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秉文前脚方踏出一壶春,后脚就有一熟悉的身影行了进去。
擦身而过之际,林杭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一直候在一壶春外的富贵见状,作势就要上前,为邱秉文拦下。
“查清那三人的身份没?”“小的派人打听清楚了,那三人系祖孙关系,现在住在文杰文公子镇上的院子里,听文公子说,三人只是租了他的院子,他并不了解这三人的来路。”富贵说到这,面露羞
愧之色:“这期间,宗公子的人时常出入这祖孙三人的院子,想来他们与宗大公子关系匪浅,余下的,小的就没查到什么了。”
他派人将四方的城镇查了个遍,这祖孙三人连入城的信息都没有,仿佛凭空冒出来般。
“宗凡的人?”邱秉文回首看向一壶春堂内,见林杭拉着刘亚直奔后院,眉心拧成无解的死结。
为何他总觉得,这祖孙三人与杨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不是说,你曾经与那少年交手,听他喊过杨晴‘漂亮姐姐’吗,会不会……”
话音就此戛然,不待富贵回答,邱秉文便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回吧。”
杨晴要真有那般厉害的亲戚,以前就不会受那么多委屈,是他多心了。
因着虎城最负盛名的公子皆来捧场,又有袁掌柜撑腰,加之一壶春的茶水口感实在妙极,是以这一整日下来,一壶春的客座就没空过。
方掌柜是个人精,照顾得面面俱到,有他在前面撑场子,杨晴放心地在后院拆礼物。
有送字画的,有送布匹的,也有送玉器的。
杨晴正挑挑拣拣,见林杭和刘亚来了,手中还带着礼物,忙扯了块布匹就往他们身上比划。
“这个适合大哥。”杨晴晃了晃手中雪青色的绸布,一双狐狸眼半弯着,显得很是高兴。
“阿晴,你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刘亚话音未落,就见妹妹拿眼望着他,也不说话,眸中已写尽控诉。
他张了张口,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笑着接过布匹:“阿晴的眼光自然是好的。”
末了,他将手中礼物拆开:“我也不知该送你些什么,恰好路上见这银镯子,看着还挺顺眼,就买了下来。”
银镯子光泽算不得亮堂,但上面雕镂的花鸟纹路却不俗气,颇为得杨晴的眼。
她笑眯眯地拿起镯子,往腕上一套,举在半空中摇来摇去:“大哥,你就是我亲大哥。”
末了,她站起身来,绕着后院一圈问过去:“好看吗?”
“好看吗?”
见她一副欢喜模样,刘亚不由得勾起唇角,他还担心她不喜欢呢,毕竟,比起这一地的礼物,他送的银镯子实在不打眼。
一旁的林杭则有些郁闷,因为,他发现他做好的礼物忘了带来了。
一圈问下来,全是肯定的答案,杨晴心满意足地回到礼物堆前,摇晃着脑袋,又给兄长选了一匹料子。
布匹可以拿来做衣裳,至于字画,则可以挑几幅挂堂中。
她选了几幅应景的,其余卷起收好,一会带回去。
相较于布匹和字画,送玉器的人实在是少,只有一位,可到底是谁送的,她还真不知道,因为她今儿个一早在门口守了大半个早上,也没见到一个这样的匣子。
最重要的是,匣子里躺着的,是她曾经在点翠轩看中的玉耳坠。
哪怕时间过去有些时日,看到这对玉耳坠,她还是一下子记了起来,亦或者说,其实她一直心心念着这对耳坠,只是没勇气再去点翠轩,怕自己一时冲动花重金买下。
得了喜欢之物,杨晴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忙叫兄长帮她戴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不能免俗。
等戴上玉耳坠,她才发现,匣子下面还有一个夹层,打开一瞧,是一根玉簪子,雕有半开的木槿花,脉络清晰,花蕊轻吐,仿佛一阵风过来,便会随风舒展身姿。
此时此刻,杨晴已无暇去看袁掌柜和宗大公子送了些什么,她让人打来一盆水,对着水中倒影将玉簪戴好,随后拉着裙摆转了圈:“好看吗?好看吗?”
“好看!”林杭与刘亚连连点头,唯有宗凡在一旁支着下巴,笑而不语。
杨晴对着水镜臭美了半天,随后举起胳膊,眼神好不认真:“大哥送的镯子最好看。”
明知她是在哄他开心,刘亚亦无比受用,高高扬起的唇角就没落下来过。
“就你这臭小子不知趣。”杨晴掐了把表兄的包子脸,就听得少年委屈巴巴道:“我忘带了,晚上我再拿来给你。”
“明儿个拿来吧,你明儿个要不拿来,我就跟你绝交。”杨晴冲表兄做了个鬼脸,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东西是谁送的呢。
她扭头看向宗大公子,不确定道:“宗凡,你知道这东西是谁送的吗?”
宗凡摇摇头,指着木匣子道:“怎的,收了好礼,连我送的是什么都不打算看看了?”
杨晴连忙打开木匣子,入目是一张银票,和邱公子一样,正好一百两。
不等她高兴,一两银子压在银票上,男子温和的声音缓缓响起:“这才是送你的礼。”
杨晴一愣,“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我以前怎不知你这么幼稚。”
不过是和邱公子送了一样的礼罢,竟然还要特意加一两来压对方一筹,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宗凡不语,只是示意她打开袁掌柜送的礼物。
今日他问过袁一舟送了些什么,对方神神叨叨就是不说,倒是叫他生出几分好奇。
杨晴从善如流地打开袁掌柜送来的礼物,愣了几息后,深深叹了口气:“奸商!”
宗凡好奇凑上前来,就见匣子内空空如也,只留一张字条,上书二字——两成。
不用多想,这是要跟她分礼物呢。
“这个袁貔貅。”宗凡摇摇头,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袁一舟会送出如此别出心裁的“礼物。”
“袁貔貅?”杨晴好奇地看着宗大公子:“袁掌柜怎么会有这名。”
“钱财到他这里只进不出,可不是貔貅。”宗凡笑了声,随手将她没有挑中的东西一拨拉:“平山,把这些东西送给袁掌柜。”
“等等!”杨晴唤住平山,将一直捏在手中的黄金递了上去:“平山小哥,麻烦你把这个送给袁掌柜,余下这些,就帮我送回牧小公子的别苑里。”
“恩?”宗凡狐疑地看着女子,就见她咧出一口白牙,认真道:“你再给袁掌柜带句话,就说多退少补,等我算完这些礼物的总价,若是给得多了,日后可得从分成里扣。”
叮嘱完毕,见宗大公子犹在看着自己,杨晴正色,认真道:“袁掌柜说得对,这些礼物,也是一壶春的收入,我既答应分他两成,就不会反悔。”
“至于你的那份……”
“你我已经两清。”宗凡打断女子的话,眉心微微隆起。
杨晴看了眼身侧的刘亚,没再多说,只是笑着将事情掩过:“等回去再说吧,我们先去吃点好的,我请客。”
俗话说得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当初她手上没钱,只能记下这份恩情,如今有了稳定的经济来源,自然要一点一点还了。
虽然舅舅一家救下了宗大公子,也算偿还了救治的恩情,但无论是医腿用的伤药,还是为她医治脑袋,都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宗大公子不图回报,她不能自己心里没谱。再者,一壶春能顺利开业,也是仰仗了宗大公子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