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晕倒了,是睡着了!”单玑哼了一声,稚气地一偏头,道,“只是我睡得很沉,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然后我一睁眼,你就回来了。”
“哦。”轻雅乖乖点头,忽然,鼻尖划过一抹香气。轻雅嗅了嗅,顺着香气往单玑肩头嗅了嗅,惊讶道,“你变香了。”
单玑微怔,下意识地说道:“没有啊,我没有擦香粉。”
旁边,赵芾媛和白粉衣也凑过来嗅了嗅,纷纷道:“不香,没有香味。”
“真的是香的。”轻雅又嗅了嗅,非常肯定地说道,“有一股,很甜,很飘,很想咬,呃,我是说,很香很香的,一种味道。”
单玑眨眨眼,悄然抬手自己嗅了嗅,没有闻到任何香味。但是,轻雅这个形容,单玑已经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灵力香气。一般人闻不到,她自己也没闻到过,一直以来,只有轻雅说自己有香味。
“香吧。”轻雅稚气地看着单玑的动作,道,“可好闻了,对不对?”
单玑眼眸一转,挑眉一笑,道:“喜欢吗?”
轻雅点点头,道:“喜欢呢,你的香味闻起来特别舒服。”
“喜欢就好。”单玑说着,又小声嘀咕道,“反正除了你,也没旁人闻到。”
轻雅探头过去,稚气道:“你说什么?声音大点,我没听到。”
“没什么。”单玑立刻应道,脑袋一转,瞧向赵芾媛,道,“对了,这次的战事不仅我经历了,媛妹妹也经历了。我昏睡之后,她应该是没事的,所以,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她好了。就算她不知道,媛媛娘也肯定会告诉她的。”
赵芾媛怔了怔,点点头,脆生生道:“嗯,我娘亲都告诉我了。”
轻雅闻言,张口就要问,可是想到单玑就在旁边,轻雅闭了嘴,小心地看着单玑的反应。
“看我干吗?”单玑撇撇嘴,道,“想问就问呗。”
轻雅犹豫着眨眨眼,莫名感觉单玑心情不好。要说怎么看出来的,轻雅也不知道,可是他就是觉得,单玑是不高兴了,才会故意扯开话题。轻雅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他不想让单玑生气,独自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不问了。
反正外面发生了什么,其他人是死是伤,是活是恙,也跟他们这些孩子没什么关系。
轻雅摇头,道:“我没什么要问的,你没事就好。”
单玑怔了怔,轻声笑了笑,道:“你确定?”
轻雅点点头,躲开单玑的目光,思绪一飘。他想问这些,不过是想知道单玑为什么会昏倒。不过,这场战事不是一个人引发的,若非要怪罪一个人,还是怪他自己离家出走。如果自己一直在这里养着她,无论出了什么事都能及时护着她,肯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稍顿,几个女孩见轻雅没了回应,互相看了看,陆续起身回到灶台边上忙了起来。
不觉间,似乎有一个声音响起。
飘飘渺渺,徒有歌者,浑然唱曰:
混沦嘒嘒,分以玄黄。
日月朝暮,辰宿列罡。
风舞习习,云游往往。
知其天者,太初如常。
山耸巍巍,水涧泱泱。
知其地者,大道以方。
一生二爻,四象八荒。
太虚有极,旋而阴阳。
万物维始,奉乐其祥。
随流风清泠,歌声萦绕,虽飘渺却连绵不绝,似乎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能量随之凝聚。
那是什么?
轻雅思绪一飘,循声来处看去……呃,映入眼帘的,是正在炖着鱼的锅子。轻雅眨眨眼,回了神儿,忽然发现那歌声已经听不见了。
怪了,他是不是不对头,怎么频频出现错觉?
轻雅一脸愁苦地垂下了头,双手揉着耳朵,很是郁闷。
“你怎么了?”单玑刚给炉子添了柴,见状,赶忙跑过来,疑惑地瞧着轻雅,道,“你没事吧?是哪里不舒服吗?”
轻雅抬头,道:“你刚刚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唱歌?”
“听到了呀。”单玑点头,道,“似乎是灵风的声音呢。”
轻雅一呆,道:“它居然会唱歌?还挺好听的,和明姐姐小时候一样。”
单玑敷衍地点点头,道:“所以,你是因为听到她在唱歌,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轻雅尴尬地笑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声音唱得好像有什么古怪似的。”
“哎,管它做什么,说不定是人家神族的娱乐方式。”单玑无所谓地拍拍手,掸去手上的污渍,道,“行了,你也别在这傻坐着了。去外面看看,放全鱼宴的桌子,摆好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你不要自己动手,去叫媛媛娘过来帮忙。”
轻雅稚气道:“摆桌子?什么时候摆了桌子,我怎么不知道。”
“哎?我没说过吗?”单玑假装想了想,一点头,道,“应该是没说过,那你去叫媛媛娘来摆吧。你跟她说,是全鱼宴的规格,她就能知道了。”
“哦。”轻雅应声,跑去找人。
一出门,轻雅就被满目的人给吓了一跳。
明明不久之前,到处还冷冷清清的,半个人影都见不到,没想到不过是一晃的时间,居然蹦出来这么多的人。
轻雅一边走,一边左瞧右看。他很确定,方才他气场寻人的时候,这些人是不在城里的。看上去,他们应该是刚到不久,还带着东西,在屋子里依次堆放。轻雅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只是,他本能的觉得,这些人没什么害处。所以,轻雅只是大概打量了他们几眼,就转头出了贺兰马铺。
钟婉婷在宿宾客栈。
轻雅寻到人的时候,正看到钟婉婷坐在客栈大堂的角落里,默默看着大堂中间,宦牧正在分发任务。轻雅本是直接朝着钟婉婷过去的,却见钟婉婷目光认真,自己也不由得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待轻雅看清那里的几个人后,不由得大吃一惊。
“连碧殇!”轻雅惊呼出声,而后疑惑地一歪头,道,“怎么好几天没见,就长得这么老了。”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而后都笑开了。
钟婉婷轻咳几声,止了笑,道:“那不是连小三,是连家老爷,丞相连卿苒。”
“啊?”轻雅疑惑地眨眨眼,道,“是这样吗?”
那边,宦牧给眼前几人递了个眼色。
几人点头,整齐走到轻雅面前,横排站定,单膝跪地,朝着轻雅拱手行礼。
“属下葛堂,见过阿雅。”
“属下卿苒,见过阿雅。”
“属下龙瑾,见过阿雅。”
哎?
轻雅诧异地瞧着眼前跪倒的几人,道:“我听说你们受伤了,怎么一个个活蹦乱跳的,没见到有伤啊。”
“回阿雅。”连卿苒应道,“昨日,我等的确受伤而归。只是,属下的伤势比较轻,这两位恢复的也比较快。是以此时,只有小艿仍在卧床休养无法任务,其他人均已无碍。”
轻雅好嫌弃地看着连卿苒,面对这个和连碧殇长得特别相像的脸,他的心情一点都不好。
宦牧见状,只好自己过来让几人起身,对轻雅道:“少主,我们还有些事要处理……”
“不要跟我说话!”轻雅警惕地看着宦牧,不悦地大声说道,“你爱干嘛干嘛去,我不要听你说话!”
宦牧一滞,愕然地对上轻雅目光中毫不掩饰的厌恶,茫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轻雅才不管宦牧是什么反应,转头跑到钟婉婷面前,把单玑交待的事情说了一边,而后一脸稚气地等着回应。
钟婉婷微微惊讶了一下,便笑然应下,随着轻雅离开了宿宾客栈。
出了客栈,轻雅的脚步很明显的轻快了许多,嘴里哼着刚才听到的好听的调子,悠闲地往贺兰马铺走去。
“你很高兴?”
钟婉婷说着,有趣地打量着轻雅。不得不说,这孩子果然不适合宫廷,只有在江湖上散养,这样,才能显现出他的光辉。
轻雅点点头,道:“当然高兴呀。”
“既然高兴,又为什么那么对宦将军说话?”钟婉婷好奇道,“我听说,你们关系不错,难道只是传闻?”
轻雅一顿,哼了一声,道:“他是骗子,我不喜欢他了。”
“骗子?”钟婉婷意外道,“他骗你什么了?”
“从一开始他就在骗我,亏得我还以为他说的是真的,结果还是那种半真半假的漂亮话。”轻雅不高兴地说着,稍顿,抬头瞥了一眼钟婉婷,警惕道,“你做什么?想套我的话?”
钟婉婷好笑道:“你的话可不用套,光看你表情就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不过是好奇下缘由罢了。”
轻雅瘪瘪嘴,道:“反正我不喜欢他们,就知道骗小孩,没意思。”
钟婉婷笑了笑,略略思忖了一番,才道:“就算如此,他们也算尽心尽力的保护你了。至于其中一些善意的谎言,也还是可以被原谅的罢。”
“才不是这样!”轻雅心头的怒气顿时冒了出来,忍不住反驳道,“有话就应该好好说清楚,不要说什么善意的谎言。那种东西,要么会害死自己,要么会害死别人,这就是谎言的代价!毕竟,被欺骗的人只是无知的傻乐呵,而被善意掩盖的祸患依旧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