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

季静宁开车载着鹿茗来到一家酒店门前,这是一家全国有名的连锁酒店,比没有名头的小酒店让人更加放心些,在鹿茗从小生活的地方,她没有见过这样的高楼,似乎直冲云霄,周围的街景也是那样繁华,和电视里出现的大都市一模一样,她也好想让阿楚来看看,让爸爸妈妈来看看。

季静宁走着走着发现身后的女孩没跟来,回头看去时发现她正站在那里发呆,眼里满是震惊,不由笑着催促一声:“跟上别掉队了,姑娘。”

鹿茗忙回过神来,拖着行李箱快步追上去,开好房间后季静宁原本打算把房卡交给她自己就离开,但想到万一她从未自己来开过房,会不会不知道如何操作,还是有些不放心,季静宁干脆带着她一路乘电梯上楼。

电梯鹿茗只在电视里见过,自己从未真正坐过,这个封闭的铁盒子很神奇,能够带着人一下子从一楼快速到达想要去的楼层,兴许这就是知识的力量,科技的力量,来到这里以后的她日后也要更加好好学习才是。

电梯门合上,开始上行,忽然有一阵的晕眩,脚底像踩着棉花一般,鹿茗差点没能适应,好在很快就停了下来,从电梯出来后,她一路跟着对方往前走,直到季静宁在一个房间外停下说:“这儿就是你的房间。”说完她把房卡给了她,“坐了一天的车想必你也累了,今天晚上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她?”鹿茗有些心急小声问道。

季静宁愣了下随后很意外地笑了笑说:“不出意外明天吧,我明天上午来接你过去怎么样?”

鹿茗也咧开嘴角绽放笑容点了点头。

目送对方离开后,鹿茗站在行李箱旁转身面向房间门,她看了看手上的这张卡,难道是用来开门用的?电视里似乎都是这么演的,她抬手试了试,随着滴一声,门果然开了,她惊喜万分。

房间很宽敞,打开灯以后也十分明亮,鹿茗随手关上了门,拖着行李箱进入,来不及收拾去洗澡第一时间给家里打了个视频电话。

这是她高考结束以后,得到的第一部手机,虽然不是什么品牌,但是她倍加爱护,因为她深知爸妈挣钱不易,据她所知,妈妈手上的那部智能机还是大伯给的二手,用下来也已经是四五年,常年卡顿,但依然舍不得更换。

过了好一会妈妈那边才接听她打的视频电话,一开始画面很暗,镜头也不停晃动,鹿茗差点以为是自己这边手机的原因,刚想挂断重新再打,画面里又一下子明亮起来,妈妈的脸也出现在眼前。

“妈!”鹿茗用力挥挥手。

“茗茗,哇,这是在哪里啊?”叶昭月看着鹿茗身后明亮的背景问。

“季阿姨的姐姐给我开了一间房,这里比我们在县城住的宾馆还要大还要好。”高考那两天,叶昭月为了孩子能够休息的好考试更加方便,带着她在考场的学校旁住了两天宾馆。

鹿茗拿着手机迫不及待向她展示房间各个区域,有电视,有洗手间,有沙发等等等等。

叶昭月能看得出来女儿非常开心,她也叫来了孩子她爸一块过来视频。

一阵兴奋过后,鹿茗坐了下来,耷拉着脸说:“妈,爸,我好想你们。”

“我们也想你,等一阵子地里的收成卖了钱,我就和爸爸去看你。”叶昭月欣慰说。

听到妈妈这么说时,鹿茗二话不说摇摇头:“不要,来这的车票太贵了,等我挣了钱,一定把你们都接过来玩。”

叶昭月倍感欣慰,她疼着长大的孩子,如今也学会了疼人,一直以来茗茗都是个很体贴很细心很会照顾人的孩子,叶昭月并不后悔在十八年前,村里的女人都在使劲生孩子拼儿子时,自己固执己见坚定只养育一个孩子,她把全部的爱都灌注给了这个孩子,她是她这些年来最大的骄傲。

没说多久,视频电话开始卡顿,卡到听人说话连不成一句话,然后就不知不觉挂了电话,鹿茗也没打算再重新打回去,毕竟家里没有免费流量,和妈妈发了条语音说自己准备洗澡睡觉,接着打开行李箱取出了换洗的衣裳。

酒店的淋浴洗的很舒服,鹿茗一不小心忘了形多洗了一阵子,酒店的床也很舒服,软软的,就像是睡在棉花糖上一样,鹿茗穿着睡衣仰躺在床上,张开着双臂和双腿,整个人呈大字型,仰望着天花板,忽然一个纵身坐起下床,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了那张旧照片,明天要见的季阿姨会和照片上长得一样吗?

鹿茗看向天花板不禁想,她们是要结婚的,不该唤阿姨才对,老婆吗?

就像爸爸唤妈妈那样?那对方应该唤她什么呢,也是老婆?

鹿茗一时大脑有些糊涂,就这样撒手拿着照片,稀里糊涂睡着了过去,等一觉醒来时,早已经是天亮,整座城市又重新焕发了生机活力。

季静宁和季侑青并没有住在一起,早年时季静宁结婚时便搬了出去,后来离婚后将房子给卖了,重新买了一套和妹妹家较近的房子,这样既能常去看看她,照顾她,也不会让她觉得不适和没有私人空间。

季静宁早晨七点便起了床,收拾了下家里,打算去妹妹那里看看,顺便给她带点早餐过去,殊不知当她坐在车里打电话时,那一头的季侑青说自己已经起来了,也刚刚吃过了早餐。

“你自己做的吗?”季静宁惊讶问。

电话那头的季侑青声音轻又软,无奈笑了笑:“姐,我又不是残废,有手有脚给自己做顿吃得,你用不着这么惊讶吧。”

“我这不是心疼你嘛,既然你都起来了也好,那我就自己在外边吃点,然后过去酒店接那个孩子。”季静宁说。

“我知道了。”季侑青淡淡道。

鹿茗不是喜欢赖床的人,尽管是整个悠闲自得的暑假,她也习惯性跟着大人们的生物钟一样起床,正在收拾东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鹿茗打开门,竟然是酒店的人给她送来了早餐,鹿茗又惊又喜。

等鹿茗吃完早餐,季侑青的姐姐还没到,她在椅子上坐着等了等,随手拿起手机时瞧见了屏幕里反射出的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自然卷就是这样麻烦,稍微睡觉放肆一点,第二天保准变成爆炸头,时间紧急她赶紧跑去重新洗了次头发。

一切都收拾好后,门外传来了门铃声,这次是季静宁到了。

“哇,这么快你都准备好了,早上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点?”

“不用不用了,酒店的人给我送了早餐,我已经吃过了。”鹿茗笑着连连摆手。

季静宁这才想起来,她昨夜开房,用的是侑青的会员卡,她在这家连锁酒店开了高级vip,是包含早餐在内的。

“行,那正好,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季静宁说。

退了酒店的房间,鹿茗仍然选择了坐在车的后座,车子出发,鹿茗端正坐着,就像是在上课那样,季静宁从后视镜瞥见,觉得这个女孩还挺可爱,为了避免尴尬也抛出了些话题随意聊聊,譬如她考得哪所大学之类之类,好在也是打发了待在车里的时间。

驶到前方车子开始转弯,非常大的四个字“香樟花园”出现在眼前,季静宁边开车边说:“我妹妹住这里,这个小区有满园的香樟树,她很喜欢所以买下了这里的房子。”

鹿茗安静地听着点点头,没有发表看法。

因为树木极多,在这样的艳阳天下,小区里的道路上满是树荫,十分清凉。

“到了。”季静宁停下车提醒。

鹿茗跟着对方一起下车,门前有一小片花园,生长着五颜六色的小花,季静宁走了两级阶梯后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指纹打开了大门,鹿茗跟在后头惊呆了眼。

“侑青?我们过来了。”季静宁进门后轻声喊道。

“你带她到后面来吧,姐。”

听到这个声音,鹿茗不禁又开始紧张起来,心扑通扑通跳。

季侑青一个人住在一楼,她的房子是大平层,总面积两百多平,从前厅进门经过客厅,穿过走廊,后面有一个小小的露台,这里是她房子里为数不多的能够直接照到太阳的地方,头顶上是玻璃天窗。

季侑青就在那里等候着,茶水也备在了纯白色的原木桌上,她只是觉得第一次接待这位客人,在她阴暗的房间不太妥当也不合适。

“我就送到这里了,你自己去吧。”季静宁停下脚步。

鹿茗顿了顿,点点头接着往前走,她看到了她,整个人苍白如纸坐在椅子上,身形纤瘦,好像稍稍用力椅子都能折断她的骨头一样。

“你…你好,我是鹿茗。”鹿茗鼓起勇气做自我介绍。

“先坐下吧。”季侑青淡淡说,接着抬手给她甄了一杯茶轻轻推至鹿茗跟前,鹿茗的眼中,她有一双极为好看干净漂亮的手,又细又长,就是太白了些,和她整个人一样没有血色。

她比照片上还要好看,准确来说是褪去了青涩更加成熟又韵味些,标志的五官,清冷的气质。茶色的长发发梢微卷自然垂落在肩头,鼻子从侧面看很立体,生着一张欲态高级脸。

见对方还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鹿茗先是喝了一口杯中的茶,鼓起勇气说:“我,我是来履行承诺和你结婚的。”

季侑青怔了下,这个孩子还真直接,那她也不必兜圈子了,开口说。

“我身体不好,你大可不必遵守婚约。”

鹿茗有点点没反应过来,她是被拒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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