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渊缓过神,收回搭脉的手,恢复表情道:“今日大人身体如何?”。
“我说过的话莫要我再重复 。”安雅欣赏琴渊的执着,也痛疼她的执着,垂眉盯着自己的手腕,问道:“我的脉息如何?”
由于方才没有探到脉息,琴渊只能抬手近身抵在安雅的脖子上,抑制不住的惊愕道:“怎会!?”
见眼前女子惊讶的样子,安雅不自觉的勾起一丝让人读不懂的笑意,声音却依旧清冷,重复道:“怎么不会?我说过,我已是死人,到底要我强调几次,你才信?”
对于眼前这个执着又固执的大夫,安雅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若论脉息琴渊自然相信,但眼前的人看起来哪里有将死之象?
“已死之人怎会有呼吸,还能与我讲话?”
安雅眉目轻抬,牵起琴渊的手用力一拉,将她的手抵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上。
琴渊在不设防的情况下完全跌入安雅的怀里,虽说姿势十分狼狈,脸颊瞬间有些发烫。接下来转变神色的,是掌心下传来安静,让她整个人回了神,心跳也漏了一拍。
那里……已没有心跳。
安雅感觉怀中女子就如石化了一般,眯眼细瞧着将琴渊脸上的表情转变一一看在眼里。嗅着她身上淡淡的白梨香,这味道竟让安雅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喂自己吃下药丸的神秘人。
莫不是她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琴渊直起身,抬起头却察觉安雅神色有些出神,更加不清楚她为何要这么做。更不知安雅到底在想什么,就好比在进入这丞相府的那一刻开始,根本由不得自己思考。
“这下可怕了?”
琴渊抿唇,“既然如此,要我来又有何用!?”
“自然有用。”安雅牵起琴渊的手,恢复表情问道:“琴渊,我有一事问你,你家中可有其他的人?”
“其他的人?”琴渊目光微亮,莫不是先生的存在眼前人也算到了?可是一想到先生的身份,并不想让她牵扯其中,点头道:“有一子。”
安雅见她目光躲闪,薄唇边勾起一抹弧度,“你在害怕?怕什么,我么?”
琴渊被安雅问的有些发懵,她是大夫,救死扶伤的大夫,为何会这般害怕?
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特别是安雅这双眸子,静如深潭,毫无波澜,深邃得叫人不敢直视。
琴渊僵在原地,久久才问:“敢问,那句自然有用是何意?”
四周一下子变的安静,直到听见开门声,安雅才淡淡应道:“你若死,我便活。”
琴渊惊得站起身来,后退了两步,拿起药箱直接离开。
看着那落荒而逃的安雅不自觉的笑出了声,“果然还是怕了。”
“大人,为何还笑的出来?”预备落锁的下人,好奇问道。
“今日你为何敢与我说话了?”
“因为小的自知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大人曾有恩与小的,方才见大人在笑,忍不住想问问,大人在笑什么?”
“在笑一个傻人。”
“原来如此。”下人自然清楚安雅所说的傻人是谁,又问:“大人不好奇其他大人的下落吗?”
安雅仰卧在榻上,浅浅一笑,“好奇可有用?”
“不愧是大人。”下人轻叹道:“确实无用,在小的眼中,这里的人结局都一样。”
安雅对这话倒是有些意外,眉梢未挑,“一样?”
“都是死路一条。”
安雅沉思了半晌,并未回应。
门外的下人并没有马上要离开的样子,提醒道:“大人,桑大人距离这里不远,我瞧着……她的气色并不是很好。”
安雅沉了沉眉,“我晓得了,退下罢。”
“诺。”
安雅倚在榻上,望着紧闭的门,不知这下人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还是说,这里面出现了什么变故?
自从在丞相府遇见德觞,就觉得此人不简单,短短几年就在丞相身边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就像这次设宴的目的,本是去蓬莱为大王求长生之术,不料却成了他人的棋子。
这不由的让她想到了那个神秘人。
她又是谁呢?
与德觞是一伙儿的吗
还是……
忽然胸口一疼,安雅捂住心口,那里就好像被刀割开一般,疼的她双眸通红。
……
回到医馆的琴渊神色不安,她第一时间来到书房翻阅书籍,可当她把沉重的竹简一一拿出来时,忽然停下了动作,觉得自己很可笑。
——“你若死,我变活。”
这六个字就如魔音挥之不去,琴渊无力的缩在书架旁,陷入沉思。
脚步声踩着雪一路走近房门,梵殷推开门看着凌乱的书房,私下寻觅,方在角落中看见无力的身影,担心道:“……琴渊?”
抑制不住的疑惑终于找到出口,琴渊双手扶住梵殷的手臂,仰头问道:“先生,琴渊不懂,不懂!”
这几日梵殷分别找到了阁主要她寻找的另外两个人,桑家之女桑邪,还有一个让梵殷曾遇见过的人,玄家的后人玄洛。
虽说这几日不在这里,却也知道琴渊面对的难题是什么,扶她起来,明知她心中困惑,还是顺着她的问题道:“不懂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