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适才说这屋子不是密室,是什么意思?”文京墨当即抓住重点。
此言一出,郝瑟、尸天清和舒珞的神色都沉了下来。
六西静了一瞬,才慢声道:“因为这奉泽庄,是一座鬼庄!”
一瞬死寂。
“鬼、鬼鬼庄?”郝瑟咽了咽口水:“啥子意思?难道是说,这庄子里都不是人,是鬼?!”
说到最后一个字,连声音都变调了。
“当然不是!”文京墨一巴掌将郝瑟脑袋拍了回去,又看向六西,“鬼庄是何意?”
“庄内一到夜半,便无人息,犹如鬼庄。”六西一板一眼回答道。
“诶?”郝瑟不由大惊。
其余三人也是惊诧莫名。
“这么想来,的确未在夜半之后就未曾见过家仆……”文京墨道。
“废话,半夜三更的,大家肯定早就睡熟了,谁到处乱逛啊!”郝瑟吐槽。
“可是,昨夜甘华姑娘和止观大师分明去了西月轩,还与奉泽庄的护院激斗了一场,止观大师还因此而受伤。”尸天清蹙眉。
“但是,他们是什么时辰去的,却是不知道,或许是夜半之前?”文京墨说着,不禁看向舒珞。
舒珞摇头:“那夜,舒某的确未听到任何声音。”
“那也不对,空语道长死的那一夜,天清一夜未眠,并未听到园中有人走动,那些家仆是如何离开的?”尸天清又道。
“尸兄,这外院之中,蝉鸣嘈杂,你确定没听到过脚步声?”文京墨眯眼问道。
尸天清一怔,沉眉想了想,摇头。
“这奉泽庄的蝉鸣十分蹊跷,老子大胆推断,这蝉鸣就是为了掩盖某些不想让我听到的声音!”郝瑟一拍大腿。
众人齐齐点头。
“不!六西看得清楚,那些家仆从未出过屋子半步,但是他们的气息,却是凭空消失了。”六西冒出一句。
四人讶异看向六西。
“你在监视整个庄子,为何?”文京墨狐眸之中诡光闪烁。
六西怔了怔,随即垂头:“六西忘了,六西只记得,要寻一样东西,这件东西就在奉泽庄,无论如何,六西都要找到这件东西。”
“喂喂,你小子很可疑啊!”郝瑟摸着下巴打量六西,“神神秘秘藏在黑林里面,莫名其妙冒了出来,结果还失忆……”
说着,郝瑟突然拍案而起,一把揪住了六西的脖领子,三白眼狠狠逼近:“说,你小子故意接近我们,是不是图谋不轨?!”
“六西不敢!”六西骤然后退,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六西自前夜见到仙人天姿,魂牵梦绕,朝思暮想……今夜见到仙人落难,才、才……”
一瞬间诡异沉寂。
魂牵梦绕?朝思暮想?!
这、这个形容词……
郝瑟、文京墨、舒珞愣愣转向尸天清。
尸天清薄唇紧抿,清绝容颜之上,冷森一片,额角分明蹦出了几条青筋。
那眼中如霜凛寒之光,仿若两道锐利剑刃,横扫六西全身。
六西身形剧颤如筛糠:“仙人息怒,六西没读过书,口不择言,污了仙人的仙耳,实在是罪无可恕!六西愿断指谢罪!”
话音未落,竟是舌头一翻,喷出一个薄刀片一把捏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自己左手的小拇指剁了下去。
“卧槽!住手!”郝瑟大惊失色,立时就用手去抓。
可手刚探出一寸,倏然眼前疾风一闪,尸天清已然到了六西身后,死死攥住了六西的右手。
“你这是作甚?!”尸天清怒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能一言不合就残害——”
忽然,尸天清声音一顿,清眸绷圆,直直瞪向了六西的右手。
那只手上的小拇指,竟是早就被割掉了。
“只要仙人息怒,六西断几根手指又有何妨?!”六西叩首道。
妈妈咪呀!尸兄,你这位新晋迷弟也太偏激了吧!
郝瑟连连抹汗。
文京墨长吁一口气,舒珞抖手摇了两下扇子。
尸天清喉结动了两下,缓下声音:“以后,不可再如此!”
六西猛然抬头,泪眼朦胧看着尸天清,重重点头:“是!”
“起来吧。”
“是!”
待六西重新落座,四人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六西,你适才说,这庄内每过夜半时分,就会变成鬼庄,具体是什么时辰?”文京墨问道。
“丑时一刻至寅时三刻之前。”
四人一惊,同时对视一眼。
“现在什么时辰了?”郝瑟腾一下跳起身。
“已至寅时!”舒珞大叫。
“走!”尸天清身形一闪,率先冲出了大门。
四人外加一个六西,急急冲到了外院的耳房,踹开数间仆人卧房房门,果然就如六西所说,屋内空无一人,没有半分人气,就好似所有的仆人都凭空蒸发了一般。
舒珞神色一变,踏空而起,直直扑向了西月轩方向。
众人随即紧随而上,郝瑟、文京墨随着舒珞冲进了西月轩,六西紧跟尸天清奔向了东辰阁。
此时的西月轩内,无人无声,那些看守巡逻的护卫家仆都竟无一人在场,而当舒珞劈开主厢大门,迎接他的,是空无一人的黑屋。
“怎么会……”舒珞定定站在漆黑屋中,面色惨白如纸。
郝瑟和文京墨随后奔入一看,也是面色大变。
“阿瑟,千竹、舒公子!”院内传来尸天清喊声。
舒珞身形顿时化作一道疾风,闪到了尸天清身侧,紧紧抓住尸天清的手腕惊问:“嵘儿呢?”
“东辰阁空无一人!”尸天清凝眉摇头。
一片死寂。
沉冷夜风骤起,狂舞五人衣袂。
忽然,郝瑟、尸天清、文京墨、舒珞四人神色一动,对视一眼,皆是面色大变。
“难、难道——”
“冥灵姑娘他们!”
五道身影犹如离弦之箭,直直冲向了兰园。
一入兰园,四人皆是心头一沉。
原本灯火通明、门扇大开的天字号房内,此时却是一片漆黑,门扇紧闭,没有半丝人息。
郝瑟冲上前一推,却发现根本推不开:“门锁住了!该死,不会又是七巧连环锁吧!”
“阿瑟让开。”尸天清快步上前,鹤吟剑锵然出鞘,剑锋在夜色中划过两道灿光,房门应声碎裂。
霎时间,一股浓郁得几乎刺鼻的檀香之气携着白色的水汽呼啸冲出。
“咳咳咳,呛死人了!”郝瑟捂着鼻子,红眼大叫。
尸天清、文京墨、六西也是不禁退后一步,掩住口鼻。
舒珞最是严重,直接被这诡异气味冲得倒退数步,整张脸都变成了青白之色。
半晌,这股诡异气味才渐渐弱下,众人忙扯下衣衫遮住口鼻,鱼贯冲入。
屋内烟气弥漫,视线模糊,五人挥袖散开烟雾,入目景象,顿令所有人骇然失色。
冥灵、紫黎、叶英招、方仲华和仲孙率然皆直挺挺躺在门前地面之上,双眼紧闭,面容安详,竟是和空语道长的死状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身上还穿着自己的衣服。
一时间,郝瑟、尸天清、文京墨和舒珞都呆住了,竟是无一人敢上前查看。
几人中间,唯有六西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一步,用手指依次贴在几人颈动脉处一瞬,回头向尸天清汇报:“仙人,他们没死!”
郝瑟四人这才如梦初醒,忙上前蹲身查探。
果然,这五人虽然呼吸几乎弱不可闻,可心口处,却是没有任何伤痕,贴耳细听,仍有微微的心跳。
“先人板板!吓死老子了!”郝瑟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
“叶少侠、仲少侠,醒醒!”文京墨拍着叶英招和仲华方的脸,低声疾呼。
“他们应该是中了迷香,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了。”舒珞一边干咳一边道。
“舒公子,这是何种迷香?”尸天清看向舒珞。
舒珞低头闻了闻,面色不禁一变:“舒某……闻不出来。”
“诶?”郝瑟闻言不由一惊,“为啥子?”
“适才开门之时,那香味太刺鼻……”舒珞神色凝沉,“此时,舒某的鼻子已经闻不到任何味道。”
卧槽,所以舒警犬的鼻子因为刚刚被刺激地太厉害,所以现在死机了?!
郝瑟更抓狂了。
“郝兄!尸兄!舒公子!”走入屋内查探的文京墨赫然大叫一声。
“何事?”
三人忙冲到了文京墨身侧,顺着文京墨的视线一看,惊呆了。
甘华姑娘尸身旁侧,止观和尚平身而躺,眉目舒展,面容安详,染了血迹的佛衣依然完整穿在身上,可是胸口衣衫之下,却是凹下了一块。
“不、不会是……”郝瑟心脏狂跳,脑中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