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李姨娘原是徐氏身边的陪嫁丫鬟,父母皆是徐家的家生子。她不过是中人之姿,又不聪慧机灵,想必是觉得自己能成为侯爷的姨娘已是上苍开恩,便对徐氏分外忠心恭敬。虽已是姨娘,却仍像原本那样在徐氏跟前服侍着。这些年来,徐氏对她倒也和颜悦色。

曲莲见她又强打了精神,便转身去看裴邵靖,见染萃眼睛也通红,便对她道,“你领着丹青回去歇歇吧,把描彩换过来。”

染萃便摇头道,“大奶奶都不歇,哪有奴婢先去的道理。”说什么也不先走。曲莲无法,只对她道,“你且回去,一会早膳还得你来操持。”染萃这才应了是,起身离了内间。

因徐氏与裴邵靖夜里折腾半宿,曲莲便让他们直睡到辰时末才叫了起来。此时方妈妈也起了身,来了内室,自服侍徐氏梳洗。曲莲则在另一侧亲手给裴邵靖穿衣,擦脸擦手,又梳了两个总角,动作细柔又妥帖。待她起身去了外间跟着摆饭,方妈妈这才对徐氏道,“这一宿可多亏了大奶奶,要我说,便是亲闺女也不过如此了。”那边描彩正在给裴邵靖穿鞋,心中便思忖道,亲闺女也不见得能有这般细心,不见大小姐自回院子睡了一宿嘛。

她这边正腹诽着,便听到徐氏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待方妈妈扶着她做到了桌边,曲莲正给她递了调羹,便听她道,“你也忙了一夜,今日便坐下来一起吃饭吧。让丫头们来伺候便是。”

曲莲闻言稍有些意外,见徐氏没什么力气,便也没有推搪,自谢了一声,便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徐氏本想着,打她进了门,这还是第一遭让她坐下用膳,本想看她感恩戴德的模样,却没想到她这般宠辱不惊,心头倒有些讪讪。又想到她昨晚服侍她母子一夜,心里倒也没什么不畅快。

那边方妈妈抱着裴邵靖走了出来,因他有些闹腾,方妈妈便告了声罪坐在了徐氏的另一侧,想着喂他吃饭。谁想着,平日里颇喜欢方妈妈的裴邵靖此时瞧见曲莲坐在对面,却开始挣扎起来。嘴里还嚷着,“要大嫂嫂抱。”

徐氏只得温声哄他,“你大嫂嫂劳累一夜,你且安分些,让她也歇歇。”本以为就小儿子这番脾气,且得好好劝说一番,哪知裴邵靖听了这番话,却也不闹腾了,只任由方妈妈抱着,只是一双黑漉漉的大眼睛却直瞧着曲莲,眼中还聚了一泡泪水,瞧着十分可怜。

曲莲见了,便有些心软,想他昨夜睡得必不安稳,身上又带了病症,想是不舒坦。便起了身对方妈妈道,“妈妈把三少爷给我吧,如今我困劲儿也过去了。三少爷生着病,心头不舒坦,吃了饭便会梗在心里。”

方妈妈一听她这般说道,心中便有些犹豫,回头看向徐氏,见她点了点头,便将裴邵靖放在了地上。裴邵靖便一把扑在了曲莲身上,由着她将他抱到了膝上。

待几人用了早膳,丫鬟们便端了两人的药来。

这一回,裴邵靖到没有闹腾,只由着曲莲将那碗黑漆漆的药汤喂给了自己。只是也赖在曲莲身上不走,曲莲无奈只抱着他,跟着徐氏进了内间。裴邵靖昨夜没有睡好,此时吃了早饭便又开始窝在曲莲怀里打盹,徐氏便让曲莲坐在炕桌对面依着迎枕。她自己倒觉得精神了些,坐在炕桌对面,跟曲莲说起话来。

因说道薛姨娘,徐氏脸上有些淡淡的,道,“上一回我挑了两个大丫头,四个小丫头。如今芳菲在我这房里,芳仪我便让她多在薛姨娘那里照应。那四个小的还不懂事,且得教导一些日子。如今薛姨娘月份也开始渐渐大了,上一回她也只挑了一个小丫头。怎么说也是侯爷身边的人,又怀着孩子,你瞧着这府里的丫头们,再给她挑一个妥贴的吧。”

曲莲听了便有些为难道,“如今府里丫头虽不少,稳重妥帖的却不多。时日毕竟还少,人品性情短时候却也瞧不出来。我瞧着妥帖的也就那几个。要不,便把染萃调到薛姨娘那里去吧。”

徐氏却道,“那却不行,你身边现今也就这一个大丫头,也不能总委屈了你,一有事,便从你屋里调派人手。”

曲莲听了,便细细思忖起来,却怎么也想不到还有哪个是妥当的人。薛姨娘那里可是怠慢不得,若是有什么差池,便不是小罪过。她这边正为难,那边方妈妈却开口道,“不若让夏鸢去吧。”

徐氏与曲莲皆有些意外,齐齐看向方妈妈。

方妈妈便又道,“如今府里这情形便是这样。满府皆是妇孺,也不好总买丫头。夏鸢本就是夫人使唤惯了的人,又是咱们府里的家生子,自是十分可靠的。如今既然还未开脸,便不是姨娘,自还是丫鬟。没得让一个丫鬟总似主子似的天天关在屋子里。”

徐氏听了这话,思忖半晌,抬头看看曲莲,却只见她垂了头一声不吭。

因将夏鸢送去点翠阁,长子还曾与她置了一番气,事后虽也曾与她磕头认错,却到底也没动夏鸢一个指头,听说便是那院子,都未踏进过一步。徐氏心里便觉得儿子必是看不上夏鸢,夏鸢虽有一番姿色,却比不得此时坐在对面的曲莲,况她年纪也不比曲莲年轻。又想着,夏鸢毕竟是跟了自己多年,如今却关在那院子里,若儿子一辈子不去那院子,难道便让她一辈子如此?心中便又觉得有些对不住夏鸢,便终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也罢,便让夏鸢回来吧。”想了想又对方妈妈道,“先让她去看顾薛姨娘,你也问问她,待薛姨娘生产后,她是愿意回来峥嵘堂等我给她寻一个好后生呢?还是依旧想着跟着世子?”

方妈妈听了,便笑着应是,又奉承道,“夫人一贯心慈。”

徐氏听了颇有些讪讪,见曲莲怀中抱着裴邵靖又抬头看向自己,便心中一动道,“上回我听说你还吃着药,如今怎么样?”

曲莲便道,“按着那谭大夫的方子已经停了药,想是无妨了。”

正说着,芳菲打了帘子进来道,“大小姐来了。”两人便停了话儿。

裴玉华便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羞惭,一进来便道,“我来晚了,母亲可觉得好些了?”

徐氏便笑道,“身上已经松快许多了。”

裴玉华听了心中便安稳了许多,又见曲莲抱着裴邵靖,便向她行礼道,“昨夜劳累大嫂嫂了,都怪我今日竟起得晚了。”一边红绣便插嘴道,“奴婢也该死,奴婢竟也一觉睡过了头。”裴玉华便红了脸道,“昨夜我心里不安稳,红绣便跟我说了会话,结果咱们便都起晚了。”

裴玉华这边正说着,外面芳菲却又进来,这回却道外院管事求见。

徐氏闻言一愣,便对曲莲道,“靖哥儿已经睡了,你把他给方妈妈吧。且去看看有什么事。”

曲莲便应了,待方妈妈将裴邵靖接走,这才出了内间。

不过半盏茶时候便又回了内室,对徐氏道,“……说是宋大人府上送了一车冰来,还说是宋大人的长公子亲自送来的。管事说,那宋公子想进来给您请个安。我已让管事将那车冰放入窖中,只是那位宋公子,夫人可要见一面?”

徐氏听闻有些恍然,便对曲莲道,“我记起来了,上一次宴上,我确实跟宋夫人说起了这事。宋夫人便说上一年他们府上起了不少冰,说要给咱们送一些来。又说到时让她的长公子来给我请安。”想了想便又道,“如今我这般病着,倒也不好见他,索性再过几日便要去武夫子庙,到时再见也不迟。你且亲自去厅堂见见他,也待我向她母亲问好。”

曲莲心知这是宋夫人想让徐氏见见自己的长子,便应了是,自又出了内室。

一进厅堂,便瞧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背手立在厅中,正瞧着厅中挂着的一幅山水。

见一个年轻妇人走出内室,忙垂了头,只是不知曲莲是何人便只低着头,作了揖。那边罗管事便对他道,“这是我家大奶奶。”

宋晗听了便恍然,便抬了脸向曲莲笑了起来,口中还道,“原是裴家嫂子,前些日子我在校场得了裴大哥多番教导,心中十分敬服。今日正巧母亲让我来送冰,我便想着趁此机会给夫人和大奶奶请安。”

曲莲便道,“宋公子不必多礼,请坐吧。”一边说着,便打量了他一番。

只见他穿着件簇新的天青色宝相花妆花直裰,簪着根白玉的簪子。面相清俊,目光明亮,看着十分温和,又有些少年人特有的开朗。

倒是个十分出色的少年郎,曲莲心中这般想着。他妹妹宋晞与母亲宋夫人十分相似,面貌上便有些平常。他却长得不似母亲,瞧着十分英俊,想是随了父亲宋大人。又想着,若是与裴玉华站在一起,倒是一对少年璧人。

待丫鬟上了茶,曲莲便开口道,“今日却是不巧,我们夫人昨日便有些不舒坦,方才刚用了药,说是面上憔悴,便不见宋公子了。”

宋晗一听便有些焦急,忙问了徐氏的病症。曲莲便只道,“倒也没什么大碍,用了药倒是好些了。夫人还让我请宋公子回去后问候宋夫人。又说,索性再过几日便去武夫子庙祭拜,便到时再见公子吧。”

宋晗听了便起了身,虽口称不打扰了,曲莲却自他脸上看出些遗憾。心里却道,到底是少年人,心中有事便压不住露在了脸上。只是也不说什么,便着了罗管事送客,自个儿便回了宴息处向徐氏回禀。

只是没想着,那宋夫人第二日便领着女儿前来探望了徐氏。

又见徐氏身上仍有些恹恹的,且幼子裴邵靖也还没好利索,便索性将祭拜的日子延到了下月。

☆、第064章 返回庐陵

自进了六月份,裴湛父子所率西路大军已渡过洈水,抵达怀安卫之外。

如今则正在城外扎营,以围拢之势等着怀安卫内的守军溃败。怀安卫内从城守至百姓已成惊弓之鸟般,便是营中兵勇大声吆喝一声,城门内便会一阵喧哗。

天气已渐渐热了起来,西路大军进展顺利,兵勇们倒也十分放松。今日又是不战之日,裴邵竑一早便出了营帐,在自己所率的先锋营中巡视。先锋营中正在换岗,值守一夜的兵勇们三三两两走在一起,脸上倒没有多少疲累,反倒是在笑说着什么。

待看到他迎面走来,便纷纷给他行礼。

裴邵竑朝着他们点了点头,便走了过去。那几个兵勇便又凑在一起说起了话,一阵风来,那本就不小的声音便传到了耳朵里。

“……我出来前,我媳妇就快生了。现在恐怕都生了两个月了。”

“这次要又是个闺女,我看你还这么乐呵,哈哈。”

“啥!可别浑说!我去算了卦的,那道士说必定是个小子。我都三个丫头了,可不能再是丫头。”

那兵勇显是十分老实,伙伴的一句玩笑他便当了真,急的他磕磕巴巴的反驳。

裴邵竑不禁回头看了他一眼,看着他不过二十四五的模样,怎么就已经有四个子女了?!

清晨凉爽,不像晌午那般燥热,裴邵竑站在营中,索性便听着他们几个在那里笑闹。

便又听一人道,“管他丫头小子,你就知足吧。你瞧瞧咱们这先锋营里,有几个有儿女的,又有几个有媳妇的?”

另一个又道,“就是嘛,便是咱们少将军,不是也还没呢……”

“你胡说什么?!少将军也是你能编排的。小心他听见!”

话音在这句话后戛然而止,裴邵竑听了淡淡一笑,转了头不去瞧他们。便又听他们说起话来,这一次裴邵竑便有些听不下去了,竟都是些男女之间的隐晦事。见他们说起了这些,裴邵竑便大步的离了先锋营。

方走出先锋营,迎面便看到父亲裴湛身边的含光。含光见到他,便立时上来行了礼,又道,“世子爷,侯爷那边请您过去。”

裴邵竑面上一肃,便道,“我这就去。”

含光又道,“世子爷请先去大营,小的还要去请程将军。”

裴邵竑便点了头对他道,“你自去便是。”说罢,自己也朝着营外走去。

相比起两月之前,他的脸上多了几份肃重,眉宇间更是添了几分端凝。两月前,父亲在营帐中摈退了所有人跟他说起之事,让他深受震动。似乎,便是自小到大,都未有感受过那份震惊。

哪怕是曾在心中疑惑过阿瑄的身份,但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曾在校场开解过自己的人,竟是被太宗皇帝废黜的先太子之幼子。而父亲裴湛,竟然在二十年前便已然是太子一党。先太子因翠宇台之变被太宗皇帝废黜,他与已经成年的两个儿子皆被处死,只有当时还未及冠的阿瑄幸免于难。阿瑄被送往太子妃母家以庶人之身被抚养,却被当时的许贵妃派人暗杀。幸而先太子暗卫所并未全遭覆灭,几个暗卫及时将阿瑄救出,安置于市井闹市之中。

阿瑄从未提及他的姓氏,便是因为他姓符,全名便是符瑄。

四年后,父亲裴湛将流落市井的阿瑄寻到,便藏在了家中的芳馨院里。而芳馨院则是之前父亲再养暗卫之所,所以自己从未能够真正的踏入那个神秘的院子。而所谓的虞氏姬妾,从始至终便都只是一个幌子。

他父子二人前往庐陵,看似是为庐陵王效命,却实际上在为先太子三殿下符瑄制造夺嫡之机。

这些日子以来,裴邵竑每每思及此事,心中便有些烦乱。他不是反对父亲为符瑄效命,只是这些年被埋在鼓里的滋味实是难受,他是嫡长子,便也这般不被父亲信任……

此时已至元帅营前,裴邵竑只甩了甩头,让自己不再多想。见两侧侍卫撩了帘子,便提步进了营帐。

此时帐内便只裴湛与一名面生的幕僚,两人正在商议着什么。见他进来,便都停了话。

裴邵竑先上前行礼,又受了那幕僚的礼,裴湛这才让他自一边坐下。

待裴邵竑撩了披风在下首坐下,裴湛才对那幕僚道,“你来说吧。”

那幕僚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留着长须,穿了件褐色的粗布直裰,带着纶巾,一幅士子打扮。见裴湛这般说道,便又拱手向裴邵竑行了一礼,方才开口道,“少将军,昨夜元帅接到了那庐陵王的密信,密信之中要您立时返回庐陵城。”

裴邵竑闻言面上一肃,便看向裴湛。这般不敬的称呼庐陵王符晖,恐怕这位幕僚也是阿瑄的谋士。

裴湛却对着那幕僚点了点头,那幕僚便自案上拿起一封已经开了火漆,上封着庐陵王印章的信件递给了裴邵竑。

裴邵竑接了那密信便立时将信笺抽了出来,细细的看着。待将信件看完后,更是蹙起了眉头。

那幕僚见此便道,“东路军在北直隶外被伏击,宋将军又受了重伤,偏生粮草在途中又被汉王截住,此时恐怕十分艰难。庐陵王一向多疑,这两路军都有随行的监军,东路军此时清醒他必也了然于胸,恐怕此时对宋将军也十分不满。可东路军此时确然十分紧迫,想必便是因此,才会急招少将军回庐陵。以学生之见,应是让少将军押运粮草至东路军。此时若能获庐陵王信任,东路军便也能为我们所用。”

裴邵竑思忖了片刻,便看向父亲。他有些复杂的目光让裴湛面色一凛。“父亲,可否告知儿子,那东路军被伏击,粮草又被截下,可是父亲派人所为?”

裴湛闻言,脸色便沉了下来,硬声道,“别说这件事不是本帅所为,便就是本帅所为又如何?若为父此时真能操纵这许多能人,又何须对那庐陵王低眉折腰?”那幕僚见裴湛动怒,便也劝着裴邵竑道,“学生知道少将军为人耿直,只是此事却非我们可控之内。如今形势依旧不明,少将军何须在意这些末节?可要思虑一下,若三殿下未能成事,多少人要因此而送命,而这些人又有多少是与您至亲之人!”

那幕僚一番话,让裴邵竑心中震荡。他自是知道如今裴府一门如履薄冰,半步都不能走错。否则,不管是如今哪位王爷继位,裴府面临的都将是灭门的惨祸。如此,他便只敛了神色,对裴湛道,“父亲可有什么嘱托?”

裴湛见长子能掂清轻重,便也缓了面色道,“如今宋将军虽兵败,但他也确然是庐陵王之臂膀。这也是个机会,若能将他劝服,成事的机会便更足了一些。你这次返回庐陵,便想法子去探探他家中的底细,若能以此为契机,寻到机会便试上一试。”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无论如何,万事皆要小心。你在北地虽也曾独自领兵,但却从未率领这般大军。遇到战事,多想想为父曾教给你的战法,不要莽撞,最要紧的便是记住了,不可轻敌!”

裴邵竑听着父亲最后几句的叮嘱,心中倒是暖上许多。

此时便起了身,对着裴湛躬身一礼,沉声道,“儿子必会小心谨慎,请父亲放心。”

裴湛这才点了头应道,“如此,你便领着五百精兵,今日亥时便出发吧。若是顺利,半月之内,便能抵达庐陵。”又道,“若有为难之事,便去寻三殿下,他自会给你安排。”

裴邵竑领了命,自先锋营中亲点了五百精兵,便在亥时趁着夜色,向着来时的方向一路疾驰而去。

便是在此同时,庐陵王府内,庐陵王正沉着脸面色听着门下谋臣的话。

“王爷!东路军比之西路军丝毫不逊,甚至兵力更足,却在北直隶那般一马平川之地被伏击,可见事有蹊跷。再者,监军刘大人也曾提及,当初扎营之时,熊将军也曾提起此处不甚安全,宋将军却全然不听执意扎营。便不是有意为之,却也是极大过失!如今粮草又被截断,必得再运粮草,这一回,必得慎之又慎。”

庐陵王一把抓起案上镇纸,猛地砸了过去。只听“吭呛”一声,那枚上好的水晶镇纸便已四分五裂。那谋臣见状,只低了头,不再言语。

庐陵王符晖便道,“依你之见,那裴邵竑可能信任?”

那谋臣便道,“那霸陵侯世子虽刚及冠,却随霸陵侯裴湛在北地征战多年。小人也曾听说他多次单独领兵与那北戎蛮子交战,不说逢战必胜,却也在北地十分有威势。如今能战之人皆已在前方,将裴邵竑召回,便是此时最好的法子了。”

庐陵王听他这般说道,禁不住紧紧的攥住了拢在袖下的拳头,直得半响才闷声点了头。

便是这是,书房外响起小厮的话,说是王妃有请。

庐陵王这才想起今日是长女符瑗的生辰,因今年冲了太岁,便只在府里开了一桌宴席,只自家人一起用膳而已。如今王妃来请,必是家人皆已到齐,便等他一人。这才遣了那谋臣,领着小厮向王妃所居正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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