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杨麟伸手推了推门,门吱扭一声开了。

一阵山风吹过,他打了个哆嗦,连忙闪进屋,就在关门转身的一刹那,空气瞬间凝固。

☆、调戏陈错反被戏

有一种尴尬,叫看见裸男,眼睛不知道该放哪。

杨麟现在就属于这种情况。

其实,两个大男人一起洗澡,多正常点事。可杨麟因为某些原因,从不涉足洗浴中心、大众浴池之类的地方,甚至连学校的澡堂子都没进去过。

所以,猝不及防,看到陈错在里面光着身子打肥皂,杨麟这一瞬间的意识是空白的,心情是复杂的,目光是飘忽的,肢体是僵硬的。

陈错倒是没什么反应,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倒显得杨麟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

也许,还有一丝失落的情绪在里面。

不过杨麟并没有顾得上体味这些,他只觉得丢脸,宇宙超级无敌丢脸,丢着丢着就开始恼羞成怒。

操,你丫洗澡怎么不闩门?

门锁坏了,还没来得及修。陈错也没看他,自顾自冲掉身上的泡沫,用毛巾随意擦了擦,我完事了,你洗吧。

洗你大爷!

杨麟很想直接甩头出去,可在热气的暖意包裹下,根本挪不动步子。

老林已经睡了,不会再有人进来,你要是还不放心,我替你守门。

守个屁的门!快滚,老子又不是姑娘,还怕人看啊?杨麟有点烦躁。

陈错没动,就这样看着他,眼里没什么情绪,看得杨麟直想骂街。

看什么看?

你不是不怕看么!

丢下这句,陈错把毛巾搭在肩上,出了门,留杨麟一人在原地发愣。

我操?

杨麟愣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被冷面瘟神调戏了,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屋里的热气散得差不多了,又冷又潮的十分难受。

杨麟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把那些没用的尽数抛在脑后,以最快的速度脱掉衣服,颠着过去打开淋浴。

热水带来的暖意,顺着头顶席卷全身,杨麟满足地叹了口气,庆幸自己没傻得赌气走掉。

据说,人在洗澡的时候,体内会分泌大量的多巴胺,会促使大脑兴奋,继而产生许多旖旎的画面。

所以,杨麟觉得,陈错的裸体此刻在脑中挥之不去,是有科学依据的。

绝对,不是自己在耍流氓。

如果是这样的话,随意yy一下,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

他简直要为自己天才般的逻辑鼓掌。

罪恶的魔盒被打开,昏暗的灯光下,陈错紧致的肌肤,修长笔直的腿,劲瘦、腹肌分明的腰线,紧实却不夸张的手臂线条,平直清晰的肩膀和锁骨,棱角分明、尚在滴着水的脸,还有禁欲中略带调侃的眼神,像放幻灯片似的,一张张不受控制地往外跳,还是高清□□。

杨麟从浴室回来的时候,脸还是红的,心还在扑通扑通狂跳。

他心虚地往陈错那边瞟了一眼,然后长舒一口气。

谢天谢地,冷面陈已经睡了。

两人的床首尾相连。陈错用头对着杨麟,呼吸平稳,睡得正沉。

杨麟和他头对头躺下,掏出手机开始刷朋友圈,屏幕顶部的彩色圈圈转了好久,也没刷出新的动态。

他瞥了一眼屏幕左上角,4g已经变成了大写的e。

生无可恋.jpg。

翻来覆去几次,实在硌得难受。杨麟艰难地爬起来,用手撑着下巴,抿着嘴观察冷面陈。

说实话,陈错不算白,比自己还黑了两度,绝对不属于现下流行的小鲜肉、小奶狗那一挂的。

可就是很好看,挺拔、刚毅,冷酷,神秘,有故事的那一种。

这样的人,怎么会甘心窝在这大山里,当个苦逼的山村老师呢?还一待就是五年。

想不通啊想不通

洗完了?去把灯关了。

陈错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操?杨麟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偷窥别人被当场活捉,老脸又是一红,你没睡着啊?

睡着了。陈错把手搭在额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又被你吵醒了。

杨麟莫名觉得,那眼神,就像在看变态似的。

我都没出声,怎么会吵你!

陈错还是看着他,不说话。

杨麟被他盯得有点心虚,撑着头的胳膊肘又酸又麻,脑子灵光一闪,开始兴师问罪,转移话题。

你这破床这么硬,隔得要死,是给人睡的么?为了证实这话的可信度,他还使劲捶了捶床板。

不是铺了褥子么?陈错侧过身,脸对着墙说。

这破褥子薄的跟纸一样,你糊弄谁呢?

话音未落,陈错突然坐了起来。

杨麟又是一惊,不自觉往后靠了一下,戒备地盯着他。

抱歉,临时调换房间,没做那么多准备。你先忍一忍,过几天,就给你换了。

闻言,杨麟愣了愣,有种恶狼朝你扑过来,本以为要把你拆吃入腹,结果只在胳膊上舔了舔,留下一阵麻痒的感觉。

等他回过神,陈错已经下床把灯关了。

黑暗中,杨麟盯着他模糊的身影倒回床上,片刻便没了动静,想起林校长的话,又回味起那碗味道还不错的打卤面,忽然发现,这个冷面瘟神,好像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

第二天早上,杨麟是被咣咣的敲砸声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摸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六点十分。

然后,扭头看了眼对床,被子方方正正叠好放在床头,人,不在屋里。

果然,大公鸡喔喔叫,山里的人儿起得早。

杨麟闭上眼,准备睡个回笼觉,那咣咣的敲砸声却没完没了,三两下一停顿,还挺有节奏,吵得他差点想跳起来尬舞一段。

他抄起被子蒙住头,没一会儿又掀开,翻来覆去几次,终于睡意全无。

陈错!你他妈又在作什么千年老妖!

怒气值狂飙到爆表,杨麟突然掀被一跃而起,抄起门边的扫帚,拉开门冲了出去。

本来想大干一架的杨麟,在看到门口晨曦下,坐在煤堆里哐哐砸煤的人时,一下子定住了。

陈错坐着个小马扎,面前放了一小段废弃的铁轨,右手握着铁锤,像砸核桃一样,把铁轨上大块的煤砸成小块。

杨麟从小生长在城市,对煤的认知就像南方人对雪,听说过,没见过实物,知道做什么用的,却不知道怎么用。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真的煤,原来煤块在进炉烧之前,是要砸碎的。

你醒了? 陈错说了声,手上动作没停,快去洗漱吃饭,吃完跟我去家访。

杨麟愣怔半天,被他一句叫回魂,哦了一声。

然后,他看到陈错的手明显顿了一下。

这一刻的杨麟,简直有种分分钟原地爆炸的冲动。

他睡了一宿,嗓子干的要命,发出的声音不仅沙哑,还娘,要多怪有多怪。

你拿扫帚干嘛?

啊,没事,就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陈错狐疑地看了他一会儿,低头继续砸煤。

落荒而逃的时候,杨麟有点无语,为什么自己这副呆愣的蠢样,总是被那个冷面瘟神看去。

等杨麟转身往浴室走,陈错才又抬起头,盯着他的背影,勾起嘴角笑了笑。

这个新老师,长得挺好看,脾气也挺大,就是,有点呆。

早饭是小米粥、凉拌紫苏,还有一屉包子,包子馅杨麟没见过,透着股清香,大概是某种野菜。

吃完饭,陈错已经换好衣服在外面等了。

早上有些凉,他套了件长袖外套,看款式和颜色,跟昨天那件短袖蜜汁相似,等他听到动静转过来,杨麟瞄了一眼,左胸上果然印着玉河煤矿四个红字。

走吧!他说。

等等。

陈错转头看着他。

咱们,就这么去?杨麟问。

陈错歪了下头,似乎在问,不然呢?

杨麟轻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不骑车?

那车烧油的。

什么?

那车烧油的,汽油。陈错重复了一遍。

杨麟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和他对视了起码有十秒钟,终于在他坦荡依旧、纯净依旧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对他脸皮的厚度有了新的认知。

你不去演戏拍电影,简直是中国影坛,不,国际影坛的一大损失。杨麟冷笑一声,掏出钱包,说吧,多少?

什么多少?

还装什么装,入戏太深出不来了?

三千。

什么?

陈错没说话,掏出烟盒,抽出根烟点着。

嘿,我这暴脾气!杨麟简直要抓狂,从这到学生家多远?

三公里。

操!合着一公里一千,你丫这破车烧的是万金油吧?

万金油没那么贵。陈错吐了口烟,去学生家要爬段山路,侉子骑不上去,没必要。

玩我呢?杨麟伸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操场,来吧,先干一架再去。

我是老师,以德服人,打架的不要。

杨麟又指了他半天,行,你小子有种,给我等着!

陈错看着他气呼呼的背影,抿嘴笑了笑,把烟掐灭,追了上去。

喂,老陈同志,刚才怎么没见林校长?也去家访了?杨麟问。

陈错有点惊讶,为他来如疾风,去若闪电的脾气。

你不生气了?

一码是一码,刚才的账,我会跟你算的,不过不是现在。这大好的日光,大好的风景,用来生气,岂不太浪费了! 杨麟睨了他一眼,你这人什么臭毛病,是我先问的你,回答完再提问,ok?

陈错勾了下嘴角,老林去果园了。看着他疑惑的眼神,又解释道:我们这里适合种苹果,每家都种了些,现在正是成熟的季节,他去摘果了。

你也种了?杨麟忽然问。

嗯?嗯。

你摘完了?

没。

我去帮你摘吧!

为什么?

为了你接我回来,为了你给我烧洗澡水,也为了你那两顿饭。

不用。

为什么?

我的园子小,一上午就能摘完,明天就开学了,你抓紧时间备课吧。

好吧,不用算了。

杨麟从路边掐了根狗尾巴草,放在手心里来回搓,情绪莫名有点低落。

谢谢!

什么?他的声音有些飘忽,杨麟怀疑自己听错了。

谢谢你!陈错看着他,又说了一遍。

谢什么杨麟避开他的眼睛,又没帮上忙。

谢谢你来这里支教。陈错移开目光,看着远处陡峭的山路,这里的孩子,不会忘了你的。

杨麟承认,这一瞬,他的心微微被触动。

陈错身上如同笼了一层圣光,那种挺拔、刚毅、冷漠、孤勇的神秘气质,仿佛一下子,都有了出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藏的小可爱~

☆、骚浪贱陈错家访

两人沿着盘山公路走了大约两公里,来到了一个岔路口,左边一条窄窄的石子土路蜿蜒而上,通往山上的村落。

前边山路滑,小心脚下。陈错顺着土路大步往上走,不过不算长,走个五分钟就到了。

杨麟没说话,跟着他一起迈大步,还没走出五米,脚下突然一滑,跟着一个踉跄,他赶紧搂住路旁一棵歪脖子树,心里默念,南无阿弥陀佛,幸好没摔一跤,否则脸可就丢大了。

没事吧?陈错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往旁边让了让,你走前面。

不用。杨麟只希望他转过去,赶紧走,不要回头,甚至还想为他高歌一曲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莫回呀头!

谁知陈错非但没转回去,还朝他跑了过来,杨麟甚至怀疑,他要过来给自己一个爱的抱抱。

当然,这只是想象。

陈错跑到他面前,绕了一下,在他身后半米处刹住。

走吧。

杨麟有点窝火,很为他的情商捉急,又怀疑自己买了一双假运动鞋,连个山都爬不了。

心一烦就顾不上脚下,一不留神,脚底又是一个出溜,上身在突如其来的惯性下,猛地往前倒,眼看就要和山路来个亲密接触。

下一刻,腰部忽然一紧,跟着,后背贴上一个温暖的,坚硬的怀抱。

杨麟此刻的心情,就像孙悟空,有七十二般变化,丢脸、懊恼、惊悚、无措、忐忑、兴奋、窃喜等等,为什么会有窃喜?

果然是没节操的颜狗,杨麟在心里把自己臭骂了一万遍,然而没卵用,在陈错放开手的一刹那,又多了种名叫失落的情绪。

杨麟恨不得就地自杀,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当然,陈错是不会知道他这些内心戏的,在后面默默跟着,时不时扶上一把,没一会儿,就到了半山腰上的一处小院落。

到了。他说。

就这?

杨麟四下里看了看,这院落建在陡峭山岩的一小块平地上,虽然不高,但仍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山路的尽头就是那院子的铁门,老式汽油桶皮做的,斑斑驳驳,生了砖色的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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