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冤家路窄

元德帝的愧疚,在常太后的意料之中,嘴角牵出一抹笑容,“皇上,早就定下的事情,自然是要回去的,在这皇宫里,倒不如清幽观来得自在,况且……皇陵,我也好久没有去了,不知你皇兄,一个人是否觉得孤单,我总该去陪着他才好,毕竟,也是恕罪……”

那一声恕罪,让元德帝心中一颤。

恕罪……想到先帝,那愧疚更是在心中盘旋,越积越浓。

“皇上,我走后,焱儿他……”常太后转眼看了赵焱一眼,没说完,但元德帝已经接过了话端,“皇嫂你请放心,焱儿……朕,定会好好待他。”

元德帝说这话的时候,眼里一片坚定,似做了什么决定。

常太后听着,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昨日,那枢密使之位,和焱儿擦身而过,但皇上知道焱儿是他的儿子,也断然不会如以前那般忌讳着他。

来日方长,有些东西,该徐徐图之……

深吸了一口气,常太后没有多留,转身让赵焱搀扶着上了马车。

元德帝站在原地,看着那马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赵焱提议相送,常太后却推却了。

马车缓缓启动之时,朱雀门内,宇文皇后匆匆赶了来,常太后撩开马车侧边的帘子,正对上宇文皇后看过来的视线,一时之间,空气中,二人目光交汇,那一刹,常太后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那笑在宇文皇后看来,却是莫名的头皮发麻。

她……

走了吗?

她当真这么心甘情愿的离开?

方才,她接到常太后要走的消息,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她以为,这个女人又设计好了一出戏码,想要名正言顺的留下来,可没想到……

那马车,却是真真实实的走了!

马车上,妇人已经放下了帘子,马车渐行渐远,可刚才,常太后那一笑,却在宇文皇后的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不,不对!

宇文皇后眉峰紧皱,直觉告诉她,那个女人能这般心甘情愿的回清幽观,必定有她的目的,可那目的是什么?

不知为何,宇文皇后的心里,骤然生出一丝不安,心口猛地一袭刺痛, 手下意识的捂上了胸口。

“娘娘,您怎么了?”一旁,珍姑姑察觉到宇文皇后的异常,关切的问道。

宇文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稍微稳定了心神,看那马车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没,没事,回宫吧。 ”

宇文皇后说着,看了一眼站在朱雀门外的元德帝和赵焱二人,转身,一张脸上,怎么也掩饰不住沉重。

一路上,宇文皇后不发一语,直到进了栖梧宫的门,宇文皇后倏然顿住了脚步,“暗中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偷偷去一趟清幽观,本宫要知道,她常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是,娘娘。”珍姑姑应声领命。

常太后离开皇宫,回清幽观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长公主府。

年玉听到这个消息之时,正在清河长公主的院子里,陪着她喝茶。

清河长公主听闻这个消息,神色没有太大的波动,倒是年玉,却有些心不在焉。

前世,常太后自这次回宫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不愿离开,可今日,竟这么听天由命吗?

不,听天由命,不是那一对母子的作风。

她离开,有什么目的?

年玉思绪着,越发觉得,在这个关头常太后的离开不寻常。

这一日,巫咸王因常红鸢的死,进宫大闹了御书房,并且放出话,北齐必须要给南越国一个交代。

前有神策营蛊毒之事,本是南越嫌疑最大,如今,却有了常红鸢的死,南越似抓住了把柄,两国之间,似乎在某个点上平衡了。

朝堂上下,包括元德帝,都不再提神策营蛊毒,更不提南越公主之死。

不过是过了几天,巫咸王再次进宫大闹了一场,离开之时,愤然宣誓,南越过不会就此罢休,又以常红鸢的尸体腐烂为由头,决定带常红鸢的尸体,回南越安葬。

元德帝权衡之下,只能让他带着常红鸢的尸体离开。

年玉听闻这个消息,并不吃惊。

她知道,就算是元德帝追究神策营蛊毒之事,如今这赤宇天下,他也只能暗自吃亏,好在神策营仍在,楚倾仍活着,没让南越得逞。

不仅如此,还有那常翎歌……

想到常翎歌,年玉皱眉,程笙派去崖下寻找的人,几天下来,没有丝毫结果。

那常翎歌死是活,如今尚未有定论,而除了禁卫军,另外一拨人,似也在寻找。

还有别的人在寻找常翎歌吗?

会是谁?

聪慧如年玉,在听程笙禀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猜测。

谁知道常翎歌的身份?谁又不愿常翎歌死?

那答案……几乎昭然若揭……

那妇人离开了顺天府,可动作,却依旧没停下来么?

呵!

年玉走在街上,人群中,漫无目的,思及此,不由一声轻笑。

母亲走了,儿子却还在啊!

而供他差遣的那拨人……

“玉……玉小姐。”

男人的声音,分外悦耳,如江流婉转。

年玉猛然回神,顺着那声音,一抬眼,正对上一双温润含笑的双眸。

那双眸中蕴含的温暖,前世,她最是痴迷,可这一世,这样的温暖,她看着,心中竟有一股冷意泛开。

骊王赵焱……

“骊王殿下。”年玉收回目光,礼数周全的福了福身,眼底却一片冰冷,态度依旧淡然疏离。

她没想到,自己难得一次出门,竟遇到了他!

年玉的反应,赵焱看在眼里,心中竟有些怅然失落,可也在意料之中。

这个年玉,从来对自己都是态度冷淡,可是……

深吸一口气,赵焱脸上的笑容不减,“许久不见,你……可安好?”

可安好?

这三个字,年玉觉得好笑。

自然明白赵焱的意思,他所提的是神策营之事吧。

他想试探她什么吗?

“如骊王殿下所见。”年玉开口,她倒有些想知道,这骊王是希望她安好,还是希望她不好!

不过,仔细一想,年玉心中轻笑,他如何希望,又与她何干?

不管他希望她死了,还是活着,她都要活出精彩的模样,将这个男人所有希望的东西都碾碎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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