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惊,这皇后在宫中二十几年,早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今日这般嚎啕大哭是为了什么,“皇后,你这是怎么了。”
“母后,我,我的七七……”
德安小心的出了皇后的宫门,“柳儿,到底怎么了?”
柳儿也是很谨慎的看了看周围,的确是没有外人之后,才小声的说道,“公主,是白公子来了,就在宫里面等着您呢。”
“云飞来了?”德安脸上闪过一丝的喜色,已经是很久不见白云飞了,而且即便是德安送过信去也不见白云飞回复,想不到今日白云飞居然主动进宫了,德安心中高兴,便要回宫,倒是想到皇后跟太后那边,又停住脚步,“柳儿,你留下,若是一会太后问起我,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柳儿赶忙领命,福福身说道,“公主为了皇后娘娘操劳,已经不堪重负,幸好奴婢发现的及时,才将虚弱的差些昏倒的公主送回宫中。”
“嗯,很好。”德安很是满意的一笑,“不过柳儿,你还是要小心,听说这太后很是厉害,最会察言观色,你莫要被她看出什么端倪。”
“公主放心,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跟太后娘娘那样高贵的人物是说不上话的。”柳儿很是自信,早就想好了退路。
德安这才放心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宫,而白云飞如今作为准驸马,又有德安给的牌子,自然可以在德安的寝宫出入自如。
“云飞,你怎么还知道进宫呢?”德安没好气的说道,“还以为白公子花红柳绿左拥右抱的,都忘记了宫里面的正妻了!”
白云飞见到德安一脸怒气的走过来,不过细细的看过去,这怒气是薄薄的一层,想来也只是嗔怪而已,他连忙迎上去,“公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我何尝去过烟花巷,只是最近事情比较多,你的信我是昨日才刚收到的。”
白云飞说的倒是实话,这段时间他一直忙着毒人的事情,关于外界的事情,他一概不问。
自然,德安送去的信也就被拦了下来。
“有什么大事能让白公子废寝忘食的,多日没有消息呢,”德安显然不信,男人嘛,花言巧语从来都是强项。
白云飞有心跟德安*一番,说几句好听的,但是昨日发生的事情太过堵心,他实在是拿不出兴致来,“还不是因为毒人的事情。”
白云飞说完,下意识的看了看德安的周围,确定没有危险的因素之后,才小声的继续说道,“昨日少了两个毒人,至今还没找到。”
“怎么会?”德安也是眉毛一挑,这毒人生前被她秘制的毒药控制,便会失去自己的思想,从而变成一个行尸走肉,这些毒人必须依靠白云飞提供的新鲜的血液才能保持体力,所以基本上都会听白云飞的调遣,不会随意的走丢。
白云飞见德安这般的惊讶,也变得忧心忡忡,“你的毒药,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不会有任何的问题,我家世代做毒,从未出过任何的差错,就是当初这公主的脸,也都是……”
“好了,既然不是毒药的问题,就不要多说了。”即便是在德安自己的寝宫,白云飞还是不放心,“今日我来,是有重要事情的跟你说。”
德安点点头,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这个秘密也一直留在心里,永远不能放在阳光之下,“怎么了,是不是有关咱们计划的?”
“不错,咱们的计划要提前了。”白云飞叹口气,“这毒人丢了,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为了预防这些毒人被有心人抓住,从而引起东辰帝的怀疑,咱们就得先下手为强。”
德安倒是赞同的点点头,“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需要我做什么吗?”
白云飞点点头,表示十分的需要德安,“我与爹爹商议,十天之后动手,在此期间,你要想办法控制皇后的病情,听说皇上跟皇后鹣鲽情深,只要是皇上顾不得朝政,咱们就能一举成功。”
“这个没有问题。”德安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她刚想到刚才皇后基本上不喝药的状况,不由得还是皱皱眉。
见德安这般,白云飞还以为德安还在为这几天的事情生气,便连忙走过去揽住了德安的腰肢,“你放心,以后,你就会成为这皇宫的女主人!”
听到这句话,德安心中的那份阴云也彻底的散去,“就算我老的掉牙了,也是吗?”
“当然了,不管你是什么样子,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最美的。”白云飞轻轻的一笑,低头在德安的额头吻了一下。
任何的女子都受不了这样的甜言蜜语,德安顿时软在了白云飞的怀里。
“对了……”白云飞见德安不生气了,便开始提醒道,“我看你信中说花陌可其实是元陵国的人,还是元陵国在咱们这里的间谍?”
“不错,这个女子隐藏的倒是挺深的。”德安冷哼了一声,颇有一种被耍的感觉。
白云飞摇摇头,“这个女人你多次收买未果,我总觉得她很奇怪,这个女人说什么也不能留了,否则定会节外生枝。”
“云飞,她现在被关在天牢里面,咱们就算是想动手,凭我的暗卫,根本进不去天牢。”
白云飞这才想到,当初为了以防万一,除了给德安一个特别精明的柳儿之外,其余的人都是极为一般的,就是保护德安的暗卫,也算不得高手。
都说女人善变,若是德安反水,他还能彻底清除,若是德安身边有高手支招,只怕是他也要避让三分,毕竟德安的毒,实在是太厉害了。
“那我来想办法。”白云飞皱皱眉,便不在这件事上多说,“你就不要操心了,记住了,这段时间一定要沉住气,安心的等着做这皇宫的女主人。”
“嗯。”德安轻轻的靠在了白云飞的身上,淡淡的一笑,甚是幸福。
白云飞走后,德安的寝宫上方,便有一个黑影迅速的飞身而去,快的几乎让人看不到他的身影。
这个身影很快到了皇帝的寝宫,悄悄的推开门,随后将皇上身边的王公公打晕,才跪在了皇上的面前,“参见皇上。”
“你回来了,查到什么吗?”皇上都是揉了揉眉心,拿开了手,便可发现,皇上的整个眉心都是血红的颜色,显然是极为的头疼。
那黑衣人点点头,直接说道,“皇上,白云飞今日到了宫里,与德安公主见面,说是又两个毒人不见了,要在十天之后动手。”
即便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听到这句话也能明白七八分。
更何况,这个皇帝,已经查的七七八八了。
“什么?”皇上拍案而起,“真是丧心病狂!”
本来东辰帝早就查到了毒人的存在,但是也忌讳这毒人惊人的战斗力,心想着先稳住白家,然后想办法将毒人一举击破,但是现在看来,白家根本不给东辰帝这个机会。
黑衣人垂下头,等着皇上沉静了下来,才接续轻轻的说道,“白云飞已经出宫了,按照他对德安公主所说,要去天牢杀了花陌可。”
花陌可?
东辰帝这才想起来,为了保护炎小筱,他才将炎小筱关在了天牢,现在看来,白云飞果然是查到了什么,才会对炎小筱动手。
这个炎小筱,皇上苦涩的一笑,是该再次见见她,问一些其中的缘由了。
“好了,朕知道了,你先退去,好好的监视德安的一举一动。”皇上摆摆手,但是黑衣人并没有动。
“怎么了,还有事吗?”皇上皱皱眉,很是不满。
黑衣人连忙站起身来,拱拱手说道,“皇上,德安公主给皇后的药,只怕是会加重皇后娘娘的病情。”
“这个畜生!”皇上气的扔下了手中的奏折,几乎是咬牙切齿,而黑衣人说完这件事,立刻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王公公也醒了过来,“皇上,老奴……”他发誓,他真的不是要故意睡着的。
皇上转脸看了看王公公,“你去传旨,就说朕要亲自照顾皇后,让皇后来真的寝宫居住,现在就搬过来。”
王公公只觉得睡醒了一觉,就发现皇上居然这么大的火气,吓得他也不敢问,连忙跑出去宣旨去了。
炎小筱在天牢里实在是受不了耶律天岚自命清高,而且还十分自负的样子,本来炎小筱还想良心发现帮助元陵帝还好的教育一下这个被皇家*坏的八皇子,不过现在看来,这耶律天岚自从二十岁在外建府之后,居然变得更加的傻萌了。
因此,炎小筱觉得,她必须放弃了。
不过那个臭臭的冰山脸什么时候再来啊,炎小筱无奈的垂下头,很是担心,那笨男人做起事情来不要命,不会真的去跟父皇拼命了吧。
炎小筱想了想,觉得耶律宏骅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便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过既然还在外面,干嘛不来救我啊,炎小筱还以为上次耶律宏骅来,就是为了救自己呢,结果那厮,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那么潇洒的走了。
对,最可恶的就是,他居然潇洒的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
炎小筱当时气得直跺脚。
不过后来想想,这耶律宏骅可是元陵国的太子,这么将自己救出去,可不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咳咳……”炎小筱还在想着自己的心事,突然听到耶律天岚的咳嗽声,接着无奈的回过头,“八皇子,你怎么了?”炎小筱刚刚回过头,就发现耶律天岚居然昏倒在了地上。
“糟了!”炎小筱可是千手空空的弟子,对这迷魂香一点都不陌生,只是太可惜了,等她发现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头晕晕的,眼前好像是闪过了好多的黑影,炎小筱的手伸出去,可是什么都没有抓住,反而觉得自己的身子飘飘的,像是失去了地心的引力。
德安午觉醒来,才知道了皇后被皇上搬走了的事情,她顿时皱皱眉,“想不到父皇对母后这般的深情。”宫内都盛传皇上皇后伉俪情深,现在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的。
皇上居然能放下身价,亲自照顾皇后,别说一个皇帝了,就算是一个富贵人家的男主人几乎都做不到,可见这样的丈夫有多么的稀有。
“那太后呢?”德安坐在梳妆台前,对皇后的事情没有丝毫的怀疑,她在宫里这几个月,早就知道了皇上对皇后的好,现在皇上这样放低姿态,也是情理之中的。
柳儿连忙说道,“太后在皇后的宫里坐了一个时辰,等到王公公前来请皇后的时候才离开,只是……”
“只是什么?”德安最怕跟这个太后相处,这太后处处都精明的很,你只要一有别的心思,她很快就能感觉出来。
柳儿忙摇摇头,“也没有什么,只是奴婢觉得,这太后走的时候,似乎有些伤感。”
“母后变成了那个样子,皇祖母伤心也是正常的。”德安笑了笑,“既然父皇这般的重情义,本宫也不能落后,你给本宫化妆的时候尽量淡一些,本宫要亲自到父皇那里伺候母后。”
柳儿点点头,也不敢怠慢,赶忙给德安梳头。
而炎小筱此时也醒了过来,她睁开眼,引入眼帘的全是她曾经最熟悉的东西。
雕龙的几案,充满龙涎香香味的*榻,还有绣着君子兰的*幔,这就是她曾经的家,是父皇的居所。
炎小筱继续睁大了一些眼睛,看着周围,突然,一双含泪的眸子映入了她的眼帘,这双眸子,炎小筱最熟悉不过了,在过去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都是这双眸子在温柔的看着她,哄着她,“母后?”炎小筱轻轻的出口,却又下意识的住了嘴。
皇后看到炎小筱醒过来,连忙擦去了眼角的泪痕,曾经的刺客,那日的画作,除了燕七七,谁还能做的出来。
可也许是近乡情怯,见到炎小筱醒过来,皇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皇上见到炎小筱醒过来,倒是比皇后淡定多了,“炎小姐,你醒了?”
皇上走过来坐在了皇后的身边,虽然表情有些复杂,但是不难看出,皇上的眼底,充满了几分的慈爱。
炎小筱连忙的坐起了身子。
“这是哪里,我不是在天牢吗?”炎小筱故作不知,她不知道父皇母后是什么主意,她现在身陷囹圄,不能冒险。
在没有耶律宏骅在身边的时候,炎小筱突然觉得自己胆小了,居然怕死了。
若是几天前她有这样单独跟父皇母后在一起的机会,她一定立马说出关于自己的事情,但是现在,她似乎不着急了,她甚至还觉得,现在时机不成熟了,不能冒着生命危险作死。
皇上一怔,不过很快便让淡淡的笑容抹去了他的惊愕,“炎小姐,是朕请你来的,朕想要问你几个问题。”
“嗯,炎小姐。”皇后总算是说出话来,她想要忍下炎小筱,可是在不确定之前,她又怕错了而空欢喜一场,所以只好先让自己冷静下来。
炎小筱硬着头皮点点头,“皇上皇后请问。”
皇上点点头,“炎小姐怎么知道敏华宫的事情,就算炎小姐真的间谍,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皇宫的秘闻吧。”
见皇上这般问自己,炎小筱那点跳动的小火苗突然壮大起来,这也许就是一个机会呢,不管了,不成功便成仁,这次不能成功的话,我就自认倒霉,“若是我亲身经历的话,是不是就能解释了。”
“炎小姐,你应该知道,说话是要负责的!”皇上忍住心中的惊涛骇浪,说实话,他是绝对不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的,但是现在看来,确实是有这种可能。
皇后倒是更感性一些,她连忙抓住炎小筱的手,“炎小姐,你尽管说,本宫相信你,你快告诉本宫,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到皇后这般的殷切,炎小筱的心就像是被凌迟了一般的痛,她回握着皇后的手,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皇后,其实……”
“炎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怎么可能画出那么两幅画的?”皇上审视着炎小筱,深怕错过炎小筱任何一个表情,“不要说你是凭空臆想出来的,想必你自己也不相信。”
炎小筱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尽量压制住自己的痛楚跟激动,听到父皇略带疑惑的质询,她咬了咬牙,沉了一口气说道,“皇上深谙画术,想必皇上也知道,一幅画若只是依靠想象力的话,终究是缺少灵气,”炎小筱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说话说得已经不太连贯,她捂住自己的胸口,像是十分的痛楚,皇后见状,连忙上前抚着炎小筱的后背,轻声的问道,“炎小姐,你有没有好一些?”
炎小筱回过头,正好碰上皇后慈爱的眼神,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换了一种声音,细细的听来,竟然是燕七七的声调,“五个月之前,我与白云飞吵架之后在宫中委屈大哭,母后也是这样,抚着我的后背,还给七七送来了七七最喜欢的刚刚冰镇的荔枝。”接着,炎小筱用泪水擦去了自己脸上的妆容,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接着用燕七七的语调说道,“母后,你还记得我吗?”
皇后一脸震惊,虽然听皇上说过花陌可是炎小筱,但是皇后的确没有见过花陌可的真容,如今看到炎小筱的容貌,不由颤抖的指着炎小筱说道,“你,你是那晚的刺客?”
“我不是刺客。”炎小筱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将自己的目的跟遭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皇后听完以后,已是满脸的泪水,整个身子都在不断的颤抖,“你说的都是真的,怎么会……怎么可能?”
皇上更是一阵阵的吃惊,当初挂在皇后寝宫的那幅画他也见过,本来以为这件事可能是花陌可听别人说来的,才会画出那么一个景象。
可是刚才炎小筱也说了,一幅画,若只是凭空臆想的话,终究是缺少灵气。
而炎小筱的画,几乎要把人画的活了一般。
“七七,你真的是七七?”皇后紧紧的搂住了炎小筱,她不知道该不该认下,可是这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
那具尸体,在皇后自己的坚持之下,还是去看了,皇后亲眼看到了那具女尸身上的桃心胎记,这也是为什么皇后会*重病的原因。
所以,真正的燕七七,已经死了。
可是这个远远来自元陵国的一个女孩,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父皇,母后。”炎小筱根本没空想自己的安危,她在*上跳下来,跪在了地上,“我的确是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这炎府的六小姐身上醒了过来,醒来之后,我就听说了德安定亲的消息,才会急匆匆的赶回来,就是要提醒父皇母后,莫要中了别人的歼计啊。”
“七七……我的七七……”皇后连忙俯身搂住了炎小筱,“七七,你还记得,母后亲自为你织就的天蜀锦中衣上面的字吗?”
“那是不断重复的三个字,早归家,早归家!”
“七七,真的是你,七七……”皇后也随着炎小筱的哭声,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