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落,屋顶再度安静下来。
杨晴低垂着眼睑,视线落在下方往来的人流上,不知当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屋顶上再度窜上来一侍女,递上一个瓷罐,无声地收拾好屋顶残羹,随后便消失了。
时明月一手拿着瓷罐,冲杨晴招了招手:“坐过来点。”
杨晴依言挪了个位,目光落在女子手中瓷罐上,很快挪开。
时明月打开瓷罐,勾起药膏抹在女子高肿的左脸上。
“嘶!”杨晴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落在面上的力道轻了些许。
她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女子,犹豫再三,终是出声打破平静:“你为什么忽然同我说这么多?”
“你不是想知道吗?”时明月动作轻柔地为女子上药,不疾不徐道:“刚好我也想说,便说给你听了。”
杨晴眨眨眼,想从女子语气中摸出一丝不同寻常,最后只是徒劳。
如果不是知道时明月和牧小世子是好友,她甚至会怀疑时明月是来帮怀王说话的,毕竟,女子先前一番话在寻常人听来,错处在牧小世子。
“莫要多想,我只是想找个人倾诉罢。”像是看出了她的疑虑,时明月娇娆一笑,随后合上瓷罐:“走吧!”
“好!”杨晴点头,忽又想起先前身子险些被折成两段的经历,不由得朝后挪了寸许:“你……抱我?”
“我不抱你,难不成你自己跳下去?”时明月挑了挑眉梢,打横将人抱了下去。
失重感传来,杨晴缩着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勾着女子脖颈。
她一大高个,叫一瘦瘦小小的姑娘抱着,怎么瞧着就那么怪呢。
到了林府门口,时明月将人放下,摆摆衣袖走了。
行出两步,她忽然回过身来,一脸认真道:“茶语茶悦在我那,什么时候想要就来领吧。”
“时掌柜?”杨晴怔然,眉心微微拧起:“你的意思是……”“你我的赌约,我认输,人我还你,至于钱,什么时候你在京都开上一间酒楼,我再让人把银票奉上。”时明月言罢,干脆利落地拱手冲女子施以一礼:“先前时明月轻看姑
娘,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杨姑娘见谅。”
“时掌柜!”杨晴连忙将人扶起,表情多少有些尴尬:“以当时情况,时掌柜会多想实乃情理之中,至于你我二人的赌约,阿晴还未做到约定那般地步……。”
“你这人怎么这么磨叽。”时明月皱着眉头打断女子的话,一脸严肃道:“你是觉得我的道歉不够诚意,还是认为我向你道歉是看在锦风的面上?”“若是前者,我再跟你致歉一次,若是后者,那你就想多了,我时明月有一说一,若你是个没本事的,就是锦风他按着我的脑袋,我也不会对你说一句抱歉,只会更加看不
起你。”
声落,见女子没有反应,时明月再度躬身。
“时掌柜!”杨晴连忙将人扶住,表情好不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
末了,见女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杨晴目光有些微闪烁,轻声道:“我只是没想到时掌柜会如此。”
“这件事本就是我有错在先,道歉不正常吗?”时明月面上一派坦荡大方,目光更是无比诚挚:“你这姑娘确实是个有本事的,是我小人之心了。”
当初她单凭自己臆断就断了对方的出路,就是她有错,该道歉道歉,该赔偿赔偿,一样不能少。
有错不认还端着,好脸面,心底都是虚的,更撑不住里子面子。“多谢时掌柜夸赞。”杨晴勾唇,笑得明媚绚烂:“阿晴再有本事,也及不上时掌柜,听宗凡说,时掌柜在两年多的时间里开了三十三间缥缈楼,若是时掌柜不介意,阿晴希
望日后能跟您多学习学习。”
能与时掌柜化干戈为玉帛,于她而言是件再好不过的事了,若是能再进一步,那便天大的好事。“他只跟你说,我两年多的时间里开了三十三间缥缈楼,那他有没有跟你说,我爹是富商?”时明月言罢,见女子一脸错愕,当下笑得越发娇媚:“他有没有跟你说,我开缥
缈楼时,手中握着一万两黄金?”
“这……”杨晴有一瞬间的哑然,旋即认真道:“就算时掌柜原本家境殷实,但没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在两年时间内让缥缈楼成为景国第一楼。”
两年时间,短短两年时间,若没有足够的本事,谁能用一万两黄金扩张出如此规模,至少她自认没这个本事。
“我就喜欢你这股实诚劲。”时明月眉眼一弯,伸手勾住女子的胳膊,仰着脑袋,一双桃花眼水波荡漾:“要跟我学本事,很简单,我就一个条件。”
“宗凡?”杨晴不确定地接话道。
“聪明!”闻言,时明月眸中笑意更深了:“我呢,也不让你难做,日后你要去威王府,顺道把我捎上就是。”
“这……”杨晴面露为难之色,正想着该怎么拒绝,胳膊上兀地一紧,整个人叫人朝后拽去。
“阿晴有我教,用不着你帮忙。”
男子的声音沉沉,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这样啊……”时明月眼珠子一转,视线自男子面上扫过,身子兀地前倾,一把将人抱住,垫脚在男子唇上偷了个香。
“你……”
不待男子发怒,时明月飞速松手,退出三丈远,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
“时明月,你不要太过分了!”宗凡面颊涨得通红,又是气恼,又是无可奈何。
时明月暧昧地舔了舔唇瓣,冲男子抛了个媚眼:“今日我可帮了你一个小忙,要点好处,不过分吧?”
“谁让你帮忙了?”宗凡平素温和的眼中险些喷出火来,显然是气到了极致:“谁让你来找阿晴的!”“不让我帮忙,你不也收了我消息,至于来找杨姑娘,脚长在我身上,人杨姑娘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哪来那么多意见?”时明月说着,笑嘻嘻地看向杨晴:“是吧,杨姑娘。
”
被点到名的杨晴表情一僵,不知当如何回答,索性眼观鼻,鼻观心,装起了缩头乌龟。
时明月也不在乎她是否给出答案,只是用指腹摩挲着唇瓣,回味无穷道:“真软。”末了,在男子生气之前脚底抹油,一溜烟没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