开盘嘛……这桐郡住了三个月以上的老鸟,谁手里没握了一注?宝物抢不到,猜猜哪位大能最后胜利,捞上一小笔,这总可以吧?
为这个,还在桐郡兴起了各位上仙的粉丝团。前不久,认为化生道人力压全场的信徒才和罗刹公主的花痴团发生斗殴,不过最终胜利的化生党被他们的偶像王诩略施小惩,中了幻术在仙市中心一连扇了自己三天耳光,从此大家偃旗息鼓,太平无事。
不过,就当大家噤若寒蝉的时候,异象发生了。
☆、第185章 丹方·祸乱始(十五)
“起风了!”
“好的的风啊!”
常年生活在桐郡的修士无不感觉到了天气的异常,他们纷纷抬头看,原本碧蓝如洗的苍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遍布了厚厚的云层,它们并不像是暴风雨似的乌云,虽然积压的很重,仍然如雪一般的洁白;远处地平线的方向,仍然有万卷云彩奔马一般向桐郡方向汇拢来。
这不科学!
一般而言,云彩被风吹拂而来,走的是一个直线方向,但大家举目四望,只见周围海域的云层却似乎听从冥冥中谁的号令,纷纷汇集桐郡头顶上方,简直匪夷所思。
“快看!云汇集的方向是东南角那山,就是十年前鲸鱼群拖上来那座!异宝终于要出世了吗?!”
人民群众喜闻乐见奔走相告,大家都翘首以盼,希望能出个闪瞎人眼的绝世秘宝,让自己开开眼界,日后走访友人也好有个独树一帜的谈资。
而在远处将这一切收之眼底的王诩等人也松了口气,又惊又喜。喜的是夏元熙在伏波岛内闭关十年,终于修成了金丹;惊的是看着天地异象,板上钉钉的是天元,而且必然是天元中品以上。
钟严当即就酸溜溜地跟王诩道贺:“恭喜玄幽真人师弟丹成天元,就征兆来说,大有可能为天元上品,我赏善罚恶殿近几年还没哪位弟子有这出息,可喜可贺啊……”
“哪里哪里,钟先生过谦了。我这女师弟一向很自律,贫道平日里都没怎么管教过,不敢厚颜居功啊,哈哈哈哈……”王诩一脸虚伪的谦虚笑容,在场谁看不出来他的得意忘形?这就跟地球上高考状元父母谈经验永远是“让孩子做自己感兴趣的事”“其实我们真的没有操心”一样,站着说话不腰疼,只会让人恨得牙牙痒。
也难怪王诩笑得如此灿烂,这毕竟是在其他门派面前大大长脸的机会。因为这群修士虽然都来自上古门派,但无一人有天元上品金丹。王诩本人修习功法《元始变化轮转妙法》散逸不全,临近结婴时才从佛门《千转轮法》和封神时代玉鼎真人传下的《八-九玄功》残篇印证,补完后面内容,所以结丹时只得了个天元中品;钟严结丹则是地元上品,只不过他也是元婴,这才和勉强压过步虚境的天元下品席泷一线;而梁映雪根本还没开始结丹。
事实上不光是这群人,就算鼎盛年代,一个大派有天元上品丹的,一辈弟子中不过寥寥一二人而已,像王诩这种能多方印证,补完镇派*级别典籍的鬼才,如果换生在到别的门派,只要没有作奸犯科脑子进水,妥妥的掌教接班人模板。就算是他也只得了天元中品,又遑论其他人?
钟严暗叹,昆仑当年出了个天下闻名的薛景纯,虽然后来近乎夭折,这才黯淡了光辉。没想到才过几年啊?又冒出一个天元上品,果然万仙祖庭底蕴深厚,盛名之下无虚士也。
“小夏当真能成天元上品金丹?太好了……”梁映雪双目微阖,暗暗祝祷似的喃喃自语。
“这是自然,哥几个听琴剑前辈说过夏姑娘为人,当时个个都恨不能身临其境,一同快意恩仇。我辈剑修讲的就是侠骨丹心,夏姑娘这等人物,成就当然不可限量。”席泷是个爽快人,立刻在旁边大大咧咧附和道。
王诩所修功法注重在不同身份中游戏人间,感悟红尘百态,对观察人情绪有相当的敏锐性。他看得出,无论是在海中指挥水族巡逻的龟丞相,还是眼前的罗刹公主与神剑侍,都是真心为夏元熙感到高兴。就连没什么交情的钟严,虽然古板不亲切,但是心底却不坏,没有那种因妒生恨的情感在里边,于是他难得正色向周围一个罗圈揖:“诸位守护本门弟子十年成丹,贫道代玄玑谢过大家,日后有用得上贫道的地方,尽管递帖子来便是。”
“哼,要说感谢的话,为时尚早吧!”天空中突然响起重重一哼,打破了和谐的场面。
棉絮一般的云海中,瞬间如冰雪消融似的,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一队人马从云端足踏虚空而来。
不,准确来说只有一个人。
虽然对方车驾浩荡,华盖旗帜连绵不绝,但举着它们的仆役动作整齐划一,双手面部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关节处更有精巧的机关零件痕迹,并不是真正的人类,而是傀儡。
这些为数众多的傀儡簇拥着一个身形高大、穿着黑白相间长袍的中年男人,缓缓出现在人们面前。
正等着赌注开盘的桐郡修士们又聚在一起,对着天空指指点点。
“哎哎,你看,那是谁?”
“不知道啊,看看这威压,得有分神修为吧?万一这位前辈也来夺宝,极有可能是最终胜利者,那开盘后赌注,八成要被庄家独吞啊……”一名修士唏嘘道,他们都赌了王诩、钟严等中的一人,要是最后宝物被人横插一刀,自然钱都打了水漂。
“唉……我算看明白了,小弟这一生就没什么财运,以后还是收手吧……不过看看刘兄弟,我又觉得自己还算可以挽救的。”一人唉声叹气,又自我安慰似的庆幸。
但人群中有个人闻言脸色一变,一会白一会青,牙齿咬得咯咯响,正是刚刚提到的刘姓修士。他有个族人在西海,听过王诩大名,自觉得可以大赚一笔,就把自己攒着炼丹的材料都折了灵珠赌进去,没想到临近开盘时竟然出了变故,心中立刻天塌地陷了般。
“哼,那来路不明的装神弄鬼老妖有何可惧?指不定后面怎么输呢。”他梗着脖子反驳道,但只是嘴硬之语。在这些修士看来,分神对上元婴,自然是修为高的一方稳操胜券。
突然,人群一片寂静,只因那中年修士冷冷的一瞥。
大家什么都不知道,只看见修士身边的一个傀儡把口一张,刚刚那口出狂言的刘姓修士就直直倒了下去,全身融化为血水深入泥中,只剩下一身衣袍鞋袜。
桐郡和平太久,许多人都忘了这样生死拼杀的场面,突然旁边有人被人碾死虫豸一般杀掉了,顿时一声大喊,跑了个干净,躲在坊市的屋舍中瑟瑟发抖。
但钟严等高阶修士看得真切,那傀儡口中飞出一根牛毛细针,从那修士鼻梁贯入,瞬息之间就将他毒杀化为脓水,十分歹毒。
而有这等手段的,根据记录只有一人,墨家现任家主,墨知非。
传言他对独女墨昭灵爱若珍宝,视其为掌上明珠,不过他女儿却不怎么靠谱,对极情宫少宫主玉重楼一见钟情,三天两头换着花样去人家门派里争风吃醋。总算玉重楼是个有分寸的人,知道谁该碰谁不该碰,明白要是动了她,家宅不宁尚是小事,肯定要被墨家老祖记恨到死的,于是对墨昭灵做足了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姿态,次次淡漠疏离地礼送出门。然而事与愿违,墨昭灵从小就娇生惯养,越是得不到的越加起劲,觉得玉重楼风仪俊朗,谦谦君子,实乃不得多见的良人,却更加倒贴得热情了。
前段时间,极情宫宫主玉霓裳被血河老祖偷袭身死,墨昭灵觉得自己机会来了,一定要在心上人面前表现一番,于是又去西海魔教中掺和,这可让墨知非大为头疼。那些个魔道教派都是有渡劫真仙坐镇的,他墨家醉心机关术,修为是一代不如一代,要不是祖传下来的傀儡威力极大,让人凭空敬畏三分,光论硬实力,连和人平等交往的资格都没有,怎能胡乱去参与?于是前几日才急匆匆去西海寻找,准备将墨昭灵带回来严加看管。
好歹他足智多谋,总算从万魔混战中找回了那惯会惹祸的女儿,不巧遇到死对头,不得已沉到西海海眼乱流中躲藏。有时候,他也感应到老巢有异,像是为女儿准备的结婴丹已经开始炼制了。不过杜仲那老头对丹道的狂热不下于他迷恋机关术的程度,应该不会有什么岔子,于是只得按捺心急如焚的情绪,养好伤,甩开对头,才急匆匆往东海赶来,这一耽搁,就用了十年。
墨昭灵此次对父亲把她带离极情宫十分不满,所以路上也有诸多抵触,墨知非只好用机关人将她软禁在某处小岛,自己一人来取丹,如果杜仲成功了,这丹药能让墨昭灵成功结婴,那无疑让这位不省心的女儿多了许多自保之力。她要喜欢玉重楼就由她去吧,以极情宫如今的衰败势力,与他墨家也门当户对,再过些时候,或许还能招赘他,生的孩子随母姓,主修机关术,也算让自己这支不至于绝后。
然而墨知非算盘打得好,却不想自己回到伏波岛旧址时,发现老巢已经人去楼空,饶是他分神境界,也不由得倒出一身冷汗,如果失去了安身立命的祖传基业,还有让女儿结丹的灵药,他这一生可算是彻底失败了。
于是慌忙掐指一算,推测出自家岛屿已经被人拖到临近的桐郡,又心急火燎地赶来。一看,天地异象,这是丹药快成了吗?还不等他高兴,再一看,好啊!旁边围了一串步虚元婴,真是什么人都敢打他墨家主意了!含怒之下,他不顾大欺小的业内忌讳,先出手将旁边一个围观的闲杂人等弄死泄愤,然后夹着杀气冷冷问道:“尔等动我墨家伏波岛,意欲何为?老祖我近日要事在身,看在你们并未上岛,还算知道些分寸,就不和你们较真,识相点快滚!不然便叫你们身死道消,数百年修为毁于一旦!”
他现在满心是想将岛屿搬走,不然万一能够让人结婴的丹药曝之于众,就算将这些人全砍了,伏波岛也经不起后续一波接一波接踵而至的眼红人士。
“不好意思,前辈的伏波岛地灵人杰,真是一处上佳洞府,晚辈师弟欲借贵岛结丹,久闻墨家老祖雅量高致,想必定会成人之美。”王诩满面笑容,赤-裸裸展示了什么叫霸权主义。
“你!放肆!当此处是你昆仑西海吗?!”墨知非几乎气了个倒仰,“好,今天我就看看化生道人有什么本事。”
☆、第186章 丹方·祸乱始(十六)
“玄幽道友,此獠或许与本殿记录在案的三十余庄满门失踪案有关,钟某先谢过道友助我将其缉拿。但此人分神修为,道友一人上前也有些不妥,不如我们……”钟严上前一步,向王诩建议。
“墨家先祖曾有数人是我昆仑逆徒,贫道代替祖师清理门户罢了,谈何相谢?也不用钟先生上场,贫道自去会会墨家老祖,我道法擅长变化,倒也不惧了他,诸位只在一旁压阵即可。唯一担心的是,他墨家藏了不少机关傀儡,许多都是先祖传下,墨知非本事稀松平常,可作为家主,他保管的秘造人偶却是让人不得不忌惮三分,一会若是他狗急跳墙,还要劳烦诸位严加防范。”
也只有他才敢以元婴之身,放话说墨家老祖本事稀松了。王诩一摆手,广袖飘然,步云登天,看起来那叫一个仙风道骨。
“墨老祖和贫道都是玩傀儡的,贫道神往已久。择日不如撞日,正好细细切磋一番,也好交流心得嘛~”在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王诩遥遥一揖,长袖遮住了面庞,声音也变成娇滴滴的女音。
这声音是?!
墨知非心中一惊,当王诩礼毕抬头后,更是让他不由得睁大双眼。
那张脸瓜子尖尖,杏眼樱唇,不是他视若珍宝的女儿墨昭灵又是谁?
“你倒是打我啊?”眼前那个和墨昭灵极似的人柳眉一竖,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和他亲生女儿一般无二。墨昭灵从不叫他“爹爹”,一直都是“你”来“你”去的,这些细节的暗合程度无疑大大激怒了墨知非。
“你这没脸没皮的下贱小子!我要杀了你!”墨知非怒吼道,他左手鹰翼状的乌金手套宛如一只活着的暴怒苍鹰一般,根根羽毛竖起,然后炸裂散开,每一片羽毛又在空中解体为成百上千的牛毛羽丝,化作乌芒闪烁的光雨,向王诩站立的方向铺天盖地罩过来。
墨知非这套万毒追魂针花了他极大心血,平日里看起来就像是他腕上的装饰,关键时刻随时能激发偷袭强敌。这件法宝每根羽毛都是一束细如发丝乌金针编织而成,因为太细太小,就算刺入体内都不会觉得疼痛,常人被这套针攻击,第一时间只会觉得一阵凉意扑面而至,宛如蒙蒙细雨洒落遍体,故而外号“春雨”。
它真正的杀招是上面所涂墨家至毒的秘药“戮仙”。此毒乃是在金丹修士体内种上一种菌,并用符咒封住全身窍穴,让魂不能走脱散逸,待到血肉神魂都被毒菌啃食殆尽,再采集从天灵盖破骨而出的伞盖孢子研磨而成,一个金丹修士不过能产出米粒大小一份,而且过程中能清楚感觉到自己魂魄**被慢慢蚕食,痛苦万分,无论制作手法还是毒药效果都歹毒无比。
之前偷袭青石堡的傀儡毒针就用了这种毒菌伞柄,而刚刚墨知非惩罚那修士的毒则是伞盖炼成,只有这万毒追魂针是真正用的纯粹孢子粉末,效果也最是凶狠霸道。墨知非相信,别说他王诩只是一个元婴修士,哪怕渡劫的来,吃了这套针不死也得重伤。
果然,他这几乎百试百灵的独门法宝一使出,对面都没有防备,在如幕的雨丝中仿佛被魇住般停滞。随后,健康饱满的躯体像是变成一个水袋,不断从七窍中流出红红的浓汁,直至最后连表皮都融化了。
“哈哈哈,叫你与我墨家作对!简直是死有余辜!”墨知非阴狠地扔下一句话。
“你这妖人竟敢杀我师弟?!纳命来!”西边又飞来一个青年道人,双目赤红,一声暴喝就上前与墨知非战成一团,但墨家老祖故技重施,寻了个破绽,又将万毒追魂针一抖,再度了结了他性命。
“二师兄!我来迟一步……邪魔外道,我和你拼了!”
“还我徒儿命来!”
昆仑的道人一个接一个,跟捅了马蜂窝一样层出不穷。这时候,墨知非也品出不对来,并没有急着杀那老道,让自己一个傀儡先行上前,阻在剑风斩来的途径上。
无论杀意、剑气还是附带的灵压,都与真剑一般无二,甚至墨知非还能亲眼看到自己傀儡被一斩两断的画面,以及玄铁外壳支离破碎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