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君从那边房里出来,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日夜操劳让她身心俱疲,此刻还未入夜竟困得难受,但是想到自己肚里的孩子,她的嘴角显现了一抹浅笑,还好,有这个小宝贝陪着自己,如此就算苦点累点也是值得的。
她缓缓走着,生怕磕着碰着这个孩子,毕竟这个小宝贝,是她目前最大的安慰。
好不容易走到了自己房里,忽而一惊:糟了!自己居然忘记让赵氏好好看顾老夫人,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老夫人有了一点差池,岂不是自己的罪过。
“唉。”
可是,自己之前又叮嘱过……不过想来赵氏也不会放在心上,罢了罢了,向来她也是靠不住的,还是自己去看一看比较合适。
不得已她又只得自己走去侍候老夫人喝药,这一次她走得急促了些,到了厨房,看到老夫人的药还在炉子上煎着。
果然,她没放在心上。
谢婉君伸手拿了药,一晃神差点烫着自己,不过她不敢耽搁,忙盛进碗里就径直去了老夫人房里。
老夫人还睡着,她轻轻唤了两声:“老夫人,老夫人……”
老夫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谢婉君关切的眼神,心下安慰不少,只是又有点担心。
“婉君,你怎么来了?”
谢婉君伸手把药端了过来,“是婉君的不是,竟忘了老夫人药还未喝,所以特去厨房端了过来,老夫人赶紧趁热喝了吧。”
说罢轻轻舀了一勺子药,吹了吹,待到温度适合了才送至老夫人唇边。
老夫人抿了一口药,因着太苦的缘故,竟又咳了两声,谢婉君忙拍了拍老夫人的背。
老夫人眼里浮现了欣慰的笑容,“难为你这孩子孝顺,时时惦记着我这把老骨头,还这样眼巴巴地跑过来喂我。”
谢婉君腼腆笑了笑:“老夫人这是哪里话,这原本就是婉君的职责。”
老夫人嗔怪道:“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自己也不当心一点,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里的孩子想想啊。”
谢婉君只是笑笑,依旧舀了药递给老夫人擦嘴,等到药喝完了,就拿了盂和清茶过来给老夫人漱口,漱口完毕又拿了蜜枣过来叫老夫人含在嘴里好驱驱苦味。
谢婉君这才对老夫人说到:“原是老夫人心疼婉君,这是婉君的福分。只是啊,婉君的身子自己还是清楚的,老夫人只消养好自己的身子,婉君和孩子看了高兴,自然就无甚大碍了。”
老夫人也掌不住笑了:“就数你这丫头嘴甜,总是哄得我心里头极舒坦。”
谢婉君看着老夫人笑得欢,自然自己心里头也高兴,却嗔到:“才不是婉君的嘴甜,原是因着老夫人的疼爱和庇护,方敢胡言乱语。”
老夫人听了更加高兴,笑了一会儿才问到:“怎的不见赵氏?”
“方才我在那边亭子看到她急匆匆走过去,想必是有要事才不能来服侍老夫人,还望老夫人不要怪罪才是。”谢婉君随便扯了个慌,只替赵氏圆了过去。
谢婉君陪了老夫人说了会话,直到服侍老夫人睡下,方才轻轻掖了被角掩门出去。
月色清冷依旧,谢婉君踏着月色,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房中。
在房里坐了好一会儿,还不曾见到苏青回来,孕中多思,谢婉君有点担心,他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等至入更,还不见苏青回来,谢婉君担心更甚,正欲出门,却见一人往这边来了。
看这身形却不是苏青,来人是谁?
谢婉君看清了来人,不是跟着苏青的小厮却又是谁!
谢婉君忍不住询问:“怎么是你?苏青人呢?”
那小厮拱手作了一揖,“少夫人还请不要担心,少爷因有要事今晚怕回不来了,少夫人早些歇息便是。”
谢婉君眼里仍有忧色,何事竟至不归,但是她这话还未问出口,那小厮自以为话传到了想来少夫人也不至于担心,竟自己作了一揖离开了。
等谢婉君回过神来,却见那小厮已经走了,急忙追了上去,慌忙叫住他:“你且等一等。”
那小厮看谢婉君叫住自己,忙回首作了一揖,“少夫人还有什么事?”
“你老实告诉我,少爷究竟为何不归?”谢婉君还是难掩忧色。
“这……”小厮似有犹豫。
谢婉君看小厮有隐瞒,不免恼怒:“你还打算瞒我不成?”
小厮不免慌了神:“少夫人息怒,原是少爷说不让小的告诉您,说是要亲口告诉您这个好消息,小的不敢欺瞒,的确是天大的好事。”
谢婉君转怒为喜,心里已猜到了七八分,只是仍然有一丝疑虑:“什么天大的好事?”
小厮忙跪了下去,“恭喜少夫人,少爷不日就要高升了。”
谢婉君眸中一亮,神色中透露出一份恍惚:“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厮忙拜了一拜,认真的说着:“小的哪敢欺瞒少夫人啊。”
谢婉君喜不自禁,捏紧了拳头,忽又想起了什么,忙从荷包里取了些碎银子递给那小厮,“来,赏你的。”
那小厮自然也高兴,连声道谢:“谢谢少夫人赏赐。”那小厮乐了好一会后方才告辞。
谢婉君本想第二日再去告诉老夫人,可是自己又有些担心老夫人的身体,索性过去了老夫人房中。
不成想还未走到,却听见了咳嗽声,谢婉君只得加快了脚步到老夫人房里。
谢婉君轻轻拍了拍老夫人的背,老夫人看到是她,眼神里多了一丝责备:“怎么还不去歇息,都说了要好好照顾自己和肚里的孩子。”
谢婉君撒娇到:“老夫人莫怪,原是婉君听到个天大的好消息,加之心里担忧老夫人的身子,特来瞧瞧。”
老夫人眸子里也多了一丝光亮:“什么好事值得婉君这样?”
谢婉君忙携了老夫人的手道:“是苏青,他要高升了!”
老夫人笑的止不住,“太好了,太好了。”
谢婉君看着老夫人的模样,心里也多了几丝安慰,方才还咳得厉害,此刻脸色竟红润了不少,想来也是心情转好的缘故。
从老夫人房里回来,谢婉君心里舒坦了不少,一夜竟睡的极安稳,连梦都不曾做一个。
第二日起了个大早,谢婉君就急急忙忙赶去了公主府,苏青高升的事,原是欠了公主一个人情的,少不得要登门道谢。
谢婉君到了公主府,公主正坐着品茶,看到谢婉君来了,忙叫谢婉君:“婉君快来,我这得了一壶上好的老君眉,原是进贡的,母后疼我,特赏的。”
谢婉君思及孕妇不宜饮茶,少不得要推脱,“公主你可饶了我吧,我这刚走过来气还没喘上一口,你就递了茶来,我要如何受得起。”
公主掌不住笑了起来:“数你嘴厉害,那便喘口气再喝也成,何必急这一时。”
谢婉君原本兀自寻了座,想到自己的来意,又离了座跪下去拜了一拜。
公主慌忙放下茶杯就来扶谢婉君:“婉君你这是何意?快快起来。”
婉君站了起来,被公主扶住落了座,“公主莫急,这原是应该的,婉君承了公主的情却无以为报,这一拜只当是婉君止不住的谢意。”
公主只作不知道,“婉君这又是说笑了,我不过是赏你一盏老君眉,你不受也就罢了,倒还我这么大个礼,我又如何受得起。”
这下倒换做谢婉君羞红了脸,“公主这不是说笑了,婉君何至于为了一盏茶行如此大礼。”
饶是公主这般说,可是谢婉君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旁人定不会行这个方便,更何况原是公主亲口允诺的,只是舞尚未教完,公主便提前实现诺言,自己心里多少会过意不去。
公主却不依不饶:“那婉君你倒是说说,何事值得你行此大礼,可是看上了本公主的茶具?”
谢婉君讨饶:“公主你快别哄我顽了,这茶盏皆是御用的,且不说烧制工序复杂,就这材料,定也是一等一的,我这笨手笨脚的若是打碎一只,岂不是天大的罪过。”
公主忙下了座:“快瞧瞧婉君这张嘴,你若是笨手笨脚,那本公主岂不是连喝茶也不会了,你这般取笑我,看我不打你。”说罢忙扑到谢婉君身边。
谢婉君做势抓了公主的手,“如今我抓了你的手,看你如何打我。”
这下轮到公主不开心了,“婉君就知道欺负本公主。”
“哎呦,公主殿下,您可放过草民吧,您就算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啊。”说罢俩人都笑作一团,打闹了好一番才罢休。
闹过了俩人就开始进入今天的学习。因着公主的人情,谢婉君教得更为用心。
谢婉君尽心尽力去教,公主自然也拼尽全力去学,二人跳的很是入神。
一曲毕,二人相视一笑。
谢婉君忙道:“公主,这支舞到今天也算是学完了,总算完成了一件事。”
公主抚掌而笑:“可算是学完了,不过婉君,你再带我跳一遍好不好。”
谢婉君亦笑:“是,我的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