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阿莎岚点头答应,坐稳了却低着头不说话,方才那样忙碌,何尝没有逃避的意思。
自她睁眼起,第一眼看到的是姬浔,照顾她的是姬浔,为她的身体急得不顾形象的也是姬浔……曾经她以为,姬浔是她永远不会分离的家人。
可几天之后,他们就要天各一方了,从此她去遥远的陈国,姬浔游历四海,她再也找不到他,他们也许永远不会再见到。
泪水不争气地落下,一颗接着一颗,没完没了。
姬浔下意识从怀中掏出手帕,抬手时才发现手中握着那团早已经被阿莎岚弄湿的绣帕,他笑了笑,抓起宽大的衣袖递过去:“只有两条衣袖,你省着点用。”
“呜呜呜。”阿莎岚彻底绷不住,抱着姬浔嚎啕大哭。
姬浔眼睛也红了,抬头看着房梁,始终没有低下来。
他曾经很潇洒很洒脱,但是从亲眼见证阿莎岚醒来开始,他就多了一份牵挂。当时阿莎岚懵懂无知,什么都要他亲手教,把他当做唯一依靠,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所以他对阿莎岚狠不下心,也放心不下,担心她会着凉会生病,担心她会不小心闯了祸被人刁难,更担心她不开心……
这段时间阿莎岚的记忆逐渐恢复,他知道分开是迟早的事,但是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分开,更没想到阿莎岚会去那样危险的地方。
以后,再也没有人会照顾她了。
“那天你听到我和院使说的话了?”姬浔的声音都微不可查地变了。
阿莎岚身形一顿,姬浔拍了一下她的头,她从姬浔怀中退出来,抢过他的衣袖擦泪水,边擦边道:“你陪着我我很开心,但我想让你也高兴,你向往自由,我不想成为关住你的笼子。”
姬浔的眼睛越来越热,他眨了眨眼,过了一会儿才轻柔地摸着阿莎岚的头:“傻姑娘!”
他要的自由,总有一天会得到,可是那是在阿莎岚有依靠了以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她深入险地。
屋子里的气氛太过悲伤,阿莎岚擦干了眼泪跑了出去:“我去收拾药了,婧安还在等我。”
视线追着阿莎岚的背影,姬浔笑容苦涩。
阿莎岚总是很抗拒她就是凤琉璃这件事,她很多时候像个小孩子,确实和凤琉璃不太一样,但是她却在某个地方和凤琉璃一模一样,她们总是为别人着想,从不想想自己需要什么。
这一刻,姬浔非常希望阿莎岚和凤琉璃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人,若是阿莎岚自私一些,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出了。
从正房里能隐约看见阿莎岚又像蜜蜂一样在小药房里忙着装药,姬浔抬脚走了过去。
“御寒的药全部带上,金疮药、烫伤药、安神药、驱蛇虫药、蒙汗药等等都要带上……”姬浔果断接手了整理药材的任务,一边重新查看阿莎岚检查过的药,一边报药名让阿莎岚去拿来。
明明多个人帮忙,阿莎岚却好像更忙了,在药柜和姬浔之间来回跑,数不清跑了多少圈,但她差点晕头转向。
阿莎岚最近疏于制药,姬浔挑挑拣拣才挑出了三十多瓶,虽然看着摆了小半张桌子,但每一类药都不过一两瓶,远远达不到姬浔心中的数,他非常不满意道:“明日我去太医院搜刮,把不够的都补足了。你去陈国之后不可以再懒怠,这些东西可都是你保命的倚仗。”
阿莎岚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