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不好!”郝瑟噌一下跳起身,“是我逼舒公子陪我去花街的!舒公子是拗不过我才勉强去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老子的闯的锅老子自己背!”
“不不不,不是小瑟的错!”舒珞慌乱起身,连连摇头,“若非我引路,小瑟断不会寻到秦淮河的花街,你们要怪就怪舒某好了!”
“舒公子你胡说啥子,这事儿明明老子是主谋,你顶多能算个受害者!”
“不不不,是舒某的错!”
“舒公子,你别添乱好伐!”
“小瑟,此事的确是舒某的不对!”
一时间,二人竟是为争相顶罪吵得面红耳赤。
“快闭嘴——”文京墨猝然低喝一声。
郝瑟和舒珞同时一怔。
但见文京墨咬牙切齿,流曦呲牙瞪眼,一个劲儿打眼色。
二人怔怔,转目一看,不禁浑身一紧。
绝美如画的青年,面静如石,就这般沉沉盯着郝瑟。
一双眸子,漆黑、冰冷,仿若两潭寒渊,深不见底,却又从那眸光之下,隐隐腾起两团暗火,灼灼跳动恃宠不骄。
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啊!
郝瑟汗透衣背。
“微霜兄……”舒珞企图再次为郝瑟开脱。
尸天清眸光猝转,冷怒眸光在舒珞身上打了个转,那眸中的黑冷怒火,旋凝而下,沉入眼底,形成两团化不开的浓稠暗沉。
郝瑟和舒珞不禁同时一抖,往一块缩了缩。
尸天清神色一动,长睫微敛,浓墨眼瞳深邃,渐渐升起莹莹光华,凝若星辰盈泪。
那星色太过悲凉,竟是映得一张绝代风华的容颜黯然苍白。
【啥子情况、啥子情况啊?!】郝瑟心脏犹如被一根钢丝紧紧勒住,几乎喘不上气,暗暗拽着舒珞袖子狂抖。
舒珞一脸心惊胆战,袖口开始频频抹汗,郎眸隐乱:【舒某也是毫无头绪啊!】
【尸兄的表情看起来很惊悚啊,怎么办啊?!】郝瑟继续拽舒珞袖口。
【总之、总之,先认错吧!】舒珞给出建议。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双手扶桌,埋首高呼:
“尸兄(微霜兄),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文京墨和流曦对视一眼,齐刷刷看向尸天清。
尸天清缓缓阖目,薄唇一动,轻吐哑音:“阿瑟,以后断不可如此……”
“是是是!”郝瑟连连点头。
“以后……”尸天清顿了顿,睁启凉眸,“以后……若是阿瑟还想去逛花楼,莫要劳烦舒公子了,天清也可陪阿瑟去……”
此言一出,震惊全场。
文京墨和流曦骤然四目圆瞪,两脸惊悚。
郝瑟和舒珞猝然四眼绷裂,恐色对视,瞬间脑补出某人逛花街的惨烈景象——
花街轰动百花黯然群狼共舞一拥而上寡不敌众清白不保惨不忍睹抱憾终身!!!
“万万不可!”郝瑟、舒珞同时大叫出声。
“尸兄你这等倾国倾城的美人,若是去了花街,那定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羊入虎口,绝对不可以!”郝瑟拍桌。
“微霜兄这等天人之姿,绝不可被那等龌龊之辈所觊觎!”舒珞怒目。
二人对视一眼,再表决心:“老子(舒某)对天发誓,此后绝不踏入花街半步!”
尸天清静静看着二人,眸中星华渐渐染暖意:“当真?”
二人点头:“当真!”
冰瞳融化两湾清泉:“当真?”
郝瑟、舒珞再次重重颔首重生之作死。
倾绝容颜绽出一抹笑意,霎时,月华漫彩,天淡银河。
郝瑟不禁随着傻乐,舒珞恍惚轻笑。
流曦默默看向文京墨,文京墨嘴角抽搐,撇开目光。
柜台上,小乐早已被尸天清惊艳得傻了眼,而风掌柜不愧见多识广,在晃神一瞬之后,立即在账簿上又加了几个字:“驭夫有道,夫纲不振,前景堪忧!”
写罢撕下,从怀里掏出一根赤色袖珍竹筒塞入,递给小乐,低声道:“速速发出!”
小乐立即回神,郑重点头,攥紧竹筒一溜烟跑了出去。
风掌柜长吁一口气,目光看向那边开始其乐融融用早膳的一桌五人,暗暗抹了抹汗,提起茶壶颠颠跑过去。
“几位客官,这是我们客栈自己熬的茶,清热解渴,不如……”
“岐风客栈!就是这里!”
“围起来,一个人都不能放过!”
突然,客栈之外传来数声大喝,紧接着,一队人呼呼喝喝冲了进来,将整座大堂围得水泄不通。
黑虎服、绣春刀、脚踏官靴,个个横眉竖目,满脸蛮暴嚣张。
郝瑟一桌人都愣住了。
“锦衣卫?!”文京墨诧异。
“锦衣卫?”郝瑟更惊,“锦衣卫不应该穿那种花里胡哨金光灿灿的飞鱼服咩?!”
“你又是从哪里看来的话本胡诌八扯!”文京墨鄙视。
二人说话之时,锦衣卫一众从中间一分,显出一位身高八尺,年过二旬,粗眉长脸的男子,一身标准锦衣卫装扮,看样子应是领头之人,站在大堂正中,扫目四望,满面桀骜之色。
“哎呀,原来是庐笙庐总旗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快快请坐。”风掌柜立即挂上一副无懈可击的笑脸迎了上去。
不料那庐笙却是一把将掌柜甩开,大喝一声:“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一律避让!”
“办案?”风掌柜愣了愣,“我们客栈做的可是正正经经的买卖,庐总旗莫不是搞错了吧?!”
“没搞错!”庐笙气势汹汹朝着郝瑟等人一指,“这几个人,昨夜大闹秦淮望舒阁,扰乱治安,罪大恶极!”
我擦!老子不过是逛了个花楼,居然把锦衣卫都惊动了?!
郝瑟惊诧。
“庐总旗!这五位可是我们岐风客栈的贵客,你断不可——”风掌柜面色一变,猛然挡在了五人桌前,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庐笙一挥刀柄扫翻到一边。
“上,全部抓回去!”
一声令下,十余名锦衣卫立时抽刀出鞘,一窝蜂冲了上来。
“嗖[综英美]笔下乾坤!”
倏然,就见一道黑色疾风急旋而出,化作一道残影在众锦衣卫周身游走一瞬,众锦衣卫只觉眼前一花、手臂一麻,掌中的绣春刀就消失了。
一个满身煞气的黑衣男子站在三步之前,一双琉璃眼珠没有半分人气,手臂一甩,十余柄绣春刀噼里啪啦坠地。
一堂静寂。
锦衣卫一众面色惨白如纸,抖腿后退。
流曦冷哼一声,旋身回坐桌旁,继续面无表情用饭,仿若刚刚不过是随手轰走几只苍蝇。
庐笙惊恐后退一步,将对面一桌人扫了一圈,迅速看出了端倪。
适才那个身手诡异的黑衣人此时正毕恭毕敬吃着包子,看模样,不过是一个侍从;而他旁边那个碧衣书生,手边摆着算盘,大约是个账房;再旁侧的藕白衣衫公子,手里摇着扇子,应该是个打扇的书童;而那个美得惊人的……额,男人……对!应该是男人,做的却是夹菜盛饭的活计,难道是个……面首?!
而无论是从这几人的座位排次、还是目光表情,显然都是以那位紫衣金带的青年马首为瞻。
至于这个青年,瞧那豪放的坐姿,看那周身气派,加上那藐视众生的表情,定是这几个人头儿!
一个区区的侍卫就有此等惊人的功夫,那这个紫衣人的功夫该到了何种地步?!
一念及此,庐笙的面色不禁变了。
而完全不知道某锦衣卫总旗脑洞已经歪到天狼星的郝瑟还在啃包子的同时苦口婆心作解释:
“那什么——庐总旗是吧,咱们要讲道理啊,昨天闹事的可不是我们,是一个红衣服的家伙和一个长天盟的大汉,绝对和我们没啥子关系!我们绝对都是遵纪守法的大好人!尤其是老子,还英雄救美救了宛莲心姑娘一命呢,不信你可以去望舒阁找莲心姑娘求证……”
岂料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那庐笙就犹如一根被点了火的炮仗,腾一下就跳了起来,火冒三丈:“臭小子,你都有这么多人陪你了,居然还招惹莲心,我庐笙定要将你撕了喂狗!上、都给我上,撕了这个臭小子!”
庐总旗喊得歇斯底里,可一众手下却是唯唯诺诺,根本不敢上前。
郝瑟一抹嘴角,用手托着腮帮子,瞅着对面的锦衣卫,呲牙道:“诸位锦衣卫的大哥,莫说老子没提醒你们啊,老子今日刚吃饱,困的厉害,心情十分不爽,你们若是再这般不讲理,老子可就要解腰带了啊!”
说着,手指啪一声扣在了腰间千机重晖之上,眉峰一跳,三白眼一眯,朝着众人抛了个媚眼。
众锦衣卫轰一下后退数步,个个惊恐万状,齐齐抓紧了衣襟。
“这小子想干嘛?”
“这你都没听出来,他说他吃饱了,心情不好,所谓饱暖思□□——”
“看他周围,都是俊俏的男子,莫不是、莫不是……”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红尘渚!”
“兄弟们,小心!退后退后!”
“噗——”文京墨喷粥。
“咳咳……”舒珞剧咳。
尸天清僵硬,流曦眼皮乱抖。
躲在一旁的风掌柜目光迅速在舒珞、郝瑟、尸天清身上转了一圈,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额头竟是冒出汗来。
“喂喂,等一下,你这是什么表情什么动作什么台词?!你们是不是误会了啥子?”郝瑟满头黑线,起身正要解释。
“别过来!我是莲心的人!你休想动我一根指头!!”庐笙扯声大喝。
搞啥子鬼啊啊啊!郝瑟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