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
受惊的马儿嘶鸣,马蹄四下乱行,马车也跟着左摇右晃。
听得后头动静,牧石松招来王守,沉声道:“后面是什么情况?”
王守眸光微闪:“小的也不知道……”
“恩?”牧石松淡淡地扫了下属一眼,不怒而威。
王守扛不住眼神攻势,脑袋压低几分,轻声道:“是世子爷将人踹飞了。”
“胡闹!”牧石松眉毛倒竖,厉声道:“还不快去看看!”
“是!”王守领命,调转马头朝后方的马车赶去。
牧锦风缓缓收回脚,看向另一侍卫,冷声道:“入我威王府,没人教你们规矩吗?”
“世子爷,小……小的……小的不知做错了什……什么……”那侍卫面色煞白,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日后若是再叫小爷我听见你们在背后乱嚼舌根,当心小爷我让人拔了你舌头!”牧锦风训斥罢,眸色一沉,眼神好不凌厉。
侍卫心中“咯噔”一下,连忙掌嘴:“是小的嘴碎,是小的嘴碎,小的再也不敢了!”
外面的动静实在太大,很难不引起别的马车的注意。
林杭推开窗子朝外看去,随后压低声音,兴奋道:“阿晴,你快看。”
杨晴抬眼,懒懒地朝马车外扫了眼,随后愣住。
正在扇自己巴掌的,不正是方才背后议论她的人中的一个吗?
再往旁边看去,那个捂着心口连滚带爬朝牧小公子所在马车跑去的,可不就是另一个议论她的人。
这是巧合,还是……
杨晴愣愣地看着牧小世子所在的马车,就见王守打马行来,同马车内说了些什么,随后策马离去。
“要我说啊,这报应就是来的快,冲撞了牧小世子,有他们好受的。”林杭合上窗子,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视线被窗子隔绝,杨晴回过神来。
牧锦风这是在护着她?
他在护着她,因为她叫人言语羞辱了?
一股暖流涌入心田,充斥着胸腔,让她感到胸口微微发胀,暖得不可思议。
“阿晴,你怎么了?”林氏紧张地将女儿扶住,轻声道:“是不是刚才颠的不舒服?”
“没……没事……”杨晴摇摇头,恍恍惚惚地靠在软垫上,只觉有万般复杂的情绪交织。
她能感觉到,牧锦风是尊重她的,这份尊重不是从口头上表达,而是以实际行动呈现。
而就是这样的表现方式,才会一下子戳中她。
杨晴缓缓抬手,按在胸口处,只觉心跳好似比平日快上些许,又好似是正常的,只是她情绪有些激动。
她眉头微微拧起,很快舒展开,再拧起,再舒展开,如此反复两次后,她身子一歪,用软枕蒙住自己的脑袋。
马车外,巴掌声还在继续,宗凡看不下去,抬手叫停,随后沉声道:“谨言慎行,这是每个府邸都有的规矩,今日教你们第二遍,希望你们不要再犯。”
“小的记住了!”侍卫低垂着一张高肿的脸,不敢去看世子爷的面色。
“记住了便下去吧!”宗凡摆摆手,随后示意马车继续前行。
马鞭挥动,车辙碌碌滚动,留下两行淡淡的车辙印。
宗凡看了眼面色不虞的好友,轻笑了声:“行了,莫要再板着个脸了。”
“你说……”牧锦风舔了舔唇瓣,不确定道:“那小泼妇有没有听到他两的谈话?”
“应当没听到,方才柏青不是说了吗,窗子是闭着的,谁会没事去注意外边的谈话。”宗凡好声好气地安慰着,生怕好友脾气一上来,又要将那两个侍卫教训一番。
“但愿如此。”牧锦风点点头,自言自语道:“你总跟我说那小泼妇自尊心强,要是叫她听到有人在背后笑话她,心里肯定难受死了。”
“阿晴是自尊心强。”宗凡点头应和,眼中多了几分笑意:“你呀,就不能当着她的面对她好?”
背地里做得一套一套的,当面就是一通损,也不知他脑子里到底想的什么。
“她逃婚在先,小爷我还得对她好,岂不显得我很喜欢她。”牧锦风嘟囔了声,没再言语,捡起身侧的书卷继续翻看。
明面上对她好,就显得自己在讨好她,追求她,他都已经被她逃婚一回了,再这么做多没面子。
闻言,宗凡无奈摇头,不知当说些什么。
好友这口是心非的毛病,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改改,真是叫人头大。
马车碌碌前行,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在天亮之时抵达京都。
因为有威王的令牌,他们一行并未受到检查,就这么被放了进去。
足以容纳十六辆马车并驾齐驱的街道映入眼帘,因为时间尚早,街上没有几个人,更显得街道空旷辽阔。
杨晴痴痴地望着布局与牧城极度相似,却又更为恢弘大气的城,景国的都城,心中涌起万般感慨。
犹记得当初她初入虎城,为虎城的繁华,为缥缈楼的气派所慑,立下两个心愿。
第一,她要在虎城拥有属于自己的宅子,第二,有一间属于自己的说书馆。
现在,她什么都没有,却是踏足了京都,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一步。
杨晴面上渐渐露出笑容,用力地握紧拳头。
牧城的酒楼她到底没舍得关掉,交给了韩旭打理,至于京都,她也要开一间铺子,酒楼也好,茶馆也罢,总之赚钱的饭碗不能丢。
很快,马车驶向城东,拐入一条小巷中,随后停了下来。
杨晴提着裙摆最后跳下马车,才发现他们一行并未被送到威王府,而是停在了挂有“林府”牌匾的府宅前。
她正打量着周遭陌生环境,不待搞清楚状况,就见林爷爷掏出一把钥匙。
“咔!”
伴随着一声极细的声响,林府上的锁打开了。
“林爷爷!”眼看老者将大门推开,杨晴大步上前,拧眉道:“这院子谁给的?”
“院子是宗大公子的。”林爷爷言罢,极其自然地行进去。
林方朔紧跟其后,在经过外甥女身边时,他抬起头来,沉声道:“住着吧,这里离威王府近,许多事情做起来方便。”
听得便宜舅舅解释,杨晴点点头,只是心中尤泛起一阵嘀咕。舅舅一家是什么性子她心里有谱,一个个都是有骨气的,就算是为了查案,也不会白住人家的院子,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内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