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潜将吉普缓缓地关卡前停下，四名警卫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几人。
上尉清了清嗓子：“我得到命令，前来觐见索恩将军。”
四名警卫的眼睛从上尉的身上越了过去，让上尉觉得自己是个塑料透明人。那四名长相高贵，神情冰冷的警卫没有一个人给了他哪怕是淡淡的一瞥。
为首的一名有着黑色卷曲短发的警卫，缓缓地朝上尉的吉普车走近了两步。他只淡淡地扫视了一下后面的那辆，就将注意力放在了高潜的身上。上尉突然发觉自己所乘的这辆吉普已经被包围了，虽然那另外三名警卫都没有移动，但是上尉敏感地察觉，他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
上尉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有什么问题吗？我和我的下属......”
“你的下属都是半神？唔，还有人狼。”黑发警卫生硬地道，他的嗓音很优美，像是唱诗班出身的那种柔和的男中音，只是吐字却明显很生硬，让人觉得他以前一定不怎么说话。
“呃，你知道，我们军团确实在扩招新人......”上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脏怦怦直跳，人类雇佣军确实在扩招没错，但绝不会是半神。索恩将军曾经说过，半神这种东西迟早要被从地球上抹去，他们都是不完善的半成品，是地球上的病毒和霉菌。冷汗沿着上尉的眉毛淌了下来，他小心地抹掉，希望没人注意到这个动作，然后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多虑了，事实上就算他开始跳踢踏舞，也不见得能吸引那几个警卫的目光。
“有趣，第一次遇到看不出血脉的半神。”黑发警卫大概是很感兴趣，他毫无表情的脸凑近了高潜，用力地嗅了嗅，忽然面色微微一变，直起了腰，不言不语。
“基德？”一个棕发的警卫发出疑问，高潜迅速地瞥了那名警卫一眼，有些吃惊。那位警卫外貌也是很高贵俊美，但是眼睛却是灰白色的，像是蒙了尘的珍珠。他说话时，眼睛虽然朝着这里的方向，却没有焦距，高潜恍然，这个天使的眼睛是瞎的。
“动手吗？”银发警卫忧郁地道。
一旁留着一头金色卷发的警卫快乐地搓了搓手。
“不，让他们进去。”最先上前的黑发警卫缓缓摇了摇头。
“好极了。”金发警卫立刻打开了路障，做了一个活泼的请进的手势。好像他早就等不及这么做了似的，他是这四个警卫唯一一个脸上带着笑容的。高潜看到他时，本能地想笑，但是后背却升起了一股寒意，他撇开眼，专心地盯着路面上的黄色警示线。
好运来得有些突入起来，高潜撑着一个友好的微笑，将吉普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身后传来杰伦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上尉瘫倒在座位上：“我总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天使。”
高潜想起了林茜。天使是个等级鲜明的种族，林茜只是一个最低级的守护天使，也是人类最容易见到的天使。守护天使上面还有其他八个等级的天使。那些高阶天使和人类想象中的天使完全是两个概念。
高潜将吉普停在了一个柱子后面，打量了一下视线所及范围内的几个出口，他没有看到更多的警卫。
“我们安全了吗？”高潜通过封印之戒问道。
“大人，您在开玩笑吗？”别西卜闷声闷气地道，“您刚才经过了四个炽天使看守的关卡，进入了他们看守的帝国大厦的内部，您现在是在瓶子里了，我的大人，如果您认为这算安全，那就是吧。”
“你怕了？”
“当然没有，我只是有点不太舒服，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让我不安。”
“你觉得......”高潜有些踌躇地道，“那个人在不在？你知道我指的是谁。”
“如果我的情报没错，他此刻应该在另一个城市，布置一个什么计划，好从原住民的神灵那里夺取民心。”
高潜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虽然他这一路也除掉了不少神灵，但还没做好直接和这个级别的神灵硬碰硬的准备。
“那你还怕什么？不过是一群以前的同僚，还有几个人类雇佣军的高官。说不定你还可以和他们叙叙旧。”
“怕？我的大人，我的字典里可没有这个词。”别西卜郁闷地嘟囔着。
高潜从吉普车上下来，示意几人将重型武器放在车座上，只带了方便携带的微冲，短剑被藏在军装下。艾琳看上去舍不得自己的头盔，犹豫了又犹豫，才将头盔放回了置物箱里。
“现在怎么办？”爱丽丝握枪的姿势看上去挺在行。她打量着阴暗的地下停车场：“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旅游观光？”
高潜看向上尉：“上尉？”
上尉清了清嗓子：“我奉命去觐见索恩将军。”
“原因？”
“传递口信。”
“撒谎。”
“你怎么知道？”上尉吓了一跳。
“之前有人搜他的身吗？”高潜上下打量着上尉。
“我，不过我只检查了有没有武器。”银戈回答道。
“再搜一次，这次搜仔细一点。”高潜靠在身后的吉普车上，淡淡地看着银戈将上尉衣袋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
钥匙，人类聚居区的通行纸币，当然还有魔晶币，一把瑞士军刀，写有诗歌的纸片，还有一个黑色的小盒子，看尺寸像是珠宝店里用来包装戒指的那种。
“那是什么？”高潜用脚尖示意了一下地上的那个黑色的小盒子。
银戈正在让上尉脱掉靴子继续检查，爱丽丝上前将那小盒子拿了起来，打开看了一眼，朝高潜晃了晃，笑了一下：“钻戒，可惜，不是圣物。”
当然不是圣物，如果是，他会察觉的。高潜看向上尉：“我记得你说你有妻子了。”
上尉的脸色看上去有些发青：“是的，不过，这东西现在很便宜，所以我就想......”
高潜轻嗤了一声，当然便宜，在现今这个世界，一枚钻戒连一顶防风帐篷的一角都买不到。想当初他为了买一枚钻戒，可是省吃俭用了大半年。
银戈已经检查完了上尉，朝高潜摇了摇头，退了回来。
“那么说说你的口信吧。”高潜道，“别想着耍花招，如果你撒谎，我们会知道的，相信我。”
一个黑影从阴影里显出行迹，猩红的眼阴阴地盯着上尉。
上尉打了个寒战：“他到底是什么？”
“撒谎的行家。”高潜淡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