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牧小公子方用过午饭,就有小厮匆匆行入:“公子,林杭林公子求见。”
牧锦风面上一热,他不自在地摸了摸昨日被咬的右脸:“杨姑娘呢,可有一道来?”
正想着,小厮再度开口了:“只有林公子一人前来,说是给宗大公子送蛇羹。”
闻言,牧锦风面色沉了下来:“你去跟林杭说,谁煮的就让谁送过来。”
“是!”
小厮领命,正准备退下去,就见自家公子抬手制止:“去将人请进来。”
林杭是杨晴的表兄,以她对林杭一家人的在乎劲,他还是对她表兄客气点的好。
“是!”小厮摸不透自家公子的想法,乖顺地领命退了下去。
人一走,牧锦风站了起来,来回踱着方步,生气道:“这个小泼妇,脾气越来越大了,莫不是她觉得还得本公子哄着她?”
声落,院内静悄悄的,连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赵施,你说,她今日为何不来?”牧锦风转脸看向贴身小厮,大有他答不上来就要将人踢出去的架势。
赵施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不确定道:“许是昨日叫公子吓到了?”
“小爷我吓了她?”牧锦风眉头一皱,他什么时候吓那小泼妇了,明明是叫那小泼妇上下其手占尽便宜。
虽然,他还挺高兴自己被占便宜的。“肯定是欲擒故纵!”李武忽然插话,笃定道:“昨儿个对公子那般热情,今日忽然冷下来,就会叫公子产生好奇,主动去找她,这一来二去,可不就占据了主动,所以公子,你一会绝对不能同林公子问及杨
姑娘,否则他回去肯定要说,到时候杨姑娘就该得意了。”
“说什么胡话呢!”赵施狠锤了男子的脑袋一把,没好气道:“杨姑娘要使这招数,也得发现公子喜欢她才对,没发现,不就白白失去了与公子亲近的机会吗。”
“嘶!”李武抱头,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赵施正欲再说些什么,忽听得有脚步声朝此处传来,当下连忙噤声。
林杭提着个食盒行了进来,见院中只坐了一人,他左右张望了两眼,随后忍不住问道:“牧小公子,宗大公子可在?”
“宗凡在药房里找药呢,林公子先等一会吧。”牧锦风言罢,示意少年坐下,随后抬手将院内侍候的仆人屏退。
赵施李武见状,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一左一右守在门口。
直到院中没了第三人,牧锦风这才正色看向少年:“我听宗凡说,林公子是阿晴的表兄,可我却听公子喊阿晴姐姐,公子到底是她的表兄还是表弟?”
“按年岁算,我是阿晴的表兄,只是,阿晴她不愿喊我一声哥,非要当姐姐,我说不过她,就一直唤她姐姐了。”提及此事,林杭表情多少有些尴尬。
“这个小……”牧锦风摇摇头,“泼妇”二字险些脱口。
“这个小丫头。”他很快改口,言语间满是宠溺。
见状,林杭眸中添了几分喜色。
“你们表兄妹关系倒是奇怪。”牧锦风轻笑,漫不经心道:“说来,我与阿晴认识这么些时日,还未曾听她说过自己有个表哥,更别提舅舅和外祖父,杨大婶子嫁入宁康村后,你们都不联系的吗?”
“牧小公子应当也知道,我们家招惹了大麻烦,哪里还敢联系姑姑一家,这一次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们说什么都不会找到这来。”林杭低垂着脑袋,声音中多了几分无力。
“这么说来,林公子一家得罪户部尚书章大人已经有些年头了。”牧锦风恍然,关切道:“若是林公子信得过本公子,可否说一说,你们一家与章大人有何过节?”
林杭闻声抬头,垂于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牧小公子,此事恕林杭不能告知。”“林公子莫要误会,我并没有探听林家隐私的想法,只不过,第一眼见到公子,公子便给我一种干净纯粹之感。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只是表象,其根深扎污泥之中,若是生于污浊,不可能做到不染纤尘,可公
子给我的感觉却是由外到内的纯粹干净,所以我相信,林公子的家教一定极好。”牧锦风说到这,顿了下,又道:“户部尚书章大人乃是朝廷重臣,为官清廉,我在想,你们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闻言,林杭愣了下,不确定道:“牧小公子的意思是……”
“阿晴与我的关系,我就不用再跟林公子重申一遍了吧,林公子既是阿晴的表兄,你我之间的称呼,日后怕也是要改上一改,所以林公子的事,我自然要上心几分。”牧锦风不疾不徐道。
“牧小公子……”林杭心中大为感动,他“蹭”地站起,冲男子深深施以一礼:“林杭如今已给两位公子添了大麻烦,若是再将公子卷入这趟浑水之中,怕是此生良心难安。”
少年态度坚决而又执拗,牧锦风也就没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
他不愿意说,他还不能查吗,就算林家人这些年东躲西藏行踪难测查不出个子丑寅卯,不是还有章大人那边吗,章大人作为两朝朝臣,老底全在京都,还不是随他翻。
他掏出桃花扇,轻轻敲击着掌心,忽的发现,自己又多管闲事了。
似乎,涉及那小泼妇的事,他总想管上一管。
不过,以她对表兄一家的在乎,若是他能够帮着找出其中症结所在,让林杭祖孙三人免于颠沛之苦,她应当会高兴的吧。
没来由的,他脑海中浮现女子那双弯弯眉眼,烂漫而又纯粹。
愣神之际,一股子香气传来,牧锦风抬眼看去,才发现好友不知何时回来了,此刻正打开食盒,端出一大碗蛇羹。
“真香啊,刚好我还没吃午饭。”宗凡满足地深吸一口气,乌鞘蛇的味道。
末了,不等他吩咐下人取来碗筷,手中大碗叫人夺了去。
见好友拿眼朝自己看来,牧锦风将碗放在桌上,生硬道:“我也没吃午饭,这碗归我了,你让下人再给你煮点。”
“你没吃午饭,我怎么记得我去药房之前你已经传膳了?”宗凡哪里相信他的说辞,当下眼中多了几分暧昧:“要我看,你不是没吃午饭,是醋喝多了吧。”
闻言,牧锦风不语,忽的端起大碗,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蛇汤,随后将碗朝好友面前一推:“饱了,剩下的归你。”
宗凡俊脸扭了扭,好半响才挤出声来:“算你狠。”
作为好友,宗凡自然也是个有洁癖的,所以他们两人在吃这一事上从来都是相互嫌弃。
筷子碰过同一个碗碟可以,口舌碰过同一个碗碟不行,他方才都对口把汤喝了,这不明摆着要吃独食吗。
“是你自己不吃的。”牧锦风言罢,招下人取来碗筷,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坐在一旁目睹两位公子争食经过的林杭:“……”这乌鞘蛇,当真有这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