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韩爱荷这事,孟宁想着自己处理,拿来给韩竟邀功来着。
却忘了韩竟性子,他怎么会看着韩爱荷吃苦。
韩竟轻声道,“我以为,你会喜欢。”
他确实很早之前就想过怎么安排韩爱荷,也跟韩爱荷透过气。后者也乐意。
但时机没到,八字还没一撇,韩竟也就没跟孟宁说。
那天,孟宁说起爱荷的事,言语间似有催促。
韩竟以为是韩爱荷等不及了,两人聊了会儿,恰好赶上韩爱荷分家,事赶事的就这么来了。
“没有不喜欢。”孟宁依旧笑着,一如既往地柔声,“爱荷性子好,跟我也聊得来。离得近了,以后来往什么的也都方便。”
韩竟扣着孟宁的手,小小的一只,被他握在手里,而后,十指交握。
“我跟爱荷说过了,”韩竟拇指指腹摩擦她手背,“只管他们这一次。”
韩竟是对不到三岁的小晨晨都能下手分床列计划的人,又怎么可能让韩爱荷啃他一辈子。
孟宁微摇了摇头,倒没有不想让韩竟管。
只是,她有些不舒服,还有些说不出来的烦躁。
习惯了韩竟眼里心里都是她和他们一家,突然发现,韩竟也不完全属于他们家。
就好像,冬冬刚出生那会儿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孟宁性子远比她自己想象的独,也比她想象的没有安全感,患得患失。
当她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时间也已经走到了十一月末。
考试即将来了。
韩竟跟何波考场分布在同一个地方,都是冬冬的学校。
进宝等人零零散散地在南市其他地方。
考试前的那两个月,孟宁重新接管了生意。
招财没有考试,一跃成为孟宁身边最得力干将。
南市今年秋天,雨水特别多。
一下雨,他们的生意都不太好做。
孟宁也学会看着南市地图,插空跟何波韩竟商量两句,划了两个地方。
买了临街的两个房子,劈了个门,准备偷开两个无名无手续的小店。
一个卖招财带起来的服饰衣物,一个卖南北东西倒卖的玩意。
两个都是支柱产业,生意估计会不错。
孟宁拿着图纸,身边还跟着大鸣,帮着她盯进度。
这次干活的人都是大鸣帮着找的,个个都是高大有劲,活干的利落,也不碎嘴。
孟宁隐隐知道他们是从哪儿来的,也没说破,只是叮嘱招财管好底下人,别闹事。
招财稳重不少,自是应下。
——
到了考试那天,孟宁带着两孩子去给韩竟何波加油。
何波穿了个短袖,外面搭了个褂子,依旧是那副笑眯眯地样子。
孟宁检查完两人的文具和证件,也说什么。
这两人都不是心里素质差的人。
学校开了门,何波随意挥了下手,先走了进去。
孟宁无奈说了句,考试加油。
何波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看着像听到了。
韩竟等了下,孟宁顿了下,伸手帮他重新整了下领子,“考试加油,我们在外面等你。”
“好。”韩竟低头看她,“别在这等了,我考完就回家了。”
“嗯。”
一连两天的考试结束,考完出来,何波都有些晃神。
“怎么了?”
天冷,孟宁没让两孩子跟出来。
她拿着瓶汽水递给先出来的何波:“交卷挺快。”
何波一口气喝了一瓶,摇了摇头,还有些喃喃:“这计算量太他妈大了。”
他记得自己那时候上学,都是题干绕着几个圈,但最后的计算量都还好。
这次考试,他妈的,题干很简单,计算量吓人。
算了两遍,出来两个答案的情况,何波已经很多年没遇到过了。
孟宁难得见何波这个样子,笑起来,目光越过何波一侧,恰好与门口出来的韩竟对上,高高挥了下手。
韩竟走过来,手里也就拿了几支笔,连个文具盒都没带。
“恭喜考完,”孟宁笑,站在韩竟对面,踮着脚,目光与他相对,“韩同志辛苦了。”
韩竟伸手扣着她的手心,勾唇浅笑。
“走,都回家吃饭,我提前准备的有东西。”
何波视线掠过两人交握的手,很快收回,轻笑了下,依旧是带着懒散的调调,“你们吃,我回仓库睡会儿。”
孟宁没有多劝,回家路上遇着接进宝的招财,嘱咐了句。
回到家里,韩竟推开门,韩爱荷一家正在院子里坐着等他们。
韩竟回身,孟宁错开眼,跟韩爱荷他们笑着打过招呼,进了屋子,换了身衣服。
“怎么突然来了?”韩竟在院子里洗手。
韩爱荷住南市已经有几个月了,干着临时工,沈柱又跟着韩竟,每个月也有一二十块钱。
更别提,偶尔的外快。
有钱了,也舍得给自己买身衣服。
她今天穿着蓝色的碎花长袖,闻言撇了下嘴,“没有突然来,我跟嫂子中午说过的。不是今天日子特殊吗?我听人说,哥,这个考了就能上大学。”
“不是所有考了都能上大学,”韩竟洗完手,“看成绩。”
“那也很好了。哥,你成绩那么好,肯定能考上的。”
“明年还有机会,我把我手里的资料给...”韩竟顿了下,看了眼屋子,换了个说法,“你跟你嫂子说,让你嫂子把资料整一份给你。”
“就知道麻烦我嫂子,”韩爱荷嘟囔了句,认真想了下,还是摇了头。
她不是个喜欢读书的料子。
“哥,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工作就挺舒服的。没事就帮人整整书什么的,也不累,还能带孩子。我不喜欢这个。”
韩竟手指敲了下桌子,不容置喙,“先看着。你跟沈柱一起学,题不难。”
韩爱荷还是有些怵韩竟的,抱着刚会走的小闺女香儿,胡乱地点了点头。
孟宁换了个家常的衣服出来,手里还拎了个童装店袋子。
香儿一见着孟宁,两只小手就兴奋起来,嘴里咿咿呀呀喊着娘。
韩爱荷笑起来,“就喜欢舅娘。”
孟宁接过香儿,亲昵地蹭了蹭她脸颊,把手里的袋子递给韩爱荷,笑,“前些日子,我给晨晨买衣服的时候,碰见合适的了,也给我们小香儿买了一件。”
这不是孟宁第一次给香儿买衣服了。
韩爱荷推辞了两句,没推辞掉,伸手轻拍了下香儿的小屁股,笑道:“舅娘对你这么好,你长大了可不准忘了。”
韩爱荷不知道又说了句什么,逗孟宁笑起来,姑嫂两个人坐在石桌上又聊起天来。
韩竟进屋也换了件衣服,院子里的谈笑声入耳。
凉水冰在脸上,他随手拿毛巾擦了擦脸。
只要孟宁想,她总能很好的与人搞好关系,不会让人有丝毫不快。
恰当自然。
韩竟不是个笨人,相反,多年行伍,他很敏锐。
孟宁对韩爱荷没有恶意,也不是舍不得钱或者什么。
她只是把自己和他们一家四口匡在了一个很小的范围里,一个让她有足够的安全感和归属感的地方。
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又一个人扛了这么多年的事,性子看着软,其实硬的不行。
韩竟也只能自己慢慢摸索出,能让孟宁接受的方式、舒适的方式。
比如,越过自己,让孟宁与爱荷两个人直接的交流。
爱荷性子直,心眼实,眼里又有活。而孟宁心思细,懂分寸,会说话。
几句话下来,韩爱荷乐得都找不到北。
几个月相处下来,韩爱荷现在都习惯了有事找嫂子,没事也找嫂子的生活。
至于她哥,那就是个摆设。
“哥,”糟心妹妹在外喊他,“晨晨都饿了,哥,你快出来做饭。”
韩竟折起袖子:“出来了。”
酒足饭饱后,韩爱荷跟沈柱习惯性地收拾了下。
孟宁劝不住,他们干活也利落。
没个半小时便洗刷干净,两人带着孩子心满意足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