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5章 十二年(四)
杨晴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不在房中,而是身处于宽敞如床榻的马车内。
她有些诧异地半支起身子,腰上兀地一紧,整个人被一把搂了回去。
“好好睡觉。”
低沉沙哑的声音传入耳中,杨晴躺在熟悉的怀抱里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玩!”牧锦风言简意赅道。
“玩?”听得“玩”这一字,杨晴情绪登时高昂:“你得了空闲了?我们一家是去山上玩,还是去牧城附近?我知道牧城外的桃花开得正好,不如我们就去那吧,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出过远门了。”
“一路玩到虎城。”牧锦风言罢,在女子诧异的目光中徐徐道:“就我和你。”
“锦风……”杨晴愣了几息,唇角不自觉地高高翘起,言语间是难掩的喜气:“不带翊儿那多不好啊,毕竟我们都为人父母的……”
说着说着,她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另一辆马车内的柏青:“……”
世子妃,您这笑的,完全不像觉得不好的样子啊。
看着自家夫人高兴的笑脸,牧锦风捏了捏她绵软的面颊,学着她的语气道:“你这样做若是叫翊儿知晓,他可是会伤心的。”
“怎么就伤心了?明明不带他玩的是你,我是被拐出来的。”杨晴敛起笑容,摆出一副慈母模样:“可怜的翊儿,怎么摊上你这么个狠心的爹爹。”
“那我现在让柏青回去接他。”牧锦风言罢,作势就要起身喊人。
杨晴连忙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很快手被一只大掌拉开。
“柏青!”
“爷!”马车外很快传来柏青的应声。
“没你的事,你去休息吧。”杨晴连忙抢白道。
“怎的,你不肯让翊儿随我们一道来?”牧锦风勾唇,学着自家夫人的语气道:“可怜的翊儿,怎么摊上你这么个狠心的娘亲。”
“我怎么就狠心了,我这么做是为了翊儿着想。”杨晴盘腿坐起,严肃地纠正对方的说辞:“只有父母相爱,才能更好地爱孩子,我这么做,是为了让我们有独处的空间,培养感情,这样才能给翊儿更多的爱!”
牧锦风定定地看着那张严肃的小脸,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你呀,就属你歪理多。”
“什么歪理,这是真理!”杨晴将腰杆挺直几分,高高扬着下巴:“你说,咱两感情好,翊儿是不是要比别人家的孩子心智更健全?”
“嗯!”牧锦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以赏赐的口吻道:“你想要什么赏?”
“赏你个头!”杨晴嗔罢,腰上兀地一紧,整个人被拽倒在男子怀中。
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压在锦被上。
四目相对,牧锦风脑袋往那绵软的胸口一埋:“头给你了。”
“……”杨晴愣了几息,随后“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她是万万没想到,在她说“赏你个头”这种话的时候,自家不解风情的夫君会将自己的脑袋递上来。
“怎的,不要?”牧锦风挑眉,脑袋兀地被一双小手抱住。
“要,怎么不要!”杨晴笑嘻嘻言罢,捏了捏男子的耳朵:“从现在起,这颗脑袋是我的了,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
“可以!”牧锦风依旧答应得痛快。
自家夫君如此好说话,杨晴反有些不知该怎么办。
她捏着男子两边耳朵晃了晃,又按着那棱角分明的面颊揉了揉,见对方依旧没反应,也就放开了胆玩。
她将自家夫君的发冠卸下,笑眯眯道:“我给你编辫子。”
闻言,牧锦风一把按住那双乱动的小手:“你说什么。”
“给你编辫子呀。”杨晴摇晃着脑袋,坏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想要女儿嘛,把翊儿当女儿养对他的身心健康不好,现在想来,怕是只能借夫君的脑袋一圆给女儿编发的梦了。”
“你要用为夫圆你的女儿梦?”牧锦风挑眉,语气中多了几分危险。
他把脑袋给她,她竟然拿来梳姑娘的辫子,他不要脸面的吗?
“唔……”杨晴绞了绞手指,噘着嘴嘀咕道:“是你自己说把脑袋给我的,既然给我,那就是我的了,不就该随我怎么用吗?”
“行,随你怎么用!”牧锦风老老实实将脑袋凑了过去。
杨晴大喜,忙不迭为自家夫君散发。
她要给他梳个漂漂亮亮的姑娘发髻,然后紧抓住他的黑历史,让他以后再也欺负不了她。
三千青丝方散下来,男子凉飕飕的声音传来:“夫人嫁给为夫,也就是为夫的了,应该随为夫怎么用吧?”
闻言,杨晴手腕一动,又将散下来的青丝抓起,认真束了回去,一面束一面道:“夫君,我觉得,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便是相互有爱,相互包容,相互体谅,我方才也只是说笑罢,我怎么舍得给你编发,这不是损了您世子爷的威严吗?”
重新将发冠正好,她又为自家夫君理了理衣裳,一副温柔贤惠的姿态。
“夫人所言极是。”牧锦风点头附和,身子一歪倒回锦被上,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杨晴紧跟着半躺下,好奇道:“锦风,我们这是要去哪玩啊?”
“你猜!”牧锦风淡淡道。
“那要去多久?”杨晴追问道。
“你继续猜!”牧锦风语气依旧淡淡,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闻言,杨晴撇撇嘴,倒也没生气,反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面上是难掩的笑容:“我知道,这是我们成亲十二周年的惊喜,自然不可说。”
牧锦风眼睑微动,抬眼看向那得意洋洋的人儿,伸手掐住她面上软肉,轻轻揪了把:“爷这叫以德报怨!”
他咬重“怨”这一字,杨晴顿时确定,对方还在记她画丑妆的事情呢。
她眼珠子转了转,主动投怀送抱:“爷以德报怨,那我只能以我报爷了!”
牧锦风唇角翘了翘,虚咳了两声,沉声道:“你这叫恩将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