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从顾海燕那里挖出钱来，那是不可能的，她后面还打电话来，想要跟林海商议一下，在一柱天纪念品里头，加林海那幅画的复制品——这里头有个授权跟分成的问题，林海让她的人去找敦煌行政总办的人处理了。
清凉山彻底清冷下来，小貔貅大发神威，倒是景区外头一些人和店面，莫名其妙最近有点横财来。
这个突然多了一百块话费，不知道是谁充的，也没人来要。
那个欠了他好几年的老赖朋友，最近邪了门赶着来还钱了。
这边老家传了好久好久的拆迁消息，居然最近落实了，能分一百三十平的房子，两套。
那边原本被诈骗犯弄走了好几万块，伤心欲绝，结果有关部门雷厉风行这次，太阳打厕所出来了，居然抓了人还把钱追回来了。
总之，清凉山的管委会主任啊，天天进进出出，都能看到门口这家也是笑脸，那家也是笑脸，天天都有好事发生，只有他的清凉山景区，一天一天冷清，一天一天人少，都入不敷出了。
这人是容易跟风的。
貔貅发威，让很多人觉得这钱花的可惜，不乐意花，这是个直接作用，但是清凉山游人剧烈减少的消息和新闻出去了，引发了临川市老百姓的共鸣了。
本地人50块。
外地人105块！
自家门口的一座山，硬是被这么高的费用给包了，虽然有那种“凭什么大家的山大家的水，景区围起来收钱”的傻叉想法的人并不多，但大多数人也真不愿意去家门口爬爬山，还要被收半百人民币。
憋屈啊！
外地人也一样，临川这座山有点名气，可又看不出花一百多去转一圈的意义——什么清凉十二景，看着很丰富，但都挺牵强的，山顶的老寺庙倒是有点意思，可烧柱香起步68，真是佛有菩萨心肠，人有黑心黑肺。
这都是清凉山一直被诟病的地方，这会儿大家抱着团，都有看清凉山笑话的意思。
这是一个负面循环，貔貅让一些人不来了，然后大家都不去清凉山的事儿众所周知，剩下原本要去，也舍得钱的人，也觉得要给清凉山个教训，所以跟着不去了，人越来越少。
“这样怎么行啊。”
“对啊，这样下去，要赔死的了。”
“赔，我那个店已经开不下去了，现在根本没客人，这租金景区必须得给我赔一点吧？”售货大妈真是欲哭无泪，那天林海撂话让她等着，现在算是等到了。
没生意。
别说水了，其他的东西也一概卖不出去。
一年几十万的租金，这是要血本无归，她当然不肯认了。
主任看着她，恨死了，这大妈是有来头的，但现在惹出的事儿，她的来头是盖不住：“你还有脸说？你看不出那是林海么？你送他一瓶水会穷死么？会渴死么？会倒闭么？会破产么？会怀孕么？他都说贵了，你不能便宜点卖给他算数？你非得收八块？你收八块也算了，你不能客气点？姿态低点？你还跟他顶，怎么样，顶的过么？你以为你是属牛的，了不起，人家属千斤顶的，你是个儿么？”
“我，我那么些人看着，我给他低价，那怎么行？”
“送啊，你倒是送给他啊，冲他给景区带来的名气，你送瓶水不应该么？会有别人也让你送么？你自己蠢，要认。”
大妈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谁也不知道林海是个神经病啊，要早知道了，她不送了么？别说一瓶水，一个冰柜都送给他也行啊。
“这个林海，也太绝情了，好歹也是他老家的景区，下这么重的手，现在可怎么办？”管委会的一个副手，眉头皱的死紧：“也真是想不到，他是发条微博，怎么这么厉害的？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事儿啊，算了新闻闹大了，也不至于这么立竿见影的。”
这位说的是实话。
华国太大了，十三、十四亿人。
往往你这一波人觉得景区、饭店、品牌……不厚道，各种门，各种事件，想要抵制它们，结果有另外一拨人不在意的，让你的抵制没有任何意义，人家自然也不会在意你的态度了。
人多，看重的点不一样，想要统一行动，那是难加难。
所以清凉山之前，也不是没有被diss过的，说它门票贵的，说它物价贵的，甚至还有之前游客出现意外，管委会无作为不负责的，不说被全国人民千夫所指吧，至少在临川，在河东，也是臭名远扬过的。
但影响往往都是微弱、短暂的，尤其遇到一个黄金周啊，长假期啊，基本全都回来了，外甥打灯笼，照旧啊。
这次不一样了，稳坐钓鱼台坐不住了。
装死猪马要真变成死猪了。
林海自己对这个现实情况，也是很了解的，所以都没犹豫，直接放了小貔貅在门口，大嘴朝里，给清凉山景区来了个狠的，不让它痛彻心扉，它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他们需要听进去的话。
“得，再说这些有什么用？林海是有这样的影响力、号召力，游客都走到门口了，都能因为他回头，还有什么可说的？而且他那篇《挑山工》一发，我听说河省一柱天景区，这几天进景区的人数，都在好几千人，以前一天能有三五百不错了。这一来一去，压力都在我们这边了。”
“照我看，解铃还须系铃人，得找林海。”
“不是啊，找林海是要找，但你现在去找，有什么用？你这水是卖三块，还是四块？这个景区门票是100还是60？山顶烧香让不让自己带香？这卫生间多建几个？这些事儿我们一样没想没做，去找林海，人不会搭理你的。”
“那我们要都能做了，还找他干什么？”
“找他宣传呀，你自己发条微博说我们都改了，有用么？能有几个人看得见？人林海一条微博，几亿阅读量，你呢？你能有多少？”这位算是头脑较清楚的，怼的另一个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这一番话，算是目前管委会要面对的急事。
要不要改？
他们当然不想改，但不改，又肯定不行——这个势头，靠等等不出个未来。
“还是要去问林海。”主任一拍桌子，憋闷，从来没这么憋闷过，以前不管是糊弄、装死猪，都没有这么憋闷过。
要是让外头人知道他的感受，一定要叫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