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就像是一堆沙。你抓起了一把,它却从手缝间流逝!
……
天色渐晚,黄昏的余光映射的天空一片樱红,朦胧的秋色,也被笼罩在一片布满光晕的残阳之中!
将苏挽歌送回苏家。
沈北返回沈家老宅之时,途经夜市。这里,行人遍布,灯火璀璨,热闹非凡。络绎不绝的行人,三两成群,呼喝叫卖的小贩,招揽着生意。
这里,唤起了沈北的回忆。
遥想当年。
勤俭节约的大嫂,带着自家种植的花卉,在这里,摆摊售卖。刚刚放学的沈北,来这里等她。
温柔却又不失苛刻的大嫂,用卖花的钱,给他买了最爱的玩具。
那一年。
他年仅十岁!
她曾说过,人活这一辈子,不图功名利益,只求问心无愧!
她曾说过,所以你长大以后,要做一个善人,而并非恶人。
她还说,我和你大哥,不希望你大富大贵,只希望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她还说……
她,说了很多。
就像母亲一样。
……
车上的沈北,将车停了下来。他想要在这里稍微驻足,观看世间百态。
三岔口。
大嫂曾经摆摊的地方,隐隐约约,他仿佛看到了熟悉的影子,站在那里,在向买花卉的人,讲述着花卉如何种植!有那么一个孩子,站在一旁,背着书包,玩着刚买的玩具。
她在本该绽放妖艳的季节,为沈家,为他,付出了她的青春。
此时此刻。
沈北多么希望站在她的面前,告诉她。
大嫂,我回来了!
……
啪!
堂木惊拍,摇扇合起,说书人,呷了呷舌。
“北天王一记回马枪,崛地而起,惊鸿肆意,杀意袭来。韩城三万金甲战士见到北天王,无不是丢盔卸甲,拔腿四窜……”
沈北回首。
原是夜市一旁的院子里,桂花树下,一老者堂下而坐,手摇折扇。
于他周边,坐着十数孩童,每一个,充满天真的样子,静听着老人说书。
“这一回,咱们要说的是天之六子-北天王传!”
堂上醒木响。
本名解三千的老者,合起折扇。
堂下的少年孩童,发出鼓掌声,时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沈北迈步走进院子。
站在堂前,听着老者评书。
解三千是一位年过八旬的老人,曾在北境担任烽火一职,重伤退役。如今八十岁的他,闲来无事,常于满堂孙子,讲述当年打仗的故事。
孩子们天真的脸上,仿佛映射着沈北童年时的影子。
解三千喝了一口茶。
山河破碎,流寇乱世,烽火狼烟四起。有无双名将,不负荣耀,镇守一方!
啪~~!
解三千再拍醒木。“夏历四百四十年春,流寇乱我江山,于萧河内地,发动战乱,挑起战火。萧河学府,万千学子被困,遭流寇杀戮,客死他乡。平地一声惊雷起,北境守护,就此问世!本是星星之火,却以燎原之势,登天而行。”
解三千略微平复心情。
酝酿片刻。
堂下孩童,满脸迫不及待神色。
“第一回,流寇乱,天王出!”
咚咚咚~~!
擂鼓声响起,震天如雷,大军挥下,战火喧嚣。
夏历四百四十年春,一个新的时代,降临了。
这是一个充满了战火喧嚣的年代。
也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年代。
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
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
杀!
杀!
杀!
三声嘹亮的杀字,气吞山河。
大军挥下,狼烟滚滚。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战袍猎动。
天之六子并立,大军声势浩荡!
“来者何人,可敢下马一战?”
狂风卷起,战旗挥动,烈马声,如雷震震!
千军万马,踏过沙漠的一寸寸疆土。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戏曲扬,战场杀。
北天王,挂金甲。
漫天黄沙飘散。
狂风如鼓。
动辄间,大军疾出,伏尸百万!
……
月明星辉,灯光璀璨。
月亮,拉长了影子。虽是意犹未尽,但沈北知道,自己该离开了。继而上车,驱车驶出夜市。背影被拉长,正如他的传奇,万古长存一样!
一路走走停停,行至天莽山,沈北的车转了一个弯,来到了天莽山公墓!
墓场。
由来肃静。
这里再无城市的繁华,再无城市般光彩绚丽。仅仅有弯月高挂枝头,昏黄的月光,使得倒影拉长。高低错落的坟头,在月光下,半遮半掩!
沈北点了支烟。燃烧的烟头,在黑夜当中,犹如夜空中的一粒星辰!
逝者已矣!
活人寄相思。
夜,更加深了。
他的背影,孤伶、落寞。
半支烟的时间。
忽地强光袭来,亮如白昼。汽车大灯的光芒照射的整片墓场,一片明亮。山下引擎咆哮,数辆汽车,绝尘一般呼啸而来……
有人来了?
但沈北在这个时候,真不希望有人能够打扰他!
……
砰砰砰!!
天莽山公墓外,一群西装革履的男子,匆匆走上台阶,步履稳健。
时有杀意涌现!
来者不善!
沈北丢掉烟头,继而又给自己点了一支。换了个角度坐下,毫无波澜的眸子,落在墓碑上,那精雕细琢,简要刻着沈明平生的字上面。
狂躁的脚步下。
枝头歇息的鸟儿被惊飞。一群男子,悉数到来。
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将沈明的坟头,团团围住。
“沈老二,你让陆某,一阵好找啊。”
本名陆天行的中年男子,率先开口。
身为陆奉先的大儿子,陆天行一直仰仗于父亲的功德与威望,陆家能有今天,完全是父亲陆奉先的成就。不幸的是,就在傍晚,忽然得知消息,陆奉先被杀。
杀人者,沈家老二沈北。
有关沈北的事,陆天行略有耳闻。但向来不屑于与沈氏之流交染的陆天行,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竟死在一个小人的手上。
“一个个区区沈家老二罢了。无需和他多言,该杀了,就杀了。”
这个身材微胖,并与白丰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名唤白正。
白正在本土内务府工作,分区内务府总干事,享用朝廷俸禄。白、陆二人素来是故交,两家坐镇于幕后的老爷子被杀,陆天行出现,白正自然耐不住寂寞。
虽说身份不便亲自到来,但一直以来打通内务府人际关系的白正,也并不惧怕自己的名声受到冲击。
白正杀的人有很多。
但他做事向来讲究效率,多余的话,自然不会多说。
两人一前一后。
各持己见的一番话,并未收到沈北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