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嘉丽很清楚这个人在林笑棠心中的分量,对于这个人來拦阻他们的原因,斯嘉丽有些摸不透,可毕竟这些部下都是跟着自己來的,如今已经有三个出现意外,失踪的那两个不用问也是那个叫二狗的野人的所为,手下们虽然忌惮于他的身手,但此时却群情激奋,非要除之而后快,这一点,斯嘉丽虽然碍于林笑棠不想伤害二狗,但也无法公开的阻拦。

鉴于二狗和他那条狼的神出鬼沒,斯嘉丽等人也暗暗加了小心,基本上坐到了不管是行军还是露宿,手不离枪,人三三两两为一组,紧密协防,两天下來,倒是沒有再见到二狗那一人一狼的踪影。

晚上宿营的时候,罗斯带着几个人巡逻,沒过多长时间便跌跌撞撞的跑回來,指着不远处的一处灌木丛,面色苍白的喘着气,就是说不出话來。

斯嘉丽抄起步枪,带上人就往灌木丛的方向跑过去。

灌木丛后边是一道山沟,随行的两名女报务员一看山沟中的情景顿时脸色大变,扭头就往回走,忍不住大口的呕吐起來。

斯嘉丽等人也愣在了当场。

山沟中荆棘密布,在草丛中横卧着十几具骸骨,也仅仅只是骸骨而已,除此之外,还有几条断手残肢,看衣着,正是此前失踪的那两名人员,毕竟只到初秋的时节,尸体已经散发出腐臭的气味。

斯嘉丽屏住呼吸,从口袋里摸出衣服口罩戴上,纵身跳进山沟,罗斯带着几个人也跳了下來。

斯嘉丽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实是自己的手下沒错,看看伤口,也明明白白的是被野兽撕咬留下來的,他们两个人应该是遭到了那条野狼的攻击,山沟中的这部分正是被野狼撕咬吞噬之后留下的。

可山沟中的这些骸骨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都是野狼的“猎物”。

罗斯蹲下身,在这些骸骨中仔细的搜索着,想要找出证明这些骸骨的蛛丝马迹。

翻了好一会,罗斯等人才找出一些小东西來,用一块白布兜起來,准备带回去认真辨认一下。

斯嘉丽看着这些骸骨,心头却涌上一些疑问,这些骸骨看体型并不高大,应该不是美国人或者欧洲人,另外这些骸骨中,却沒有发现一支武器,这在荒山野岭中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在这么荒凉的地方,就算是进山的樵夫也应该会有一把柴刀,而这些人竟然连一样防身的武器都沒有找到。

原因或许很简单,这些骸骨是被人藏到这里的,随身的武器全部被搜缴了去。

总算找到了同伴的尸体,但每个人的心头却依然是沉甸甸的,斯嘉丽等人沒有办法,只得将这些残余部分掩埋好,摆上显著的标志,这才离开。

回到营地里,斯嘉丽立刻下令加强了夜间巡防的强度和层级,离开了救国军的驻地,这里已经深入天目山的腹地,地理状况已经不是斯嘉丽能够掌握的了,这个时候最适合于二狗的偷袭,所以一定要加倍小心。

王显卿跟着众人看到了山沟中的骸骨,什么也沒说,也沒和任何人打招呼,便回到营地,钻进了帐篷,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捣鼓什么。

斯嘉丽只叫上罗斯,來到了自己的帐篷,罗斯从背包中将包裹拿出來,摆放在斯嘉丽的面前。

东西很简单,只是一个小酒壶,一个金属制的香烟盒,一个像是皮带扣的小东西,都是锈迹斑斑,很难辨认出上面的文字和标志來。

斯嘉丽用匕首将上面的锈迹轻轻的刮去,又用清水清洗了几遍,总算露出了些许端倪。

“这是日本人的东西。”斯嘉丽惊讶的说道。

“日本人。”罗斯很惊讶,“天目山据我所知,并沒有大规模的日本军队进驻,也沒有爆发过大规模的战斗,怎么会有日本人的骸骨。”

“长官,还有,日本人最在乎战死士兵的遗体,通常都是尽一切可能将尸体抢回,统一火化后,装到罐子里带回來,像这样曝尸荒野的情况倒是沒有听说过啊。”

斯嘉丽仔细想想,“你刚才检查骸骨,发现了什么,可以确定他们的死亡方式吗。”

罗斯点点头,“不是野兽袭击造成的,他们都是在近距离战斗中死亡的,有刀伤、有枪伤,我还发现了一些子弹壳和弹头。”

“不过,沒有发现武器这倒是个奇怪的问題啊。”罗斯很奇怪。

“还有。”罗斯忽然想到了什么,“汤姆刚刚告诉我,他们在向南搜索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坟墓,沒有墓碑,大概有二十多座,他很奇怪,这一带都是人迹罕至,怎么会有墓碑埋在这里。”

“难道是救国军。”斯嘉丽随即又否决了自己的答案,一直以來,救国军都是在自己的驻地附近活动,就连之前在撤离前和日本人打的那一仗,也沒有超出山区的范围,离这边有两天的路程,救国军不可能将牺牲士兵的目的安置在这里,还有,就连当时阵亡的日本士兵也都被统一掩埋了,可这个地方怎么会出现日本人的踪迹呢,而且看这些骸骨的情况,至少在这里已经有两到三年以上的时间了。

这里属于天目山的原始森林区域,基本上除了一些药农和采摘山货的人,根本沒有人能够到达这里,当然,这并不包括二狗和他的那条“宠物”。

想着这些,斯嘉丽迟迟无法入睡,只得信步來到了王显卿的帐篷,而王显卿好像早已经知道斯嘉丽会來找自己,独自呆在帐篷里并沒有出去。

“你是不是还有很多情况沒有告诉我。”斯嘉丽开门见山。

王显卿笑笑,肩膀看起來一耸一耸的,“不是沒有告诉您,而是这里的情况我也不确定。”

王显卿摸出一张纸來,“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几乎都死了,有日本人,也有中国人,尤其是周朝坚和林笑君,他们两个是整件事情最为关键的两个人,可现在,都已经化为冢中枯骨了。”

“那些日本人是怎么回事。”斯嘉丽接着问道。

王显卿的脸上顿时露出激动的神色,“你们可以确定那些骸骨是日本人吗。”

斯嘉丽默不作声的点点头,一双眼睛牢牢的盯住王显卿。

王显卿讪讪的一笑,“这就对了,据我所知,当年日本人便已经盯上了这批黄金,为此,听说日本皇室都想來插上一脚,周朝坚率部进山的时候,可能便已经被日本人盯上了,之所以避开大路,一方面是为了躲避飞机轰炸,另一方面估计就是为了摆脱身后的追兵。”

“期间发生了什么事,相信就算我不说,您也个大概可以猜得到,双方在这天目山中鏖战,都是死伤惨重,最终黄金还是沒能走出这片大山,要不然,之后日本人不会再找上林笑君。”

王显卿的脸色逐渐变得郑重起來,“昨天晚上出现的那个人可能就是现在唯一,也可能是仅剩的知道整件事情來龙去脉以及黄金下落的知情人。”

“怎么会是他。”斯嘉丽惊呼出声。

王显卿得意的一笑,“具体的原因我就不多说了,反正这个人是最后接触到林笑君的人,而且跟他关系非比寻常,之所以一直呆在这片大山里,肯定也是意有所指,只要抓到他,咱们的事情就一定会成功。”

王显卿的脸上露出极度兴奋的神色,整张脸颊由于兴奋变得通红。

“说的容易,你又不是沒见到他的本事,还沒到一线天,就已经被他干掉了三个人。”斯嘉丽看着王显卿,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极度的厌恶。

“明天就到一线天了,你做好准备吧。”斯嘉丽不想再和他废话,索性站起身走出了帐篷。

微风带來的清凉新鲜的空气冲散了斯嘉丽心头的那些郁闷,她回到帐篷背上自己的步枪,大步向南急进。

一路上遇到自己安排的两组岗哨,斯嘉丽只是含糊其辞的说了两句,甚至连脚步都沒停下來。

山脚下,一片草地随风摇曳摆动,今天晚上的月光异常皎洁。

背靠着山壁,不远处的小溪潺潺流过,确实是一处风景迷人的绝佳所在,但就在小溪的边上,却赫然出现了二十多个整整齐齐的坟墓,沒有墓碑,给这清幽的环境平添了些许的寒意。

斯嘉丽仔细查了一下,一共有二十五个,坟墓虽然身处荒山野岭,但打扫的异常整洁,连杂草都被清除干净,每座坟墓前都摆放着一束已经风干了的野花,还有一个香炉和粗瓷酒碗。

看來,经常会有人來这里打扫和祭拜。

斯嘉丽看看四周,将步枪背好,站直了身体,右手向着坟墓的方向缓缓举起。

因为她知道,这里埋葬的都是这个古老国家的真正军人。

☆、第三百五十章 一线天

一线天,很多山脉中似乎都有这么一个所在,遮天蔽日的山林将两山之间狭长的山道遮盖的严严实实,即使是在白天,山道中的能见度也是低的惊人,加上山体运动积累下的大小石块阻塞了道路,前行异常艰难。

斯嘉丽留了一个心眼,在乱坟岗一带的宿营地留下了十个人作为支援,还给他们留下一部大功率电台,作为联络之用,也是为了预防万一,为进山的队伍准备一支策应的小分队。

王显卿的消息也只限于一线天附近,到了这里之后,是否能找到黄金的隐藏之所,就全靠众人的运气了。

在一线天整整徘徊了大半天的时间,眼见着日暮西沉,山沟中的光线越來越少,斯嘉丽知道今天是沒有什么希望了,遂命令众人在一个山坡上安顿下來。

这个小山坡位于一线天的中段地势相对來说较为开阔的区域,但在整个山沟中却属于地势最低的部位,也是两边山脉走势最低的地方,视野相对开阔,也有利于晚间的防范工作。

斯嘉丽看看地图,这个一线天的位置相当的独特,要想从天目山进入临安地区,这里是距离最近的道路,其余的两条道路,则是要分别绕过这两道山脉,距离多了一倍有余。

好不容易一行人才安顿下來,为了安全起见,斯嘉丽甚至沒让罗斯等人再次外出打猎,众人就着之前剩下的肉干和清水简单填饱了肚子,接下來便是安排人手值夜。

对于那个神出鬼沒的幽灵,众人都是心有余悸,对于斯嘉丽的命令倒是沒有抵触。

可到了半夜的时候,那熟悉的狼嚎还是再度响了起來,可外围的暗哨之类的人员却沒有发出一点预警的信息。

众人都知道情况不妙,张二狗对于这里的地理形势要比他们熟悉百倍,半夜偷袭自然是十拿九稳,但这支小分队中大部分都是美军专业的特工,在严阵以待的情况下,还是被他突破到了近前,这实在是有点令人匪夷所思。

不用问,外围的值守人员已经遭到了他的毒手,如果照这种形势发展下去,这支小分队迟早会被他各个击破,全部消灭掉。

斯嘉丽一咬牙,顺手抄起自己的春田步枪,吩咐罗斯谨守营地,自己则一猫腰钻进了浓浓的夜色中。

张二狗已经依靠着自己精准的枪法,连续打掉了营地内的照明灯,四周漆黑一片,斯嘉丽弯着腰,向着自己判断出來的张二狗开枪的位置摸过去。

凭心而论,她知道这个披着兽皮的野人和林笑棠的关系匪浅,但他的举动明显是拦阻自己接近隐藏的黄金,出于什么目的,斯嘉丽并不清楚,但这次任务是上面批准的,如果要她因为与林笑棠关系就此停止,她自己的内心也是万万无法接受的,所以,必须要制服这个野人,但也绝对不能够伤害到他的性命。

张二狗最后开枪的位置是在山梁上,斯嘉丽沒有走山路上山,而是直接攀爬上了陡峭的石壁,走这样一条险路是为了防范那头狼可能出现的攻击,斯嘉丽自忖张二狗并沒有受过狙击手专业的训练,所以迂回的包抄过去,也是为了截断他的退路。

可昂刚刚爬上善良,斯嘉丽的鼻子便嗅到了之前在睡梦中闻到的那股野兽独有的腥臊味,黑暗中,一个黑影贴着地面,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疾奔而來,斯嘉丽大惊之下,抽出步枪就想要开枪,但那个黑影却在一声呵斥下停住了脚步。

月光从乌云的缝隙中投射出來,斯嘉丽可以清晰的看到距离自己二十多步开外的草丛里,一只全身竖立着浓密的黑毛的狼形动物正在盯着自己,一双散发着绿色光芒的眼睛警惕的扫视着,雪白的利齿和猩红的舌尖不时掠过嘴唇。

不远处,一个黑影从地上慢慢的爬起來,将一支步枪扛在了肩头。

长发随意的搭在眼前,只有一双清亮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斯嘉丽,他似乎很久沒说话了,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不自然了,“我劝过你们,不要再向前走了,为什么还來。”

斯嘉丽并沒有收起步枪,反而又将枪口抬高了一些,“你是张二狗。”

二狗冷冷的看看斯嘉丽,“我,不杀你,你是七哥的朋友,回去吧,向前走,死路一条。”

二狗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黄金,那不是你们的东西,死心回去吧。”

“你再等谁,林笑棠。”斯嘉丽反问。

二狗摇摇头,“不知道,你也管不着。”

渐渐地,黑狼首先有些不耐烦了,两只前爪不停的在地上抓挠,乱草和灌木就像是纸做的一般,被划得支离破碎。

“我不会放弃。”斯嘉丽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这一人一狼的举动,后脚右脚稳稳的踏在身后的一块石头上,做好了前扑的准备。

二狗不屑的看看她,“别乱來,会后悔的。”

斯嘉丽脸色一变,还沒有说话,就从这万山寂静的夜色中忽然传來了一连串如爆豆一般的枪声來。

这下子,不仅二狗为之一愣,就连有些无聊的黑狼都一下子抬起头來,硕大的鼻头不停的抖动着,仿佛是闻到了血腥味一般兴奋,喉咙中迫不及待的发出绵绵不绝的低吼來。

二狗的眼光投向漆黑的远山,若有所思。

……

留守小分队的营地上,眼下已是一片狼藉,留下的十个人此时全部变成了沒有生气的死尸,被摆放的整整齐齐,唯一的一个女报务员也在其中。

夏浩明的脸上挂着些黑泥的痕迹,仔细翻看着营地内的东西,紧皱的眉头一直沒有舒展过。

从无锡城中逃出來之后,三百多残兵便簇拥着李士群向着天目山一路奔逃下來,等进入天目山之后,也只剩下百十來人,身后是矢泽慎一和元剑锋带领日军特种部队的衔尾追击。

连日來的逃亡,让夏浩明和李士群等人身心俱疲,在研究路线时,也特意选取了这一段最为难走的路线,两条大路目标太大,弄不好还有日本人的伏击,夏浩明宁可在这群山中多盘桓些日子,也不愿意去冒那个险。

连日來的人困马乏,一路上连顿饱饭都沒有吃过,还好走到这个山坡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这个规模不小的宿营地。

一群红了眼的黑衫军哪里管得了这么多,直接冲进了营地便开始了杀戮,等到夏浩明和李士群赶到的时候,所有的活口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看着地上摆放着的尸体中,几张格外令人瞩目的洋人面孔,以及找出來的崭新的美式军用大功率发报机,夏浩明气不打一处來,将手下骂了个狗血喷头。

李士群也有些踌躇了,深山密林中忽然见到这些外国人,还有军用的发报机,直觉告诉他这些人的來历一定不简单,可这时候也无从查起,只得安抚了众人,还好帐篷里的物资并不匮乏,省着点用,已经足够这百十來号人支撑个两天。

一众黑衫军忙着分配美国人的干粮和野味肉干,夏浩明则依旧绷着脸,大声喊道:“快点补充食物,二十分钟后,立刻出发。”

黑衫军早已疲惫不堪,但迫于夏浩明的威势,众人也只能抓紧时间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毕竟这些天被日本人追的太惨了。

自打进入山区以來,这些日本人忽然就像打了鸡血一般,追击速度猛的提了上來,还时不时穿插到黑衫军的左右伏击一把,作为黑衫军哪里见过这种打法,两百多人的损失也大部分都是在这几次战斗中损失的。

夏之萍小腹上的枪伤迟迟沒有好转的迹象,虽然一直用药,而且伤口也被军医处理好了,但连日來的奔波,却让她得不到休养的时间,因此伤口一直恢复的不是很好,这些天人也很虚弱,一直都被专人照顾着,此时,已经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李士群怜惜的看看夏之萍熟睡中的容颜,这个女人也很令他意外,这么多天的逃亡生活却沒发出一声抱怨,骨子里的那种坚韧着实让李士群很惊讶。

而谢云巢和夏浩明则不止一次的劝过李士群,不要再带着这个女人上路了,这拖慢了整支队伍的行进速度,但李士群的内心中却始终对于夏之萍抱有一种深深的愧疚感,要不是他,至少夏之萍还是在上海安稳的过她的少奶奶的生活,至少不会卷入到这一场变乱中,可现在,李士群已经能够确定,夏之萍的心中已经开始暗暗的接纳自己了,这让李士群很是惊喜。

夏浩明递给李士群一只打开的罐头,两人找到受了些轻伤的谢云巢,路上,李士群等人绑架了两个药农担任向导,此时,两个向导听说他们要从一线天去临安,顿时吓得脸色发白,一个劲的摆手,“那可不成,那一带山势陡峭,虽说原先有条山路,但几年前那里的山脉塌方,早已将原先的路给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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