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洛阳里能来道贺的几乎已经全都来了。
天子下的旨,宗室们也都来道贺。
“可是我这么找过去不太好。”
她话说着,眼里看着惠宁。惠宁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你和我来。”
她和高阳王已经定亲,所有该走的都已经走完,就差到日子行婚礼了。她去找人最适合不过。
惠宁先派人去找高阳王,然后侍女过来带着她们一路过去。
府里宽敞的很,太后的这两个弟弟,做正事不行,享受倒是一等一。府邸修建的也大,要不然装不下那么多的孩子和姬妾。
虽然今日宾客多,但想要找个清净的地方还是有的。
到了地方就见到两个青年站在一块说笑。
白悦悦那日去赴宴的时候没见过高阳王,高阳王二十出头,长得和是元氏如出一辙的白皙。面容和长乐王相比,显得有些平庸,不过胜在神采奕奕,弥补了面容上那么一点不足。
见到惠宁和白悦悦来了,高阳王笑,“好,人来了。我的事就算是做完,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说罢他走到惠宁身边,亲亲热热的冲惠宁笑。两人携手离开了。
长乐王留在原地,少女今日着鹅黄的襦裙,梳着双环髻,发髻两边戴着赤金闹蛾。蛾子做的精巧,只要她足下走动。闹蛾就会摇晃摆动。
她才十五,这样的着装显得她有些孩子气。但是她一双眼睛墨水一样的深浓,没有半点稚气。
他已经有一段时日没见她了,景明寺一别之后,两人就没有见面了。她没有出现在他面前,除了母亲在耳边提过一两句之外,就再也没人在他面前提过。她像是在这个世上完全消失了一样。
这种古怪且荒诞的感觉笼罩在心头,催使他找到了高阳王,让他托这位堂兄帮自己带一句话。
“许久不见,”长乐王看少女伫立在不远处,过了好会他才道出一句。
她噗嗤笑了一声,踩着欢快的步子过来。
白悦悦管杀不管埋,撩拨了人,也不看看成果到底如何。掉头把人丢在外面连着几日不管不问。
“大王。”她脆生生叫了一声,然后又想想起什么似的,“景时。”
她声音脆生生的,很悦耳。又带着些许烂漫。
声音落到心头上,有阵羽毛扫过的痒。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她就开口问了,“听说最近前段日子,陛下给大王一口气赐了七个宫人?”
她说着,一只手来做了个七的手势。
一出手七个貌美宫人,天子不出手就罢了,一出手就是大手笔。这件事早就在洛阳里全都传遍了。
长乐王喉咙发紧,连带着背上都一阵发麻。
“我没有……”对着少女明亮的眼睛,他解释,“我让她们都回去了。”
“可是我听说大王不是留下一个么?”
长乐王更是焦头烂额,“那个是不得已留下的。”
他原本一个都不想要,前来的内官拉着他说了大半天,话里话外都是君命,他没办法,随便指了一个,就当是交差。这样内官能回宫复命,他能得个清净。
“能被大王留下的人,一定长得很好看吧。”白悦悦笑问,她又走近几步。
“我听人说那日从宫里出来的人都很好看,又被大王选中,那一定是其中翘楚了。”
她满眼天真的看他,“大王觉得,是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话语间,她就已经走到了长乐王的面前。他个头长得太高了,到他面前,仰起头都有点不太够,她干脆抓住他的袖子,踮起脚。
长乐王感觉到加在袖口上的力道,低头下来看见的就是她的眼睛。
“我不知道。”
白悦悦当即就笑了,“怎么不知道。人都已经在大王府上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时随意一指,只急着把宫里来的人给送走,至于留下来的人他也没顾及。
“我没看过,当时中官催的急,随意指了一个。后面让人去伺候太妃了。”
白悦悦愣住,“那么一个美人,大王竟然叫去伺候太妃了?”
“宫人在宫内做的也是服侍人的事,这又有什么区别?”
长乐王反问。
这倒也是,宫人们在宫内就是伺候人的。他让人去伺候太妃,正是人尽其用。
“当时随手指的,长相如何也没看清。”
后面去太妃那里,他也没有注意过有没有那个人。
白悦悦先是一愣,然后笑的前俯后仰。
“大王这样,可是让美人虚度年华啊!”
长乐王摇摇头,没说什么。
白悦悦笑够了,踮起脚尖对他道,“但是我喜欢。”
下刻她踮起脚飞快的在他脸颊上戳了下,长乐王显然没想到,她转身要走。才回身踏出一步,手腕被只手掌攥住,她裙裾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下刻她整个人都撞到他身前。
男人的手比她的手掌大的多,明明是攥在她的手腕上,却将她的整个手掌都要包住了。
“这什么意思?”属于男人的阳刚气息从身前侵袭过来。
那是和女人的柔软完全不同的感觉,像是触碰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
她仰首,和长乐王双目对上。
这种事,其实也算作男女之间的博弈,得大得小,都看自己的本事。
很多时候豁不豁得出去,那就是看自己的胆量。
她一笑,是然后下刻她重重撞上他的脸。
那一下她用了点力气,长乐王猝不及防被她一口咬住。
他呼吸都有瞬间的停止。紧接着听到一阵得逞的笑,原来她已经抓住机会跑了。
白悦悦一路跑出去,心情痛快,她绕过一段长廊,经过前□□院的关口。一头撞见意想不到的几个人。
元茂和高冶几个人站在那里,两厢一照面,竟然有股诡异的缄默。
他给了白逊莫大的荣光,再用天子仪仗亲临,那么就太过了。他常服悄悄来此,就算有人认出来,也不敢喧哗出来。
元茂眼神落在了她的唇上。她素面朝天,根本就不上脂粉,但唇上微带着水光,鲜红欲滴。
“方才做什么去了?”
元茂嗓音平静到没有半点波澜,他又看向她,温煦道,“说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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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或是取暖,或是一同毁灭。
元茂这段时日并没有在宫里见到白悦悦, 长信宫的中官来传旨召人入宫,偏生那段日子好巧不巧,白悦悦生病了。
春日里冷暖变化快, 前一日煦暖如夏,后一日就开始狂风大作。若是来不及增减衣物,就容易生病。白悦悦就是不小心染上了风寒。
照着宫规, 身染有疾者, 不可入宫。若隐瞒不报, 一旦发现以重罪论处。
哪怕白逊再如何想要这个女儿给他门楣添光,也不得不让她在家养病。
元茂当然知道她病了, 他眯眼打量她,她今日作鹅黄的襦裙, 手臂上搭着一条浅碧的披帛,越发显得肌肤如雪。她脸颊红扑扑的, 口齿里略带些喘息,怕是一路跑过来的。
但是他望见她鲜红的嘴唇染上了一层水量,眼神蓦地沉了下来。
他看向她,温柔辗转的将方才的话语又重复了一遍, “方才去哪里了?”
后面站着的高冶忍不住向后退了好几步,到这会,他多少能摸清楚天子的脾性。
天子虽然年少, 但喜怒不形于色。越是暴怒的时候,反而越是平静, 甚至还有几分和颜悦色。
换了旁人若是迟钝一点的,还真分不出来。
但是他现在却感受到了。
现在的天子像是抓住了妻子红杏出墙的男人, 高冶都怀疑下刻天子就要杀过去找那个胆大包天的男人了。
高冶忍不住往后躲, 被那边站着的白悦悦看见, “高郎君你躲什么?”
苍天!
高冶心里狂叫,他记得自己平日里没有得罪过这位小娘子啊,为什么要把他这个无辜之人也给拖下来!
这个念头到一半,高冶又觉咂出什么不对。现如今白家三娘和陛下还没什么关系呢。进宫的事更是八字都没有一撇,陛下何必弄出一副抓奸的模样来?
他心里想着,又看了看左右,这块地方幽静,和前面的闹哄哄有鲜明的区别。
还真是个幽会的好地方。
高冶脑子里无端冒出这么个念头。
他下刻就恨不得赶紧跑了。天子都还没被戴绿头巾呢,他怎么老是想这个。敢给天子头上加点翠色的女子,恐怕还没出世吧!
元茂含笑瞥了一眼身后惶惶不安的高冶,“你这模样,是去做什么了?”
“去喝酒了。”白悦悦笑吟吟道,她半点觉察不出他的不对,她一手提着长及地面的披帛,“我刚刚喝了春日的青梅酒,可好喝了!”
“酒?”元茂轻笑,“倒是没有闻见酒味。”
“是有些年头的酒了,”白悦悦道,“而且我就碰了两口。”
她伸出指头比了个二的手势,她满脸遗憾,眼底里全都是笑,“只是可惜,就那么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