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您所想,占据渠城的北鞍军队里有人不是北鞍人,但也不是邻邦人,更像是大黎的人。”暗卫言简意赅地回了话。
战九霄面色凝重,靠着椅背,屈起手指敲击着扶手。
北鞍军队进入渠城的第一天,烧杀抢掠,欺男霸女,一城的百姓屠了近三分之一。后来为了隐藏他们先占领渠城的消息,但凡出逃的,全都灭口。
战九霄记得,他来到渠城的那一天,深井里的水都是红色的。
现如今在城中的北鞍军人,没有一个手上不沾着渠城百姓的鲜血,没有一个!
暗卫从不说没有依据的话,他嘴里的“更像”恐怕是“就是”。
大黎人杀了大黎人,如同割韭菜一般!
嘭!
扶手生生被掰断了,战九霄把它随便一丢,拍了拍手上的木屑:“他们都做了什么?”
“一千夫长抓了上百个壮丁,让他们当猎物,百夫长领着人在后面射杀,谁射得多,谁就能赢得一坛子姑娘家的十年女儿红。一百夫长带着人挨家挨户搜查,看到姿色绝好的姑娘,就,就当场欺负了……”暗卫受过特殊训练,不会有任何的情绪,但此时念着那些畜生的罪行,他声音都变了,狠狠咬了几下舌头,才勉强控制住愤怒。
一桩桩一件件,都惨不忍睹。
“够了!”战九霄闭上眼,“一个都不能放过!”
深呼吸八九下,战九霄睁开眼,黑眸里迸发着灼人的杀意:“查出是谁的人了吗?”
“属下无能,还在查。”暗卫把收集到的线索一一罗列出来。
“你们在说什么?”凤琉璃洗漱完,就让人带了回来。
战九霄收敛起怒容,见她的头发还未干透,从嬷嬷手中拿过帕子,很自然地走到她身后抬手要拢起她的头发,她下意识躲闪,被战九霄按在原地,强势地帮她擦头发:“北鞍军队里有大黎的人,我让人去查,还没查出那些人是安插进去的。”
“那就是黎王呗。”凤琉璃理所当然地脱口而出,“指不定柳山也是黎王的人。”
战九霄手指微顿:“为什么这么笃定?”
“他比陛下还早知道你退兵的消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战九霄修长如竹的手指时不时会碰到凤琉璃的脖子,她的心思都在躲避上了,回答得能多简单就多简单。
战九霄一点就通。
说起来柳山之所以能到他身边,也和黎王有关系。
有一年冬至,皇帝出游,他和黎王也随行。没多久,黎王就不见了,那一年黎王才十岁,皇帝担心黎王的安危,就让人分头去找。
他也跟着去,结果看到黎王在鞭打柳山,带着倒刺的皮鞭抽得柳山鲜血淋漓。他看不过去,救下了柳山,并把柳山带在身边。
一带就带了十年,可柳山记打不记好,说算计他就算计,说要他命就要了。
他以为只是个单纯的救人,没想到黎王这么早就开始下棋了,而他竟然成了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战九霄脸色比乌云密布的天色还阴沉。
“嘶,你轻点!”凤琉璃吃痛,转身抢过他手中断了的头发,盯着他无声地控诉。
战九霄赶紧赔罪,哄好后,继续擦头发,这次倒没有再开小差,指尖划过凤琉璃的乌黑顺滑的头发,暗暗赞同她连头发丝儿都好看得无可挑剔。
“为什么黎王能用大黎的国号做封号?”凤琉璃之前就觉得怪异,但和战九霄关系不好,就没有问。
战九霄沉声道:“他出身卑微,心又不好,太后怜惜他,不忍他误入歧途,所以把国号赐给他,希望能安慰到他,可惜看样子他一点都不领情。”
该坏还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