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码背后的真相对旁人来说是一个故事,而对亲历者来说却是切身的喜悦与感伤。
在时域和韩玦一起寻找加百列留下的线索,游裴涴触到那些记载合成人历史的泛黄书页时,她突然想把那些文字撕碎一点儿,放进嘴里。
书页中那些或平静或激昂的岁月,到底是什么味道呢?真想要亲口尝一尝。
“真是莫名其妙的想法……”
游裴涴为这个疯狂的念头轻笑出声。
还好没有这么做,否则对面的男生估计会认为自己疯了。
那些经常在脑中闪过的疯狂的念头依然茂盛,但它们屏住呼吸,向内生长。
游裴涴常常觉得自己离疯狂一步之遥远,甚至近到只隔着一张薄薄的书页。但那张书页又是如此坚固,坚固到像动物园关住雄狮的栏杆。
韩玦看着对面本在研读文献的女孩脸上突然挂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那一刻,他再次觉得心底有一种莫名的酸楚。
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拥有多么孤寂的一颗心,才能自顾自的对这个世界笑得如此疏离。
“韩玦,你知道柯瑞·达尔是谁吗?”
“加百列的一个旧友。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韩玦回想起那个身材矮胖,说话粗声粗气,脾气古怪的大胡子艺术家。
“日记的最后一页看似只是记录联系方式的表格,但如果按照倒叙的方式看,每个联系人的信息都可以对应到一种特殊的古代文字上。破译出来,大概是:柯瑞,我的朋友,我注定即将与世长辞。那个人并不了解,获悉真相的不只我一个,请好好活下去。”
韩玦确实有些佩服眼前这个看起来稚气未脱的女孩。自己在时域找了半年都没有发现的秘密,她居然就这么轻易破解了。
“加百列的突然失踪和死亡,这背后果然有蹊跷……”
一直困扰他的,强烈的不安,终于得到了证实,他一时不知该悲该喜。
加百列口中的真相到底指的是什么?会与合成人的历史有关么?贪婪的掌权者为了利益到底还有多少见不得光的恶行?
游裴涴的双眸暗淡下去,悲伤而冷漠。
“掌权者永远都一样啊,非要把一切知道真相的人抹杀干净才肯罢休吗.....真是残忍又可悲。”
像自己一样被合成的人到底还有多少?又有多少人能够最终存活呢?恐怕,知道这个真相的柯瑞·达尔的处境也相当危险吧。
“这个人现在在哪里?还活着吗?”
“据说被关在拜埃的囚牢里。”
“走吧。”
游裴涴起身,却又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说。
“皇子殿下,我知道这也是你不得不解开的谜团。虽然这与主教交给我的任务或许无关,但至少我或许能够保留一颗关于真相的种子。”
韩玦看着眼前这个矮自己一个头的女孩,眼里全是决绝与坚毅。
拜埃的重刑犯囚牢,跟所有国家的囚牢一样。
潮湿,杂乱,肮脏。
蜘蛛和老鼠是这里的常客,空气中满是铁锈和绝望的气息。
韩玦并不想让埃弗拉知道自己进入囚牢的消息,所以深夜悄然来到柯瑞牢房的两人,直到走到看守面前时,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皇子殿下秘密来访,看守自然毕恭毕敬的将两人引到监狱深处。
“那就是柯瑞了。”
蓬头垢面,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原本丰润的脸颊已经深深凹陷。他赤裸的脚踝被脚镣磨出血泡,柯瑞.道尔背对着他们,自顾自的在监狱斑驳的墙上写画着什么。
“打开牢门。”
韩玦沉声命令。
那个曾经总是穿着整洁的复古衬衫的柯瑞如今竟瘦削成了这副模样。
“嗯……啊,对了,就是这样,多么摄人心魄的美。”
并没有转过头,柯瑞继续在墙上画着他的作品。
昏黄的光线,从牢房顶端的小通风口透进来,尘埃飞扬。
游裴涴这才发现整面墙壁都是一对对男女,他们的肢体扭曲在一起。
眼前的这一副画,一位少女的手被人用布条绑在床头的栏杆上,无处可逃。她似乎很恐惧,因为无法阻止步步逼近的男人。
密密麻麻,整整一面墙都描绘着男女之间的琐事,豪不隐晦,甚至故意夸张渲染。
“自从他被关进来以后,也不知是不是精神有些失常。他没完没了的用墙壁剥落的碎屑画着。我们尝试拿走所有碎屑,他居然用老鼠的粪便和血液作画。受不了那些腥臭的气息,我们也就不再阻止。”
为两人搬来座椅,看守小声的向两人解释。
“……”
默不作声,他们一时不知该不该打断柯瑞的创作。
“喜欢我的作品吗?”
缓慢转过身,柯瑞深陷而空洞的眼望向门口的两位来客。
“关于欲望的故事我并不反感,我从来认为所有低俗在高尚的事物面前,自有它的妙处。”
游裴涴的视线并没有从那些疯狂的画面上移开。
与自己向内生长的疯狂不同,这位柯瑞先生的思维似乎已经跨过坚固的监牢,飞向不知名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他是向左走成了疯子,还是向右成了天才。
但至少,当全世界都在嘲笑他的穷困和低俗时,他拿起画笔,觉得自己是个国王。
“哈哈哈,是吗?这些作品可是差点把我送进疯人院,虽然我现在被关在监狱里。实际上这也许更糟。”
柯瑞开始细细打量眼前的少女,双眼眯成一条线,闪着狡黠。
她觉得那种目光让自己觉得不着片缕,但她却并没有后退半步,不动声色。
韩玦也察觉到柯瑞异样的目光,他下意识向前走了半步,将她挡在柯瑞的视线外。
发现这些细节的柯瑞突然嗤笑出声。
“真有趣啊,皇子殿下,你不请自来,应该不只是为了欣赏我的作品吧?”
“你先下去吧。”
将看守支走,韩玦放下灵子枪,坐到座椅上。
“你和加百列到底知道什么秘密?他的的死,与这有关吗?”
柯瑞惊讶于问题的信息量,但他很快又恢复了狡黠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可是不得了的问题。”
“你想要的是什么?你想从这里逃出去吗?”
就知道这老狐狸不是省油的灯。
“很好,不过还不够好。。。。”
柯瑞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
“三个条件,满足我,我就告诉你。”
“说。”
韩玦缓慢的将修长的腿伸直,对一切似乎并不意外。
“第一,我不想出去,呆在这里挺好的。不过,每天让看守给我送些纸和笔来,牢房的这面墙也快被我画满了。 第二,定期让人把我的作品送出去,没人能欣赏我的作品,真是很寂寞。 第三……就要看这位美女配不配和了?”
柯瑞停顿下来,直勾勾的看着游裴涴,等待他的回应。
“说来听听。”
游裴涴挑起清秀的眉,不卑不亢的姿态依旧无懈可击。
韩玦却有些心惊。这个老头,到底想干什么?
“做我的素材吧。那一定会是非常好的作品。”
柯瑞居然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
“不行,你这样的作品……绝对不行。”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韩玦却率先迅速从椅子上站起,准备离开。
“呵呵呵,真是有意思呢,皇子殿下,放心吧,我不会碰你心爱的东西。我不过是要画一幅这位美女的画像,这只是素材,作品我会后期自己完成的。如果这都不能接受,那就当做我们今天没有见过吧。”
柯瑞转过头去,似乎准备继续作画。
心爱的东西?这个定义让两个人都愣了两秒。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得在作画的过程中,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
游裴涴终于整理出思绪,定下神。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她可不想让它就这么断了。
“呵呵,真是多疑。好吧,我答应你。可不要再附其它条件了,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对了,让看守给我弄些笔和画布。”
仍觉得不妥,可女孩答应后,韩玦却也难以再反对。
吩咐完看守后,他闷声坐回椅子中,心中仍有挥之不去的不悦。
“来吧,请站到这里来,我们快点开始吧,我等不及了。”
“在那把椅子上坐下吧,姿势你可以随意摆,我会自己取角度的。”
柯瑞准备好画布和铅笔,坐到离她大概1米远的地方。
韩玦则坐到她左侧不远的地方,用锐利的眼神看着柯瑞。
她倒是不怎么在意,随意坐到了椅子上。
“告诉我们,加百列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画笔与画布的摩擦声开始沙沙作响。
“我知道的并不像你们所想的那么多,但他的死确实有些蹊跷,他当时是奉命去执行一个非常普通的调查任务,没想到他再也没能回来。”
“有调查过是什么引起的吗?”
“皇族高层公布的调查结果是由于飞行器碰撞空间垃圾而引起的意外,这一点皇子殿下应该也很清楚。”
柯瑞停下画笔,似乎重新找了角度。
“他的遗体有运回玛尔萨达吗?”
“没有,只是我和其它几个朋友一起在西海岸边为他立了一个墓碑,留个念想。”
柯瑞偶尔抬头仔细审视少女,沙沙作响的声音断断续续。
“加百列口中的真相到底是指什么?他去执行最后一次任务前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吗?”
柯瑞却沉默不语,停下了作画的动作。
良久,才说道,“我想他的厄运都是从他开始调查皇族的异能人开始的。”
掌权骑士的突然失踪,王室居然只是在简单的调查后宣布意外死亡。当初韩玦就怀疑一切和埃弗拉脱不了干系。
“异能人的历史吗?”
游裴涴缓缓地低声自语。
“加百列本来只是奉埃弗拉大人的指示,调查相关的古代文献,寻找古代兵器的线索。要知道,他是合成人里近年来少有的能破解多种暗码的人。对于合成人这种快没有希望的种族,也是难得。”
似乎对自己的作画太过满意,柯瑞不时会停下画笔,仔细欣赏一番。
“合成人……”
心口顿顿的闷痛,一下一下刺痛着游裴涴的神经。但她现在必需忍耐,这关乎另一个和她的悲剧相似的真相。
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韩玦更加觉得这次调查无论对他还是对她来说都异常残忍。
“2年前,在远古星系调查的加百列突然回来了。他兴奋的告诉我,他找到了关于新世界空白历史的线索……”
停顿下来,柯瑞握着画笔,偏着头审视着他们。
“他还说,发现了关于玛尔萨达不得了的过去,但为了核实,他准备再次出发。并让我一定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柯瑞将眼睛眯成一条线,似乎在讲述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物的故事。
“不久之后,我收到加百列的一封信,说他会寄回一本关于玛尔萨达过去的调查日记。并说让我一定保存好,他现在被王室急召回宫,有新的任务,带在自己身上可能会有危险……”
柯瑞脸上突然浮现怅然若失的表情,但只是短短的几秒,他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画笔,平静甚至是麻木的神情再次出现在他脸上。
“后来,我却没有收到他所说的那本日记,一直没有……直到埃弗拉送来他的一本医学日记。遗憾的是,我并没有发现那本日记的异常。那本日记我应该已经让人交给你们了,埃弗拉还告诉我,加百列在出任务时失踪了。”
最初在游裴涴告诉自己,加百列的旧友——柯瑞.道尔也许知道他死亡的真相时,他有些愤怒,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对自己挚友的死缄口不言并且如此漠不关心。
直到他今天到达牢房,看到柯瑞极度瘦削的身形,和对所谓艺术的近乎疯狂的追求,他突然觉得,也许最值得同情的人是柯瑞也说不一定。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该是多么令人绝望。
“已经够了,我们走。”
韩玦把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拉起来,直接闪身出了牢房。
一声一声,强劲而清晰的心跳声,从他发烫的胸膛里传来。
当他的体温传来,游裴涴突然觉得惶恐。
如果没有遇见他,那些孤独,那些恐惧她本来可以独自承受的。
回到庄园,已是黄昏。
“叩叩……”
听到轻轻的敲门声,韩玦并不意外。
“进来吧。”
缓缓的,门开了。
门后果然是那个人的身影。
韩玦房间的装饰和格局几乎跟她所住的房间一模一样,游裴涴有些好奇他设置两个几乎相同的房间的动机。
这里的阳台窗户也是朝着西边的海滩,此时的他正慵懒的躺在舒适的靠椅上,面前的茶桌上放着两杯红茶。
她的手里拿着韩玦的外套。
“放那吧,坐。”
傍晚的西海岸,夕阳让海水泛起橙红的色泽。他垂下眼帘,整齐的睫毛,微微颤动,逆光的半张脸似乎已经融进那片橙红中。
她坐到韩玦的对面。
桌上的茶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玛尔萨达的西海岸,今天似乎分外平静,连海风都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茶桌前的两个人默契的没有说话,享受难得的清闲。
单手托着下巴,游裴涴静静眺望远处的海平面。来这里这么久,这却是她第一次静下心来,仔细欣赏那片金黄色的热带海滩。
时间缓慢得像浓稠的蜂蜜,直到夜色悄悄来咬他们的脚趾头,少年才缓缓坐直身子。
“线索还是不够啊。”
“嗯,现在我们得到的线索依然只能说明加百列的失踪和死亡非常蹊跷。”游裴涴用食指轻轻的敲着嘴唇。
“但,如果这一切并不是意外的话,高层必然与他的死脱不了干系。”
韩玦沉声分析。
“至少,他们应该知情。”
“现在能着手调查的只有柯瑞所说的,那本不知去向的调查记录。”
“那份记录很有可能已经在或者已经在埃弗拉手里了。”
韩玦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不用再参与这次调查了,你想调查的异能芯片,我弄到手应该不会太难。”
埃弗拉和高层,绝对不是一般的对手,连他自己都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就算你不同意我一起参与,我也会继续调查这件事。”
游裴涴倒上新的红茶,白色的热气从杯口向上延伸。
“柯瑞提到的新世界空白的历史让我很在意。更重要的是,他用鲜血保留下来的真相,值得被人知晓。”
也许还因为你……
“总之,我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
“……好吧,但骑士成员都绝非等闲之辈,如果要从他们着手,你必须听我的安排。要记住,我们只是调查,进一步的行动,并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办到的。作为报酬,调查结束时,我会尽量给你弄到一份异能芯片。你们教廷那边,你也需要交差。”
韩玦知道跟决心已定的女孩再无商议的余地,让她独自行动,还不如与她合作。
至少,一切会在他的掌控范围内。
“好,皇子殿下。”
听到他的命令的语气,少女的回复忍不住带了调笑。
西海岸的星星一颗颗亮了起来,在寂静的夜空里,固执的闪着微蓝的光芒。
“风暴就要来了呢。”
埃弗拉的豪宅位于玛尔萨达的北部,前院完全设计成了一个巨大的狂欢俱乐部。每到假日,全玛尔萨达甚至其它国家的名流都会从各个角落聚集到这里。
狂欢,宿醉是派对的永恒主题。
对皇族忠心不二的骑士们,此时此刻所关心也只有派对和酒精。 任何在派对里狂欢的人,都不需要邀请函,也不需要负担任何费用、遵守任何规定。
埃弗拉从前院二楼的巨大观景台往下眺望,楼下的巨型露天游泳池群里,人头攒动。
他缓缓经过楼梯上与他打招呼的各色美人,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今晚,他想要寻找全新的猎物。
韩玦和游裴涴进入他的豪宅后,就按照计划分头行动。
游裴涴留在前院,关注埃弗拉的一举一动,并尽量拖延住他。
而韩玦则小心翼翼的掩盖住面容,潜入他的后宅,寻找加百列的调查记录。
而一切也如计划中的那样,埃弗拉一眼就看到了这个来自异国的少女,一步一步向她所在的角落走过去。
“想不到弗拉卡那的时域之主会光临我的舞会。”
埃弗拉的声音低沉,与他粗犷、高大的外表相当协调。
“怎么,不欢迎?”
“怎么会,不过你不是住在皇子殿下西海岸的庄园里吗?他没有跟过来?”
“他下午离开了,大概有事情要办。”
她说话时,也不回避对方的目光。
“皇子殿下确实冷漠,不解风情。如果他对你接待不周,我替他向你道个歉。室外挺嘈杂的,不妨移步到楼上一坐?”
两人并肩而行,却也各怀心思。
埃弗拉豪宅的前院因派对而喧嚣,但此时的后院却是灯光暗淡,不见人影。
悄无声息的绕过别墅门口昏昏欲睡的仆人,韩玦顺利潜入佛朗别墅一楼的大厅。
巨型水晶吊灯,透亮的大理石地板,巨型暗色皮质沙发下有一只巨型犬正在沉睡。
大厅正对大门的墙上是一幅立体的画。画上是整个玛尔萨达的版图,而覆盖在整个版图上的,则是皇族的巨型标志。
捂住口鼻,韩玦打开一只小型的玻璃容器,里面冒出淡紫色的烟雾。 片刻之后,他迈开长腿大步走到立体画,而那只野兽却依然打着呼噜,睡得香甜。
仔细观察,他发现固定在墙上的画框是用黄金镂空制成,而上下左右四个边框的正中镶嵌着四个拳头大的宝石,宝石上则分别描绘了四种诡异的符号。
也许是因为不断举行的狂欢,仆人总是在前院忙碌。平日冷冷清清的后院显然疏于打扫,他发现黄金制成的边框因为染上薄薄的灰尘而有些暗淡,而画框上方标着某个符号的蓝宝石却依然纤尘不染。
他一跃而起,手指触碰到蓝宝石的瞬间,整整一面墙缓慢被收入地下,墙后一条通向地下的楼梯出现在他的眼前。
当他走下楼梯时,他听到身后墙壁缓缓升起的声响。很快,空无一人的一楼大厅恢复如常。
石质的楼梯,一直盘旋向下,阶梯的尽头却只是一扇紧锁的木门。
拔出灵子枪使用剑形态瞬间将木门切成整齐的两半,他不愿耽搁更多时间。
木门后是一间不大却高得看不见屋顶的圆形房间。
整个房间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窗户,只在墙壁大概5米高的位置上留了一个小小的缺口,透过那里,一束明亮的月光照了进来。
整个房间像是废旧的地下赌场,布满灰尘的吧台上仍放满了还未喝完的酒瓶。已经褪色的轮盘上,散落着大量的彩色筹码,而现在这里又更像是被弃用的收藏馆,墙角下是成堆的珠宝、黄金、盔甲、宝剑,离门不远的地方甚至还有一具带着皇冠的人体骨架。
而引起他注意的,却是那满满一个书架的藏书,他要找的东西可能就在这里。
埃弗拉带着游裴涴落座到二楼窗口的位置,隔着小型的舞池,对面的小舞台上,声音低哑的女郎幽幽的唱着歌。
挥手让侍女送来红酒和美食,他端起面前的酒杯,细小的高脚杯被他粗糙有力的手指捏得嘎吱作响。
“你今天既然来了,就要玩儿得尽兴。”
韩玦还没有消息,必须再拖延时间,如果现在开始喝酒,想要脱身可就成了难题。
“我是沾酒就醉,时间还这么早,要是我醉了,多没意思。”
“是吗?也好,听说你是教廷从某个流浪星系救回来的,能和我说说这件事吗?”
他倒想知道,这个合成人的能力到底如何。
用最快的速度查看了书架上的所有书籍,韩玦却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他有些失望的低下头,陷入沉思。
“果然不会这么简单吗?还是,加百列的记录根本不在埃弗拉这里?”
顺着他的目光,一束窄窄的月光照射在房间的地板上。地板的正中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图案。圆形中心被染成朱红,一把已经锈蚀的长剑不偏不倚的插在那里。而规则的直线和弧形则把整个圆形的其他部分分割成黑白相间的板块。
“这是……”
韩玦蹲下身子,轻轻敲击圆形的地板。原来,圆形中的每一个板块都是可以按动的。贴近地板,还能听见,只要按动3次这些石块,地板下都会传出细微的齿轮转动的声音。但似乎因为没有找到正确的那些,齿轮总是在短暂转动后又停止不动。 按动3次以后才转动,他大概可以推测出暗码由3个板块组成,而按动的顺序则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