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云隐门入室弟子,皆可在这丹楼之内选一处暗阁,用来保存自己所做的药丹或毒丹,”南烛道,“所有弟子在做暗阁之时,都会留下自己的印章,表明身份。”
“那个印章上写的是?”郝瑟小声问道。
“吴茱萸。”舒珞道。
“嘶——”郝瑟倒吸凉气。
“郝瑟,你能不能打开这机关?!”南烛显然没了耐心。
郝瑟长吁一口气,迈步上前,细细查看,果然,和无名居前的二十八星宿星盘一模一样。
“我试试——”郝瑟推动星图,慢慢将星盘重新组合成电脑键盘排列,十指拂贴按键盘,却是犯了难。
“开门的密码是——”郝瑟低头问旁边的南烛。
南烛用一副“鬼知道”的表情瞪着郝瑟。
“咳,我推理一下——”郝瑟想了想,快速敲下“吴茱萸”三字的拼音。
然而,密码门毫无动静。
“不是这个啊——云隐门?”
密码门纹丝不动。
“仙丹?”
没反应。
“我擦,我还不信了!”郝瑟一晃脖子,双手犹如装了马达,在密码星盘上高速敲击。
“富贵荣华,忆苦楼、思甜楼、臭鼬弹、天下唯我独尊——吴茱萸的生日——额,不知道,吴茱萸、茱萸吴、茱吴萸!啊啊啊啊!先人板板!见鬼了!”
文京墨、流曦、宛莲心、舒珞:“……”
“嗤!”炽陌嘲笑。
“你到底行不行?”南烛眯眼。
“行,我当然行!这天底下如今除了我,没人能——”
“阿瑟,莫急。”
尸天清哑音传入郝瑟耳膜。
郝瑟一顿,回头。
尸天清微一点头。
绝美剑客容颜映在光影之中,瞬时给郝瑟带来了一个闪亮亮的灵感。
郝瑟神色一动,转头深吸一口气,十指再次敲击而下。
“天人——”
“咔哒!”
暗门机关发脆响,星盘缓缓旁移,显出了暗格的真容。
三十多个瓷瓶整整齐齐摆放其中,瓶身赤红,红蜡封口,猛一看去,就好像三十多瓶血浆。
“卧槽,啥子鬼!”郝瑟后蹿一步。
南烛踮起脚尖,取下一个瓷瓶,削开蜡封从瓶中倒出了一枚赤红如玛瑙的丹药。
“这是——”文京墨问道,“炼制的丹药?”
南烛神色渐冷,指尖捏住丹药放在鼻尖一嗅,面色骤白,身形剧烈一晃。
“小屁孩,你没事吧?!”郝瑟一把扶住南烛肩膀,“不会是中毒了吧!”
南烛稳住身形,拨开郝瑟,慢慢将手掌攥紧:“此丹名为瑰珀,乃是以九九百十一种名贵药材炼制而成,有延年益寿、永葆青春之效,其中,有一味药引甚为稀有,或者说……几乎不可得……”
说到最后一个字,南烛双眼渐渐漫上红色蛛丝,几乎将整个眼白布满。
“那个药引,是什么?”舒珞凝声问道。
“……人心。”
万音凝寂,众人骇惊。
“南烛馆主,你确定?!”郝瑟厉喝。
南烛艰难点头:“此枚瑰珀,乃是七日之前才炼好的……”
“什么?!”众人大惊失色。
“也就是说,吴茱萸早已潜入云隐门——”郝瑟说了一半,突然一顿,目光在那些瓷瓶上一扫,慢慢摇头,“不、不对,不是吴茱萸……”
南烛慢慢阖眼:“八十一味药材,其中有十三味为云隐山独生,十分稀有,天下唯有云隐华部有存……”
“还有六味,为云隐密毒,唯有贵部方能炼制——”
“这瓷瓶,乃是南海琉璃碎,成形十分不易,能将此物做成盛药器皿的,唯有荣部——”
“若想将瑰珀炼制成功,需得十分高超的炼丹手法,放眼天下,除了吴茱萸,还有三人——” 南烛缓缓睁眼,双瞳赤红,“大师兄、我和师父——”
众人静静看着南烛,只觉喉头哽噎,难出半字。
“也就是说,你的四位师兄都参与了炼药,或许,连你的师父也——”文京墨冷静分析道。
“文书生——”郝瑟一把拽住文京墨袖口。
南烛垂眸,牙关紧咬,全身微微发抖。
文京墨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不忍再问下去。
郝瑟吸了一口气,撩袍蹲身,平视南烛双目:“小屁孩,现在仅凭这几枚丹药,无法做出任何推断,或许是那个吴茱萸特意设下圈套,来离间你们云隐门。”
南烛猝然抬眼。
郝瑟正色:“这个密码星盘——若当真是吴茱萸所做,那天下,就只有三人能开启,一个是我,一个是吴茱萸,一个是我师父,而你的四位师兄和师父,怕是还没有这个本事——”
南烛眸光暗了下来:“若是吴茱萸已将此星盘解法教给——”
“啪!”郝瑟双掌一合,将南烛的小脸夹在双手之间。
“那只是怀疑,不是证据,在没有证据之前,切不可妄下结论,否则,便再也看不到真相!”郝瑟凝声道。
南烛双眼渐渐绷圆。
“放心,我们帮你去查!”
南烛眸光一颤。
郝瑟抬手揉了揉南烛的脑袋,抖袍起身:“开门吧。”
南烛顿了顿,慢慢点了点头,启动机关,铁门开启,门外的阳光唰一下洒了进来,照得南烛双眼一眯。
郝瑟迈门而出,不料刚迈出一只腿,却被南烛拦住。
“我也一起。”南烛坚定道。
郝瑟呲牙一笑:“好好吃饭睡觉玩泥巴,不要胡思乱想,才能长高高哦!”
阳光下,郝瑟笑容耀眼万分,顿令南烛看呆了,待回过神时,郝瑟等人早已离去。
南烛端端站在门口,抬眼望着蔚空浮云,慢慢坐在了门槛之上。
忆苦楼巨大的阴影笼罩而下,仿若一只巨大的猛兽,将南烛小小的身形吞噬其中。
*
“郝瑟,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骗小孩的吧。”济世庐厢房内,炽陌翘腿瞄着郝瑟道。
郝瑟嘴角动了一下,扯出一个干笑。
“小瑟你又说对了——”舒珞叹气:“如今看来,根本不是吴茱萸归来,而是整个云隐门都……”
“不,还有一个可能。”文京墨拨动着算盘,“南烛撒谎。”
“文公子你意思是,也有可能是南烛馆主设下的陷阱?”宛莲心瞪眼。
“贼喊捉贼?”流曦蹙眉。
“哎呦,若是真的,那这个小鬼头可太会演戏了。”炽陌感叹。
“阿瑟,你如何看?”尸天清问道。
“不是南烛。”郝瑟道。
“为何?”文京墨抬眼。
“因为名侦探的直觉。”
众人:“……”
文京墨扶额:“郝瑟,你那个什么狗屁直觉到底——”
“他的眼睛没有撒谎。”郝瑟抬眼,看向众人,眸色凝沉,直压心境。
众人对视一眼,神色皆慢慢沉了下来。
“那请问郝瑟大侠,你的直觉能否告诉我们,到底是谁炼制了瑰珀?”炽陌问道。
郝瑟静了良久,嘴唇轻动,吐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切!”
“噗!”
“咳咳咳!”
五花八门的感叹词中,郝瑟神色却是愈发凝重:“诸位,有一件事,怕是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众人对视一眼,齐齐皱眉。
尸天清:“从忆苦楼出来后,阿瑟就怪怪的。”
舒珞:“小瑟今日貌似,有些精神不济——”
流曦:“没吃饱?”
莲心:“病了?”
炽陌:“吃错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