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是郑辉来的早,同届其他三名和他玩不到一起的原因。
走了半小时,到了石榴街。
“我到了。”顾兆跟郑辉告辞。
郑辉笑说:“你家离书斋近,不到一刻的时间,以后你不同我一起看书,也能陪着我走一路了,这样我就不无聊了,走了。”
两人道别。
顾兆进了巷子,往家里走,院门锁着,敲了两下等着。里头他家周周脚步声,开了门,两人一见彼此都笑了。
也不知道笑什么,就是一天没见分开了,如今见了高兴。
黎周周接相公书包,顾兆说:“不用,我拿着就成。”
“那怎么成?相公这是我该做的。”
其实没什么是该不该做的。反正顾兆心里,没觉得他家周周就一定当好‘妻子’责任,任劳任怨伺候照顾他。他们是平等互相照顾的。
可他家周周骨子里传统,以夫为天。
“快关门,一会大尾巴狼要进来了~”顾兆背着书包拿话吓唬周周,脚步轻快往里走。
黎周周没接到书包,听了相公拿话吓唬他,笑的双眼弯弯的,先把院门栓好了,一同进了屋,一边说:“我才不怕呢。”他都多大了。
顾兆把书包放堂屋圆桌上,过去牵他家周周手,笑眯眯说:“我怕,我家周周关了门,后头就没有尾随漂亮小相公的大尾巴狼了。”
“我可是我家周周的。”
黎周周笑的不成,相公还和小孩子一样。
“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
“那我是不是周周家漂亮小相公?”顾兆挑眉问。
黎周周心跳着快,耳朵也红了,老实说:“是。”相公就是他的。
晚饭吃得早,天没黑就吃了。顾兆发现院子开垦了一片菜田,夸周周细致,问累不累?
“这算啥,不累,等明日再翻一遍就能种上菘菜了。”
收拾完了天也黑了。
府县是有宵禁的,反正住宅区是要遵守规矩,晚上九点以后不许出门在街上乱逛,不过府县管的不严,要是谁家孩子发急病,那没办法,上医馆敲门也成。
这些是偷摸避开巡察衙役就成。
也有光明正大不守宵禁的,那就是府县的‘红灯区’红苑了。
顾兆和周周便早早洗漱上床,这会才七点多,睡觉真的太早,顾兆想和周周分享他的校园生活,还有一些课上知识,说些简单浅显的,便拉着周周手说:“我今天上学认识了一位同学,名叫郑辉……”
第44章 府县生活4
“老婆,我下午放学后想和同学去书斋看看书,可不可以呀?”
这日吃过早饭,顾兆照例短打脱了换校服。黎周周给相公系好帽子,嘴上说:“相公想去便去,我之前路过书斋,离家里也近,等会。”
说完从柜子里掏出了荷包,从里拿了一两银子递给相公。
之前相公拿回来的四两银子全交给他保管了。黎周周本来想让相公自己拿着,平日里买书买纸也方便,可以买点好的了,谁知道相公说:“诶呀我丢三落四的,万一掉了呢,老婆你给我管着,以后每天给我零花钱就好。”
之后几天,黎周周每天给相公十文钱零花钱。最初是给二十文的,相公说早上在家里吃,中午学校管饭,一天花不了几个钱,不用那般多,黎周周便减了一半,定了十文钱。
可现在相公下午要去看书,去书斋要是买个书那就贵了。
“不用给我银子,郑辉买,我跟过去看看,要是有想买的了,过两天订了后我自己手抄。”顾兆说。
书斋这个规矩,顾兆还是听郑辉说的。这也是书店老板跟对书院学生的优惠,凡是在书斋里的书,印刷本是最贵的,其次是别的书生手抄本,五折的样子,还有一中就是可以押了钱,将书拿回去自己手抄,前提是不能损坏印刷本书籍,有污点、折损。
最后一中原价三折左右。不过其实加上自己的纸墨,四折左右。
大多数贫寒一些的书生都是选择手抄本,省时间,顾兆觉得后者好,抄书也能先顺一遍内容。
“相公还是拿着吧,要是今天遇到喜欢的书了,就能拿回来了。”黎周周还是坚持给相公银子。
顾兆想想也是,便接了额外买书的零花钱。
他穿戴整齐,背着书包,将钱放好,亲了亲老婆脸颊,“我去上学了周周~”
黎周周脸上不自觉带着笑,嗯了声,送相公出院门。
自爹回乡,相公去书院读书,每天送相公去学堂日子已经五天了。黎周周等看不到相公背影,出了巷口,这才合上了院门,开始忙活。
早饭锅碗洗刷了,屋里院子打扫一遍,衣服洗了晾了,柴火劈了,被褥拿出来晒一晒,一个时辰不到,家里就没什么好干的活了,黎周周想着要不要抱几只鸡回来,就在厕所旁边搭个笼子养鸡,不多就七八只,家里够吃就成。
这次也不攒蛋拿出去卖了。
相公如今读书,还是要多补补身子。黎周周想了就干,拿了钱,挎着篮子,正好去正街买菜,一并买些小鸡仔。
黎周周锁了院门出去,巷子里遇到了人便打招呼:“许阿婶好。”
“诶好,黎夫郎这是去买菜呀?今个儿担的有黄瓜丝瓜可嫩了,我刚买回来。”许家阿婶给黎周周推荐。
这是黎家隔壁许家,就是许文斌的阿奶。许阿婶年岁约莫四十多,听说早前也是租的院子,那是许阿婶一人开包子铺,十来岁的儿子打下手,男人在外头扛包做苦力,辛辛苦苦干了几年,便把院子买了下来,还给儿子娶了媳妇儿,生了个大孙子就是许文斌。
黎周周与许阿婶也是前几天买菜时搭上话的。
“你瞧瞧,多新鲜。”许阿婶把菜篮子给黎周周看,边说:“出了巷子头,正街第二个买菜的,这一篮子下来,还便宜了我一文钱,你别脸皮薄不会讨价,要说的了。”
黎周周瞧着这家菜黄瓜蒂上还有花,看着水灵嫩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阿婶。”
“不谢不谢,快去吧。”
黎周周便去买菜。
许阿婶拎着菜篮子回院子,正好瞧见了孙子许文斌偷偷摸摸的背着手,不知道背后藏着什么,脸掉了下来,“藏啥了?还不让阿奶瞧见,是不是又给隔壁三娘拿豆沙包?”
“没、没。”许文斌摇头。
许阿婶见了不信,他家这小子一天天的被隔壁三娘迷了眼,才多大啊,就会使唤小文摸豆沙包送过去,真真——
算了。许阿婶不想说太难听的话,两家住隔壁已经十多年了,她也是看着周氏连着生了仨丫头,想生儿子都想疯了,可肚皮不争气呗。
还是她家好,儿媳妇肚子争气,第一胎就是个带把儿的。
“阿奶不生气,你让阿奶瞧瞧,是不是又给三娘送豆沙包?”许阿婶哄孙子。
许文斌信了,摇头说:“不是豆沙包,阿奶你别告诉阿娘我就说。”
“瞧我家小文机灵的,行行行,阿奶给你保密不说。”许阿婶宠爱的看着孙子。
许文斌悄摸摸过去,把背后头的手拿出来摊开给阿奶看。
上面放着一条绣花样的红头绳。
许阿婶一眼就瞧出来了,这是她儿子买的,当时买了两条,她是一条绛紫色的,这条红的是儿子给他媳妇买的,因为上头有绣花样,比一般普通的头绳贵些。
“你拿你娘这个干啥?”许阿婶已经猜出来了。
还能干啥,就是送隔壁院的三娘。
许文斌没听出阿奶语气不对了,认真说:“我上次吓唬三娘,把三娘吓唬哭了,我给她拿豆沙包她不要,也不跟我玩了,她喜欢红色的绳子……”
“她喜欢啥你就拿啥啊。”许阿婶声音不乐意了。
许文斌这时察觉到不对。
……
黎周周走到正街,刚买完菜,挑了些黄瓜,还有一些菘菜,再买了几个蛋,中午他自己吃就简单些,一碗面上面放点菘菜就成,下午相公回来做个黄瓜炒蛋,再买点肉,炒个肉片圆葱。
圆葱昨个儿买了,还有一颗。这东西能放。
买完了菜,也打听到哪里抱鸡仔,黎周周花了钱抱了九只母的一只公的小鸡仔,卖家连着笼子一并送他了,方便他拎着拿回去。
黎周周想下午有活干了,要做个大点的鸡笼。
路过醋铺时,没瞧见张嫂看铺子,里头空荡荡的没人,有客人等着打醋,高声喊了几声有没有人,里头张婶相公急忙出来说:“来了,有、有。”
往日都是张婶看铺子打醋的。
不过黎周周也没多想,专心想着自家的鸡,回去有的忙。正巧错过了隔壁许家与张家的‘小官司’。
许阿婶听了孙子的话,脸色就变了,可这事说来说去先是她家许文斌不对,可人心都是偏的,那不对在先,孙子已经赔了不是,张家小三娘还不依不饶的,送豆包不要,敢情是等这儿呢?
豆包三文钱一个,头绳这要二十文。
小小年纪,倒是计较的好。许阿婶心里不乐意,当即拿了头绳拉着孙子找儿媳把原委说了,许文斌早都吓傻在原地。
儿媳闺名环娘,一瞧那条头绳,平日里干活她自己都舍不得带,见儿子拿了去送旁人自然是生气,可听完后,小声和婆母说:“阿娘,说到底都是小文的主意,如今也没送,找到张家闹着怕是不好吧?”
“谁说要闹,我提点几句。”许阿婶也知道闹也是她家没理,断没有为了这事坏了邻里关系的,“只是今个儿小文拿你头绳,下次要是拿银钱送隔壁呢?”
环娘也觉得不成,试探说:“那就好好说说?”
“你别管了,我来说。包几个豆沙包,我一会送过去。”许阿婶说。
环娘忙答应,说婆母有主意,“要是我,我怕是说不出这话来。”
许阿婶自然知道儿媳妇这个人脾性,就和豆沙包似得,一戳一个坑,嘴笨不会说话,要环娘出头,怕是难死了。
环娘捡了几个才出炉的豆沙包,许阿婶端着,又哄许文斌,“小文别怕,阿奶给你哄三娘去,以后三娘还跟你玩。”
“真的吗?阿奶!”许文斌信了,高兴说:“那太好了。”
许阿婶摸摸孙子脸蛋,心想她家小文哪哪都好,就是这心肠跟儿媳了,是个不会计较软绵肠子,旁人说了就信,能让人哄了去。
祖孙俩端着一碗豆沙包敲开了隔壁张家的门。
周氏本来在前头看铺子,听她家大娘喊她说隔壁许阿奶来了。周氏便让男人先照看会铺子。她家大娘今年十二岁了,眼瞅着是时候开始踅摸亲家,自然不能再跟往日那般小孩对待,不能干守铺子收钱的买卖。
大娘在屋里绣花,二娘学着打绦子,做些小零碎攒着一起能卖钱,可以自己零花。三娘年岁小,只有五岁,平日里把自己管好了就成。
“婶子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家里不忙啊。”周氏笑说。
许阿婶端着一碗豆包,笑呵呵说:“还不是来给我家小子替你家三娘赔不是。”
周氏自然推辞不要豆包,说都是小孩子家家的,推搡玩闹哪里要大人上门的。许阿婶笑呵呵将碗放桌上,说:“就是自家的东西,给三个丫头甜甜嘴,别推了。”
这边周氏便答应顺着话要了,三个豆包也不过九文钱,不算贵价,改日许家买醋,她便宜回去就是了。有来有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