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一头折腰在她身上了。
“北狄年年都来。”白悦悦撑着下巴, “这么多年都没见得消停过,太后把他们给狠狠打了一顿也没见得知道怕。”
元茂靠在那儿静静听着,她说话不像那些朝臣各种长篇大论, 她想到什么说什么,随心所欲。元茂也由得她随心所欲,爱说什么说什么。
“我听身边来自并州的宫人说, 背面的北狄人, 过了一个冬日, 牛羊冻死大片,不管他们的单于如何表态, 他们自己就会自发的聚集起来,听从他们小王的号令一块南下劫掠。”
“年年来这么几回, 朝廷出兵打他们打得狠了。安分那么几年又开始烧杀抢掠。烦死了。”
“即使不能斩尽杀绝,那也简单, 让草原变马场,草原是个放牧的好地方。还有,可以让和他们和咱们通商,人不能不吃盐, 我们有呀。贸易往来,如果他们想要如何,就断了他们的盐。”
元茂听完, “悦悦自己想的么?”
不等她说完,元茂已经自己点头, “肯定是你自己想的。”
“陛下果然是天下最聪明的人。”
她两手继续搂过来,径直坐在他的腿上。双眼望他的时候, 元茂口里莫名的有些了点丝丝蜜甜的滋味。
只要她想, 她总是能把他抓的死死的。
“朝廷出兵, 每日花销巨大,总不能把北狄打了,却不弄点好处吧。”
“朝廷都能出兵西域攻下楼兰。”她搂住元茂的脖子,完全靠在他的身上。
“那么大的一块地方……”
白悦悦的脸凑过去,“就是那么大一块地方,陛下难道一点心动都没有?江山如画,陛下怎么会不为此折腰。”
元茂笑着,他手掌不知何时落到她的腰身上。不知是不是她天生如此,还是胃口不好,腰肢纤细的很,他两手过来就能轻松的握住。
为江山折腰是理所当然,不过她如此,他先一头折腰在她身上了。
这话在他的嘴里滚了好几回,却最后还是没说,情话这东西不说出来,总是有几分难受。他一手搂住她腰,另外一手又去捏她的手掌。
她腰肢纤细,但是手掌却软软的。他捏了下,鼻尖去蹭她的脸颊。
彭城王带着临兆王来的时候,中常侍就守在门口,见到诸王们来了,连连对他们做了个手势。
军中不是在宫里,没有什么三日一朝的规矩,有了什么事务,不管什么时辰,立即呈送到御前。
彭城王等人见到中常侍的手势,就停在了帐门。
“陛下和皇后在一起。”临兆王道。
临兆王话语里的意思颇有些古怪,但旁人也觉咂不出这里头的意思是什么。
旁人都知道临兆王和自己的王妃相敬如冰,有几次还吵得格外凶。临兆王带上了自己的爱妾和王妃分居,他所有的儿女也是他那个唯一爱妾所出,和王妃半点关系都没有。
中常侍请诸王在门口稍作等待,自己进去通传。过了小会,中常侍出来请他们进去。
这个大帐算是天子平日起居的地方,皇后在也是理所应当。
彭城王几个进去,见到皇后也在,他们给天子行礼之后,回头见过皇后。
白悦悦点头,让他们都起来,让人送上温热的酪浆。
有女人的地方和完全都是男人的地方不一样,哪怕皇后没让人在穹庐里熏香如何,也不见任何特别的东西。就是让人觉得心情愉悦放松。
“策步他走了?”
元茂看着弟弟们喝着酪浆。
彭城王点头,“臣等送他,到了地方让他自己领着牧民离开,开始的时候都还慢吞吞的,可是走了一段路,策步突然就加快速度。小会的功夫,连他自己还有那些部民,跑得远远的,生怕臣等反悔把他追回来。”
白悦悦听着就笑,彭城王才看过去,又听到天子也跟着一块笑了。一时间帐子里全都是笑声。
“策步一抓一放,估计不久,可能就会有战事了。”
北狄也不是所有人都服气于十年那场战败,时刻准备着再次看看魏军的本事。
“臣等已经准备好,只等和北狄人大战。”
元茂笑了笑。
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北狄单于的使者到了。
策步被魏军俘虏的消息早已经传出去了,单于的使者可谓是姗姗来迟。另外还带来了一千牛羊作为赎回策步之用,另外使者还带来了单于的书信。
元茂看完书信之后,只觉得好笑,给两边的弟弟们看。
“他说不知道魏军到此是什么意思,朕无缘无故出征,他百思不得其解。”元茂坐在那儿笑出了声,“也不知道给他手下的那些人到底怎么想的。他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也不知道朕都已经来了这儿还做什么。”
元茂仰首,突然道了一句罢了,看向临兆王,“你待会替朕回一封过去。”
“朕还打算找他,他倒是过来了。”
临兆王点头道是。
“战事不远了。”
白悦悦听他道。
这时候的元茂和她平日看到的完全不同,双眸锐利明亮,脱掉了面对她的时候那层温润的表象,露出其下的锋利。
“陛下要带上我么?”白悦悦问。
元茂下意识点头,而后又明白她说什么,“沙场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说完,还见她看他,眼神里满是探究。元茂对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刀剑无眼,留在大帐里。”
白悦悦有些不解,那话她只是随口一问,毕竟元茂如今去哪儿都带着她。
真危险的地,她才不会去。
“我发现刚才的陛下比平日里还要好看了许多。”
白悦悦说话,从来可不管什么人,只管自己爱不爱说。元茂却不是她这个性子,一张脸面看的和什么似的。连忙就去看诸王,诸王已经和他议事议得差不多了。她说那话的时候,他们正好往外走,眨眼的功夫,脚下的速度比方才还更快了。
元茂知道她脾性,但还没有领教过这么直接火热的。哪怕人已经经历过了两辈子,还是忍不住的和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一样,脸颊滚烫。虽然没照镜子,但元茂也知道自己此刻怕是红晕满面。
心下止不住的窃喜脸上却还要拿出一副明君的姿态,反过来说她,“这话以后私下说就好,毕竟方才阿弟们他们都在。”
白悦悦没好气道,“谁管他们呀,我想说就说了,觉得陛下好看就说陛下好看,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陛下难道见那些正经礼法人,见得还不够多。要我跟着学,我可半点都学不来。”
她话语很不客气,元茂听着见着她要起来,元茂知道她这会是真的恼怒了,一把抓住她的手,“朕也是担心他们听到这话,终归有些不合适。毕竟是夫妻之间的话,他们即使是朕的弟弟,但也是臣子。难免不好,他们自己也会难做。”
他好说歹说,这才把她给安抚下来,白悦悦坐下来,“这又有什么,他们私底下说不定和王妃们更厉害。早就见多识广。”
元茂想起手下弟弟们和王妃们或是鸡飞狗跳或是冷淡。
只怕诸王们和王妃不是见多识广,而是冷眉横对。
元茂没有纠正她,只是顺着她的话点头。
元茂打发单于使者回去之后,和北狄之间徒然紧张。
北狄单于听着使者回来的话,听使者说魏国的皇帝是个年轻俊美的年轻人,“这魏国也奇怪,以前是女人当家,这倒也没什么。现在当家的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他知道草原上有几根草么。”
草原上打仗,不是战法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找到敌人。北狄逐水草而居,每逢一个地方的草被牛羊给吃的差不多了,部族就会跟着小王迁徙到别处去。不像魏国人那样,民人还有各种官吏全都在城墙内。
每次想要南下劫掠,只要循着路去就是了。
“他的那个娘有些本事,既然这回他自己过来了,那么就看看他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在草原上留下去吧!”
“但是那到底是魏国皇帝,而且气势汹汹而来,只怕……”左贤王开口。
单于抬手,“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而且也借此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本事。”
“要是分不清草原的东西南北,那就让他自己带着那么多人,在草原上晃吧。”
话语才说完,突然有人从帐子外进来,神色焦急。“单于,瓦延部里来报,说是和魏军对上了。瓦延派人突围,请求单于出兵相救。”
元茂在中军大帐里听着彭城王将包围瓦延部的事。瓦延算得上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小王。部族规模不是那些可以丢掷不管的小部落,但也算不上左右贤王的那种举足轻重。所以魏军没有一时把他给绞杀掉。
元茂令诸王三面包抄,留出一面给他们逃命。
瓦延三面想要突破包围,但是逃不出去,只能于留出来的那一面里逃窜。
“继续就这么追下去,朕想要看看,他能跑到哪里去。”
元茂道。
外面有了动静,元茂看去,见着是江阳王几个进来,“有什么状况?”
“回禀陛下,瓦延把自己的部民给丢了。”江阳王道。
丢下来的都是些老弱妇孺,一路全都丢给了追击的魏军,瓦延自己带着青壮年跑了。
这种事照着平常的处置,就算魏军对这些老弱妇孺不如何,也是丢掷在那儿不管,任其自生自灭。
元茂听后,“令人妥善安置。另外下令,不可扰民。”
江阳王有片刻的呆滞,话语到他耳里,有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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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陛下让皇后赶紧前去。
军中的士兵大多是从军户里征召来的, 军户当兵是父死子替,连带着入军所用的盔甲马具以及兵器等物都是自己准备。可以说没多少油水,每次攻城略地, 城池攻下来之后,主将们会心照不宣的放任兵士去抢掠。
这没什么大不了,大家都是这么做。等个三四天之后, 主将才会下军令, 不许军中有人去抢东西。不过那时候要抢的基本上都已经抢完了, 一道军令只是显得主将已经约束了下面而不是放纵下属毫无顾忌的作恶。
但是天子也不这样,早在当初天子领兵南下的时候, 就三令五申,令军中万万不可有劫掠百姓的举动, 如果需要什么,必须用钱财或者其他物品去换。攻入了宋国的临漳郡, 天子对军队的约束也越发的严厉。
没想到到了漠北这儿,天子的作风依然是没有半点改变。
北狄这群人都是一群茹毛饮血的,而且对魏人下手也不见得有半点心慈手软,何必对这些人讲什么仁义。
元茂看了一眼江阳王, 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照着朕说的去做就是了。”
江阳王道是。
元茂看了一眼面前的羊皮地图,草原地势几乎一眼能望到头, 所有的地方差不多。所以在这地方打仗,别的不说, 先不能迷路,要找寻到敌人所在。要不然, 所做的任何事全都是徒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