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声悠悠,柔波荡漾,画舫靠在小岛边,阁楼里只有左兮灵的清脆的声音,衬托的岛上格外静谧。
阿木察觉二人看的差不多了,他忙从暗中现身,显然他也听到里面的谈话,不过一直对百里谦昀忠心不二,他面上没有诧异之色,淡定的瞟了两人一眼,“两位公子,里面请。”
说着掌风轻轻一送,将人推进门。
蓝挚初惊疑交加,一时没有防备,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和何沐风稳稳地踏入了阁楼。他微挑了下眉毛,不解的望着何沐风。
“既来之,则安之。”何沐风确实有意为之,正好阿木给了二人台阶,他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要探上一探。
百里谦昀早已听到门外的动静,刚才阿木也提示过了,他心中有数,松开左兮灵的手,改为站在她身边,研判的望着进来的两个男子。
几乎打眼一看他已经分辨出二人的来历,视线回到身边人的身上,唇角扯了扯,笑道:“妹妹,你的护花使者们到了。”
还真快的让人意外。
左兮灵忙着和兄长相认,一时忘记了和两人的约定,冷不防看到他们还有些吃惊,面对兄长的打趣,她颇拘谨的咬了下唇,露出小女儿的娇态,含含糊糊的说道:“哥,他们只是我朋友。”
百里谦昀不置可否,笑弧加长,意味不明的看向最有敌意的男子,他负手而立,气势十足。
“在下蓝挚初,兮灵是我们的朋友,不知阁下可否让她回去?”蓝挚初接收到百里谦昀的目光,当即正了正神色,警惕性的站到了左兮灵的另一边,护卫似得挡在她身前。
阁楼里本来带着神秘的气息,此刻因为他的加入,气氛透着古怪。
“是吗?”百里谦昀语气轻飘飘的,不以为意的接道,“我觉得你们同游的那个姑娘,似乎和蓝公子更为亲近,舍妹好像和阁下不是很熟。”
他一面说一面冲妹妹递个眼神,后者耸耸肩不知做何想法,他一气之下将人拉到身后。
果然,蓝挚初的脸色马上变了,手指伸向腰间,准备拿出兵器强行将人带走,他皱着眉看向左兮灵,神经紧绷,“你要是被他胁迫,逼不得已才说了违心的话,我不怪你。”
“蓝公子,请你搞清楚,舍妹和你只是普通朋友,你何来的立场置喙她的事情?”百里谦昀不再软言温语,态度陡然强硬起来。
两个男人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左兮灵再巧舌如簧也无法阻止,忙不迭的朝旁边沉默的人求救。
何沐风极力稳下心神,对百里谦昀的身份从最初的怀疑,到现在的隐约确定,他先给左兮灵一个安慰的眼神,随后才道:“不知阁下到底是何人?你口口声声说是灵儿的兄长,不过据我所知,左府并没有阁下这一位公子,难道是灵儿的远房表亲?”
他不是瞧不起百里谦昀,实在是左家的门第摆在那,放眼京城,基本都知道府内的情况,左大将军家风很正,为人正派,亲眷简单,稍微知道内情的人都清楚。是以他才这么笃定,认为对方是左家分支。
相对蓝挚初的敌意,何沐风更温文儒雅,脾性和现在的百里谦昀相像,倒是得到后者的不少好感。
百里谦昀心知不交代些实情,对方怕是不能轻易善了,他更不想妹妹为难,索性将自己的底细说了一点:“此处是何地,想必两位公子也清楚,在下的确是千息阁之人,至于我和我妹妹的事情,我想她告诉你们更好。”
两人都是穿越而来,他尚且不清楚妹妹有没有和其他人交代实底,所以有所保留。
他的话音一落,左兮灵立即狠狠的点头,附和,“我哥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是兄妹关系,至于其中内情,容我稍后再和二位解释。不过我们兄妹难得见面,还有些梯己话要说,你们先回去,我稍后再去找你们。”
百里谦昀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淡淡喊了一声“阿木”,下一刻阿木出现在房内,冲蓝挚初二人道:“两位公子,请吧。”
蓝挚初的手紧紧的攥成拳,不过没有吭一声,僵着脸先行一步。何沐风担忧的看了一眼,无奈的跟了上去。
“没想到,那两个小子倒是很紧张你。”人一走,百里谦昀无需掩饰,笑话起妹妹不遗余力。
左兮灵翻了个白眼,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想好好喝上一口,还没等喝到嘴边一只手忽然截去了杯子。
“等我给你煮新的,都冷了。”百里谦昀拾起茶壶,熟练的煮茶,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左兮灵看的不错眼珠,连连夸赞,“哥,想不到你很适应古代的生活,果然是我哥哥,什么都难不倒你。”
她说的轻松,却也知道,他来到这里定是吃了不少苦,曾经的百里谦昀喜怒无常,是个声名鹊起的千息阁老大,有多风光背地里就有多肮脏,敌人更是不计其数。她自己经历过那么多的苦难,不胜枚举,他肯定比她更惨。
不过百里谦昀显然不想说太多,惹得妹妹伤心,他避重就轻,轻描淡写说了穿越过来的经历。
倒是左兮灵毫无保留,将自己的事情悉数告知,“我要是知道你也穿过来了,何苦一个人硬抗,早点来找你不是完美了。”
百里谦昀满满的心疼,柔声道:“妹妹,以后你不会一个人面对了,你我身份有别,若是可以,我真想带着你在身边。”
他只恨自己不能时时保护妹妹。
左兮灵浑不在意,摆摆手,随后拿起茶杯,满足的喝上一大口,舒服的眯着眼睛,“哥,现在便很好,我以后有抽空过来找你,只要不麻烦你就好。”
百里谦昀和妹妹又说了一会话,在她临走之际忽然响起什么,从袖口里陶了半天。
“这个哨子,是千息阁特制的,你若有需要随时吹响,稍后我会拨两人供你差遣。”百里谦昀想的周到,事无巨细。
左兮灵感动不已,有个无敌大哥的感觉,简直是开了挂般的人生。她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海仪一直等在船上,这艘画舫虽然和之前百里谦昀那艘相比小了些,不过她一个人待着,显得尤为冷清。
左等右等,她又冷又饿,几乎要浑浑噩噩的睡着了,感到船身轻微晃动了下,耳里听到熟悉的声音,她面露喜色,挣扎着站起来,奔到外面。
果然是蓝挚初回来了,他蹙眉立在画舫边上,从上到下都泛着清冷,周围的气压降的极低。
何沐风紧随其后,同样神色担忧,不过还是宽慰他道:“你且放心,灵儿既然自愿留下,想必那人不甚危险,恐怕你我多虑了。”
“是啊,挚初、挚初公子。”海仪总算听明白了,她眼神闪了闪,挽着裙子上前,陪着小意说话,装作关心的样子,询问左兮灵的事,“她还没回来?不过不要紧,她在男人堆里向来游刃有余,早前在书院里,多少人为她前赴后继,单单是私下给她送书信礼物的人,我已知道两个了。”
无中生有,恶意中伤的事,海仪向来得心应手,她见蓝挚初和何沐风忧心忡忡的样子,心中非常恼恨,随意掰扯左兮灵的坏话。
何沐风斜了她一眼,不待开口,早有一道冷冽的声音先一步呵斥起来。
“休要乱说!她在书院再贪玩也有分寸,难道你认为书院是私相授受之地?”蓝挚初眉眼沉戾,语气阴沉。
海仪不敢继续造次,咕哝着将话憋下去,咬着牙暗骂左兮灵狐狸精,勾三搭四不说,还害得她跟着不好过。作风本来便有问题。
她倒忘了,自己好好的富家千金不足,却自甘成为人家的丫鬟,有辱门风的是她才对。
不过说者有心,这话到了蓝挚初耳里,不光刺耳难听,还让他的危机感更甚,对百里谦昀的身份,更加忌惮。
何沐风显然和他想到了一处,随意找个借口支开了海仪,两人去了一间船舱,低声交流。
“你不觉得那个人在千息阁过于自在了么。”蓝挚初早已恢复如常,只是谈起百里谦昀,眼神微变。
“我以为,你对他的身份,早已了然于心。”何沐风喝了一杯茶水,不紧不慢的开口。
二人随即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至于百里谦昀的身份,都猜了八九不离十。
却说被他们讨论的人,此刻站在阁楼门口,望着远去的小船,竟似有几分不舍。
左兮灵登上了小船,回神朝兄长挥手,“哥哥,外面风大,回去吧,我以后再来看你。”
小船很快没了踪影,只剩下小小的一点,百里谦昀下了很大决心,才面容惆怅的回了阁楼。
阿木始终留意着他的神色,嘴唇张了几次,最后忍下来欲脱出口的疑问。
蓝挚初的画舫随意在湖中飘荡,左兮灵心情大好,上了船后对着百里谦昀的手下微微弯了下唇角,笑的清纯可爱:“麻烦两位了,请带话给我哥哥,我平安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