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伟割了钱少群一刀,锋利的匕首划过他脖颈处的皮肤,鲜血立马渗出,衣服湿了一片,想逼迫钱少群说出真相。
谢阿姨一直被许小曼搀扶着,看见这副情景,心中又怕又急,一下子晕了过去。
钱少群也真是爷们,这么危机的情况下,也没有屈服,义正言辞地说:“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谁张贴的你找谁去!”
“你要相信党,相信组织,一定会帮你查明白的,我们历来不会冤枉一个同志,组织上会还你一个清白!”楼下的警官用话筒喊道。
他悄悄地做了个手势,两个警察一拉手枪的保险栓,从人群中退出,绕了个弯,想从楼梯冲上顶楼。
黄芹芹一直匍匐在地上,谁知道眼神这么尖,一蹦而起,向一只母老虎一样追上两名警察厮打起来,两名警察还手也不是,不还手也不是,围观群众看着两名警察的狼狈相,哈哈大笑起来。
也是。那时候我国治安状况还比较良好,这小县城里顶多有个打架斗殴什么的,一见警察过来也就四散奔逃了。
今儿这么混乱的状况,洛水县公安局还是第一次遇到,难免有点捉襟见肘。
夏小洛贴到父亲身边,道:“老爸,我倒有个主意,你把那个警官叫过来,我们商量一下。”
卫生局曹副局长一直血压比较高,他不知道夏小洛的通天能力,一听这么一个小孩子也要出主意,这不是添乱么?
血压“噌”一下就上来了,擦了一下脑门的冷汗道:“近东,我……我……不行了,我得回去吃降压药!”
夏近东经过一系列事情,倒是很信服夏小洛,他把那位警官拉到一边,道:“胡峻峰,我儿子说他有个主意。”
胡峻峰正一筹莫展呢,心说,有人出谋划策也不错,但是一看竟然是个十四五岁的毛头孩子……这孩子不是东街一带著名的打架大王夏小洛么?
这小屁孩之前和状元红酒厂的屈小元混江湖,人送绰号“黑白双煞”,因为夏小洛比较白,屈小元则皮肤黝黑,自己没少逮他们。
不过,前段时间听说他在初中升高中考了个全县第三,而且还搞什么签名售书……
夏小洛很礼貌地鞠躬,道:“胡叔叔好,我的主意也不一定好用,如果不行,你就当我是在放屁。”
胡峻峰自己也没什么好办法,解救人质历来是所有突发事件中最困难的,他们小小县城警力又不充足,没有狙击手;即使有狙击手,附近也没有高的建筑,地形对他们也很不利,,倘若要从楼梯冲上去,一举一动都在王俊伟眼里,说不定会让矛盾更加激化。
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他道:“快点说,时间很紧张了。”
夏小洛道:“你知道王俊伟最珍惜的是什么?是他的儿子王建男,这样……他挟持钱少群,我就挟持王建南!他划一刀,我划一刀!当然,我不会用真刀!”
夏小洛这思路可谓匪夷所思,胡峻峰一时接受不了,道:“不行,这样会把犯罪嫌疑人逼急的,狗急跳墙啊他会。”
夏近东也在一边摇头。
夏小洛道:“他想证明的只不过是他的清白,而我拿的可是他儿子的命!在他心目中,是他的清白和前途重要,还是他儿子的命重要!?”
“我看,这孩子的主意可以一试!”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中气充沛,低沉的声音中藏着一副让人不容违拗的威严。
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子走了过来,饶是如此炎热的夏天,领口和袖口依然一尘不染,雪白雪白的,年纪有三十六七岁岁,一张国字脸,眉毛很重,英气勃发,整个面部的线条给人一种很很刚毅的感觉。
“何县长,您来了!”胡峻峰道。
来人正是县长何京生,他在接到卫生局的汇报电话后,轻车从简,只带一名秘书,火速赶到事发现场。
他看见何诗韵站在夏小洛身旁,露出一个疑问的表情,没待何诗韵反应。
他握住胡峻峰的手道:“情况紧急,特事特办。就按这小朋友的主意办,至少能吸引王俊伟的注意力,你们方便行动。”
胡峻峰“啪”地敬了一个礼,道:“是。”
他一个小小的东街派出所所长,能直接接触到县领导的机会太少了,那还不好好表现?哪儿敢在拖泥带水。
夏小洛握紧了拳头,他知道自己手上现在握着两条人命,还有父亲的仕途,胜败在此一举了!
王建男还在手足无措地不停哭泣,夏小洛拉着他的胳膊问:“你想不想救你爸爸?”
王建男如同失了魂一般,置若罔闻。
夏小洛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大急,“啪啪”甩了他两个耳光,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怒道:“别哭了,给我憋住!我问你话呢!想不想救你爸爸?”
王建男点点头。
夏小洛道:“那就按我说的办!”
他拖着王建男到走进办公楼,在办公室主任的帮助下,找到了四瓶红墨水,又找了四个个气球,把红墨水都灌进气球里,然后把这些气球都系好,用胶带粘到他的上衣内侧。
胡峻峰自然把计划都通知了在场警官,嘱咐他们一定要全力配合,演好这场戏。
另外三名警官做好准备,随时准备突击。
片刻之后,夏小洛“挟持”着王建男走出了办公楼。
人群的目光立马被下面这场好戏吸引了。
胡峻峰则装腔作势地拿起电喇叭喊道:“夏小洛,请你冷静点……”
夏小洛仿佛失去理智一般声嘶力竭地喊道:“钱局长是我干爹!杀了他就跟杀我亲爹一样,他敢杀一刀,我就敢杀一刀。”
夏近东心道,啥时候钱局长成你干爹了?不过这样也好,比较符合逻辑,不过这随口撒谎的本领却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许小曼不知道内情,心中着急,大声喊道:“小洛,不要……千万不要!”
黄芹芹一看自己儿子也被夏小洛挟持了,知道两个人在向阳中学一向很不合,夏小洛情急之下做出这种事情也是完全可能的。
关键是王建男的泪珠还没干,乍看上去让人以为是真的,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重重地拍着自己的大腿,哭道:“我是做了什么孽啊!”
王俊伟则大惑不解,心道,刚刚自己还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呢?怎么这会大家都不看自己了?
夏小洛这时候用匕首的背部顶着王建男的脖子。
王建男虽然知道是假装的,但是看着那寒光闪闪地刀刃在阳光下分外刺目,也不禁感到深深的恐惧,有看着父亲在天台随时都可能掉落下来,不可抑制的恐惧让他哭了起来。
“爸,我求你,别做傻事了。”
王建南声嘶力竭地大喊道。
这下情势陡然变化,众人都看得傻了眼。
这可是事关四条人命,还有两个是未成年的少年。
饶是铁石心肠的人,在这种情况也笑不出来了。
因此,王建男这一声嘶吼分外清晰。
时为骄阳似火的夏日午后,在这一刻,蝉儿似乎都停止了鸣叫,仿佛也在默默关注这小小卫生局的这一幕人生惨剧。
活着真难,要想吃饱,就得从别人口里夺食儿,众人无不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王俊伟犹在犹豫,夏小洛拿起重生前年少时打架斗殴时候的耍狠劲儿,“狠狠”地在王建男胸前拉了一刀。
王建男“嗷”的一声惨叫,看样子夏小洛用力太大,不仅仅划破了气球里的墨水,还划到了他的肌肤。
夏小洛心道,一会儿再道歉吧,这会儿戏得做足了。
鲜血汹涌而出,王建男白色的衬衫红了一大片,看得不明真相的群众一阵心惊胆战。
胆小地都回过头去,不敢看了,心道,夏家的这孩子真不敢惹,又聪明又狠毒!
夏小洛举起刀高声喊叫道:“看见没,你砍我干爹一刀,我就砍你儿子一刀!”
王俊伟脸色变换了几下,其实他把钱少群挟持到天台的过程中,已经拳打脚踢了一阵子,又折腾了这么久,气儿也得出的差不多了。
不过他心里清楚,自己这辈子政治生命算是玩完了,就是没出这档子事儿,也玩完了。
清白?说得清楚么?领导认为你清白你才清白,领导对你印象不好,一切都晚了。
这会儿看自己儿子也受制于人,心中大痛,心道,夏家这小兔崽子可是东街打架最狠的小流氓,附近孩子不知道挨了他多少板砖!情急之下砍自己孩子两刀,那是轻的,逼急了说不定他杀了自己儿子都有可能。
我可不想绝后啊!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把刀子一扔,举手,道:“夏小洛,算你狠!”
这时候潜伏在顶楼楼梯拐角的几个警察才一拥而上,非常英勇地把王俊伟拿下,把他押了下来。
王建男和黄芹芹想走上去,被警察非常挡开,道:“不要妨碍公务,他现在是犯罪嫌疑人!”
众人这时候才明白夏小洛是在佯装,纷纷露出赞赏和敬佩的表情,道:“这夏家的孩子太机灵了!”
何京生握住夏小洛的手道:“小伙子不错,很聪明。”
那神情,分明把他当做一个可以倚重的成年人。
夏小洛道:“兵行险着,侥幸得胜。”
这倒不是谦虚,其实那种情况下,完全可能引起王俊伟不理智的极端反应,把事情推向更坏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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