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迟澜刚开始确实是被卫韫突如其来的话弄懵住了, 不过他只愣了一下就同意了,扬起笑脸来:好啊。
如果哥有时间的话当然可以。
他看向没有动的卫韫:不过哥可能要先等一下,我刚洗完澡换个衣服就过来。
迟澜头发上还在滴着水, 确实是刚从浴室出来,那张引得无数人尖叫的脸上此时表现的有些不好意思。
卫韫却没看懂他的意思, 只是道:你可以先吹干头发。
衣服我已经准备好了。
他在准备好的衣服里放了符咒, 专门用来让隔壁的邻居穿上以观测符咒是否有用。怎么可能让他回去换自己的衣服。
因此在邻居开口时卫韫就表示自己已经全部都准备好了。
这是不让他穿自己衣服?
饶是迟澜也沉默了一会儿。
卫韫究竟什么意思?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却压了下去。
最终还是吹干头发穿着睡衣过去了。
卫韫在敲门前将东西就已经准备好了。
这次观测符咒是重点, 画画只是其次。在邻居过来之后,卫韫将沙发上的大衣递给他。
穿这个吧。
因为不让穿自己衣服。
迟澜过来前已经做好卫韫让他穿奇奇怪怪东西的准备,谁知道刚过去,还没等他打量对方房子, 就被直接递给了一件黑色长大衣。
完全打乱了他的阴谋论。
迟澜低头一看,眼皮跳了一下。
一件长款英伦大衣?
这件大衣倒不是说款式不好看。
只是显得有些保守。
卫韫就让他穿着这个画?
迟澜有些困惑, 他听说卫韫以前画肖像画时可不是这个风格。
迟澜从被卫韫敲开门时就心底疑惑,这时候更是不解。但再怎么不解, 他还是得去换衣服。
迟澜接过道具服装进了换衣间。
一分钟后, 卫韫按了按略有些疲惫的眼睛,就见迟澜从画室换衣间里走了出来。
他拿的这件大衣虽然说保守了些,但是不论是材质还是设计都很好。在迟澜这样性格开朗的年轻人身上,更有一种刻意压抑的肆意感。
卫韫点了点头, 目光停留在大衣内侧的口袋里,嘴上却道:姿势你随意吧。
迟澜:
他沉默了会儿抬起头来笑道:我第一次当模特,也不知道摆什么姿势好, 哥帮我选一个吧。
卫韫瞥了他一眼, 皱了皱眉:那就坐沙发吧。
没能得到任何信息的迟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卫韫架起画板来, 又随意调整了一下他的坐姿。
肖像画画起来其实很快,卫韫画之前又隐晦地看了眼他,在他身上用数字将阴气浓郁程度评估为九,随即低下头开始认真画起来。
模特姿势虽然很简单,没有讲究多复杂,但是卫韫在画的时候却没有敷衍。
他做事情本来就是这样,很容易就投入了进去。
十分钟时间过去了。
迟澜安安静静。卫韫在心底定下时间之后,想起什么抬头不着痕迹地如同往常画画一样看了大衣一眼。
将观测的阴气数值调整到七上,随即又抿唇继续。
这种掺杂在画家观摩的中的目光含义很难被人察觉,如果是其他人,可能就是以为卫韫下意识的在画完一笔后抬头,但是迟澜却没有这么简单的下定义。这次卫韫邀请他当模特实在是太古怪了。
他双目在卫韫抬起头来时盯着他,想要看看他是什么意思,却看到卫韫看着自己,眉梢松了些,眼神竟有些满意?
这样的目光出现在谁身上都不奇怪。
但是出现在卫韫身上
这人在满意什么?
迟澜有些狐疑,接下来在卫韫画画的过程中就更多的开始观察他。看到卫韫一边画画,一边不动声色地抬头偷看他时,神色更是怪异。
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卫韫满意地看着邻居在佩戴了他的符咒之后,身上浓郁的阴气暂时被遮盖成了二十以下。
这样的数据就是正常人的数据了,普通邪祟也不会轻易盯上。
这张符咒可以用,卫韫心底判断出这个之后,提着的心彻底放松下来。要是不成功,他这次参加比赛估计也不得安稳。
阴气检验结果得出了,卫韫就没有再关注眼前穿着大衣的工具人。收回目光之后,静下心来将最后一部分画完。
迟澜古怪的发现,卫韫继在刚才十分关注他,平均几分钟就要若无其事地看他一眼后,现在好像意识到被发现,又收回了目光。
任谁被这样反复的折腾了半个小时之后都很难不想歪。
迟澜心底奇怪卫韫怎么会和他亲近?
是因为他那天晚上给他买了感冒药?还是因为之前为了接近卫韫一直帮对方的事刷了卫韫好感?
他可是调查过卫韫,清楚他不亲近除了谢宙之任何人的事,就算是那位和他认识很久的青梅竹马也不怎么亲近。
想到这儿,迟澜忽然指尖顿了一下。
说起来卫韫好像很久没有联系谢宙了。
他心底乱七八糟的想着,面上不禁就走了神。卫韫收了笔之后抬起头来,见邻居眼神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由开口:怎么了?
没什么哥。
迟澜听觉敏锐,回过神来脸上下意识挂上伪装的笑容笑道。
卫韫点了点头。
肖像画画好了。
你看看。他将画好的肖像画递给他,顺便不由打量了一下邻居
迟澜还在为今天的事情不解,这时候接过画来,看到画上的人时竟然也有些不自在了。
卫韫的能力迟澜是知道的。在他先后以《恶鬼图》和《镜像》出名之后,已经很少有人不承认这点了。这张他的肖像画自然也画的很好。不过他看到这幅画时想到的却是谢宙。
他顿了顿,忽然问:哥也给别人画过肖像画吗?
卫韫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只是随口道:画过一张,和你差不多。
不过一个穿衬衣一个穿大衣。
这几天天气冷了,这也正常。卫韫画室里的画都在墙上,迟澜看了眼就从角落里看到了那张不起眼的肖像画,目光微微闪了闪。
画里的人穿着衬衣坐在沙发上,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是谢宙的肖像画。
他心中复杂了一瞬,最后却只是抬起头来:谢谢哥,我很喜欢。
卫韫不知道他心底想的,试验成功后心满意足:这张画你要的话就拿走吧。
他边说边收拾画具,不过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动作停顿了一下又转过身来。
对了,有一件事
你身边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这个邻居虽然不是极阴体质,但是身上阴气也很浓郁。
卫韫问一句只是想确认他有没有撞过邪。如果有的话,这人帮了他几次,他画的那张符倒是可以给他,后面自己再画一张。
不过在他问了之后迟澜虽然有些奇怪,却也摇了摇头。
不知道哥说的奇怪的事是指什么?
好像除了那天在哥门外看见漏水之外再没有什么事了。
不过那天可能是我眼花吧。他说着笑看了卫韫一眼。
卫韫:
算了,看起来倒霉的只有他一个人。也不用浪费符纸了。在尽了责任的问了之后,卫韫就收回了目光。
没什么。
时间晚了我就不留你了,换了衣服回去休息吧。
迟澜敏感的觉得卫韫刚才的问话好像有什么问题,但是对方却及时止住了,他只能道:那我就不打扰哥了。
卫韫在迟澜换了衣服之后目送他离开。之后才拿起沙发上的大衣,从里面取出符咒来。
黄色的符纸被福袋包着。他眉梢松了些,将东西用红线栓着挂在了自己脖子上。
迟澜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今天的事情。
在离开之前若有所感回过头去,忍不住想要再看一眼,谁知道却在关门之前忽然看到卫韫拿起他穿过的那件大衣,低着头靠近好像脸贴在上面一样。
迟澜心底骤然漏了一拍,微微皱了皱眉。
卫韫什么意思?
然而这时门已经关住了。
因为回头看见的那一幕,迟澜一晚上没睡好,一闭眼就总是卫韫拿起他衣服的样子,早上毫无困意的醒来后目光闪了闪。
迟澜转头看了眼对面。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去厨房做了份早餐,端去敲了隔壁的门。
然而迟澜没想到的是卫韫却出差去了。
隔壁的门紧闭着没有人回应,迟澜敲了两下之后端着盘子回去,眉宇间有些烦躁。
低头拿起手机一看国际美术大赛亚洲赛区主办方发了微博,晋级赛的三位成员已经登机了。
晋级赛举办地点在B市,迟澜这才看见他们要提前几天过去熟悉环境。
底下网友们纷纷可惜赛方在人已经走了后才公布行程,要不然他们也能去机场偶遇一下口罩小哥了。
这次比赛场地居然是在B市这个有名的旅游景名市里啊。
早知道我也去了。
不过谢影帝好像就在B市拍戏啊!
因为上一次谢宙发微博替卫韫说话。卫韫粉丝们对谢宙也很关注,一听B市立刻想到了谢影帝。
迟澜看到里面提到了谢宙的名字。这次不是像以往一样看到就在意,反倒是有些不自在。
谢宙也在B市?
网友评论印入脑海,迟澜眉头皱了一瞬。
卫韫倒是不知道网友都想到谢宙身上去了,他昨晚试验了符咒之后今天戴上就走了。不过因为晚上试验睡的晚,早上起来坐车到机场登机的时候还有些瞌睡。
周行远远看见他摘下墨镜,卫韫捏了捏口罩,提着行李箱走过去。
怎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那天在初赛赛场上见过卫韫大杀四方的模样,现在见他半垂着眼有些懒散,周行不由有些稀奇。
卫韫看了他一眼,声音也有些沙哑。
没睡好。
飞机时长六个小时,在晚上试验的时候卫韫就准备好了今天在飞机上补觉。不过他好歹是问了句:
其他人到齐了吗?
黄之楼马上过来。
周行看了眼外面。
这次不止我们几个人,随行的还有美协一个交涉的工作人员。
敬副院长他们已经先到了B市。
国际美术交流大赛,虽然是比赛但还是打着交流的名义,一些必要的环节还是不能少的。上一次在A市因为是初赛大部分都是自家画家,所以美协没有安排人,这次去B市国外的画家受邀而来就麻烦一些。
周行知道的内幕多一些,便给卫韫透了个底。
卫韫听着,便也点了点头。
距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黄之楼和美协的人来了。黄之楼和美术协会关系密切,算是美协核心成员,两个一起来也不奇怪。
卫韫只看了眼颔首算是打招呼就收回了目光。
黄之楼也没有多亲近。倒是身边美术协会的工作人员几次想要说话,但都没有说什么。
他们几个人是主办方定的票接的人,都是一趟飞机,不过一路上却也没什么交流。周行上飞机之后便不知道在处理什么事,知道卫韫困的厉害,就也没有打扰他。
卫韫一戴上眼罩适应了会儿就闭眼睡了过去。飞机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说话。六个小时的时间就叫卫韫用来补觉了。
一直到中午快到了的时候他才醒过来。
你一点也不担心?
周行处理完事情,想着这次对手的资料,还焦虑了一会儿,没想到卫韫心这么大。一睡这么长时间,一点也不担心。
卫韫取下眼罩,闭着眼睛缓了会儿才挣开,就看见面前多了份资料。
这是这次B市赛区的竞争对手。
除了卫韫周行这几个人本来就要竞争之外,这次通过初赛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周行刚上飞机就是为了整理资料。
他看向卫韫,卫韫刚睡醒眼尾还有点红,显得眼睛弧度很漂亮。鸦黑的长睫落下,过了会儿才慢吞吞地转开视线。
周行看着他眼睛怔了一下,就见卫韫已经收回了目光。
话说他还不知道卫韫为什么总是戴着口罩呢。
刚才看他眼睛很好看。
就算口罩下脸后半部分长的不好,应该也不会丑到哪儿去吧。
周行走神了一瞬,卫韫就道:
焦虑也没用。他回答了之前周行问的话之后接过来翻看。
亚洲赛区晋级赛有十八个初赛胜利者,除了他们三个华夏人之外其他的都是各国赛区的人。其中有好几个也获得过专业性的奖项,无论是名气还是实力都很惊人。
这次的晋级赛几乎就是天才的竞技。
我们头疼他们也头疼。
国际美术交流大赛名额只看作品,不限制画家报名。这一次参加的大部分都是之前没有取得冠军刷下来,不甘心再来的。
就连周行前几年也参加过一次,只有卫韫是彻彻底底的第一次参加,是个纯粹的新人。
他这样一说,周行倒是笑了。
是啊,不止是我们头疼,对面也头疼。
参赛选手往年都将同一赛场的对手研究的透彻,但是这一次卫韫横空出世还没有作品流传出来。
对面那帮外国人该头疼死了。
周行神色放松了些,就连黄之楼听见这话,也看了卫韫一眼。虽然是交流名义的比赛,他们在意个人成绩之外也担心赢不了外国人丢人。
之前几年一直没有进入总决赛的画家已经让人诟病很久了,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样。
黄之楼心底叹了口气,有些沉重。
卫韫对待对手很慎重,但是却不过分担心以让自己丧失信心。看了会儿后就将资料放在了一边,飞机下落,很快就到了B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