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远点了点头,自己肯定了自己的观点。
顾海宇愣了愣,捧腹大笑,“黄桑,我他妈就欣赏你身上这股全天下都是我后宫的自信。阿弥陀佛,我要笑死了。”
黄河远恼羞成怒:“顾海宇,我不和你说了!自己放个屁嘣出地球!”
“好啦好啦,我错了。”顾海宇摆摆手,“把餐盘放下吧,啊,托盘天王似的。”
“哼,糊你脸上!”黄河远duang一下把餐盘砸桌上,忿忿铲了几口饭。
午睡时,黄河远在脑子里复盘早上发生的一切。其实,如果他是顾海宇,他也觉得自己想太多,得了无可救药的自恋癌。
然而,白云间的行为,就是很奇怪。白云间不喜欢走前门,但是今天早上他从自己眼前路过了三次,更别提他把可乐放在课桌上时,弯起食指,指尖在易拉罐的盖子上敲了三下。
三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就像菩提老祖在孙悟空脑袋上敲了三下,白云间不会暗示他三更半夜去找他吧?
黄河远心烦意乱,揣摩了一下午,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二中不晨跑,但是要晚跑。夕阳金色的余晖将教学楼斜分成明暗两部分,21班的学生列队站在玉兰楼下,歪七扭八地等运动员进行曲响起。
和军训时的列队一样,黄河远左边站着白云间,右边站着徐不倦。
白云间不愧为跑步爱好者,他淡定悠闲地咬着一颗薄荷糖,望着天,似乎在发呆。
而在黄河远看来,白云间可能不在发呆,而在对他浮想联翩。
“喂,”黄河远问,“你在看什么?”
“今天晚霞很美。”白云间推了推眼镜,淡而轻地说了一声。
“……”黄河远看向天边,晚霞橙紫相间,灿烂辉煌,确实不错。
jio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电光火石见,黄河远大脑运行得飞快,就像夏目漱石把“我爱你”翻译成“今夜月色真美”!今天晚霞很美这句话,不和今夜月色很美结构相似吗?难道,“今天晚霞很美”是在暗搓搓的表白?
黄河远越想越裂开,戳戳徐不倦,“班长,我能和你换位置吗?”
“怎么啦?”
“就是想换。”
“行吧。”
两人换了位置,这样他后面站着的人就变成了徐不倦。黄河远跑了半圈,徐不倦的粗气突然变轻了,身后的脚步声变得轻盈稳定。
这个声音,好像是……黄河远回头一看,身后果然是白云间。这人难道连跑步都要黏着他吗?
“艹,你为什么在我后面?”黄河远捂着脑袋喊。
白云间不是刻意追上来的,徐不倦越跑越慢,现在已经和22班一起跑了,他不超上来能怎么办呢?
“你有急支糖浆。”白云间轻声说。
急支糖浆是什么玩意儿?!“我没!”黄河远避之不及,跑到终点,扶着膝盖气喘吁吁。
“黄河远。”低垂的视野出现一双白色运动鞋,“有空吗?我有事和你说。”
黄河远抬起身,白云间头发跑得有些乱,但脸不红气不喘,真是没天理。“我……没空。”
“那一起吃晚饭吧。”
和白云间一起吃晚饭,肯定尬到被菜噎死。“算了,你有事就说。”
“能去一个人少点的地方吗?”
黄河远:“……”
晚跑结束,但真正激烈的竞争才刚刚开始,浩浩荡荡的学生往食堂走,乌泱泱的脑袋在林荫路上涌动。有的同学灵活走位,冲在最前面,仿佛不是去吃饭,而是去干饭的,有的同学自知抢不到饭,干脆先去寝室洗头,有些同学沉迷学习不可自拔,去超市买了点面包,揣着回了教室,投入作业的怀抱。
而白云间和黄河远逆着人流,一前一后隔着老远,去了小山坡。
小山坡旁边是一片人工湖,湖中央的亭子有一对小情侣,对坐着吃方便面,时不时往湖里扔点面条,引来大片金红色的鲤鱼。
两人站在通往湖心亭的曲桥上,黄河远盯着湖里的鱼,鼻尖冒出细细的汗。不知道是不是跑步的后遗症,他的心速依然很快,喉咙干渴难耐,只想跑走,戳瓶neinei喝。
他要向我表白了……果然顾海宇那个不洗脚的糙汉的判断就是屎,他压根没有胡思乱想!但是,他注定要伤害白云间这个年纪轻轻的小gay,不管他再怎么喜欢他,他的心永远属于他的老婆们。对了,在湖边表白失败,白云间要是当场黑化,把他扔湖里怎么办?虽然他会游泳,但是这水看起来怪脏的。
黄河远紧紧抓住了桥杆,以防白云间黑化。
白云间望着黄河远的侧脸,心想,他似乎很紧张,或者这是愤怒的表现。
“黄河远,我们很有缘分。”
“哈哈……可不是嘛。”黄河远干笑,“但这只是巧合而已,不要有你是我天命之番的错觉。我很高贵,我不是gay。”
“……”白云间听不懂黄河远在说什么,不过这位少爷说的话,他大部分都听不懂,无伤大雅。“很感谢你之前对我的支持,但是我不能收你的礼物钱。我最近刚买了房子,手头有点紧,所以……”得分期付款还你钱“等会儿???”黄河远一头雾水地打断他,“手头有点紧?你要向我借钱吗?”
白云间:“……嗯?”他在说什么东西。
“你不暗恋我吗?!”黄河远震撼,“你约我过来,就是要和我借钱?”
“我……”白云间推了推眼镜,同样震撼,“暗恋你?”
湖心亭的情侣方便面早已吃完,但完全没有走的意思,装作吸溜面条的样子,倾听这一场大戏。
黄河远脸烧了起来,“难,难道不是吗?”
“……你这一天,表现那么奇怪,就是因为你觉得我暗恋你?”白云间问。
“我奇怪?白云间,你好意思倒打一耙?你才是怪中怪好吗?有事没事就在我眼前晃悠,还送我一罐可乐,我他妈以为你在向我展示魅力呢?!”
出大问题。白云间站直了一些,伸出手来,“你看我指甲。”
黄河远皱眉看去,天色渐晚,他只觉得白云间指甲没什么光泽,好像被磨过,上面有一些黑色斑点。
“你这是……得了灰指甲?”黄河远蜷起手来,“我听说会传染的,你可别碰我啊。”
白云间:“……”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惩罚我,而不是让黄河远的奇葩思维击碎我。
第39章 三更半夜扒马甲
那一瞬间, 白云间逐渐理解枯燥的真谛。不要自寻烦恼,在脚下的世界里自生自灭,不沾风雨,不惹尘埃, 方为枯燥。
“打扰了, 这次谈话就当从来没发生。”白云间点了点头, 迈步走人。
黄河远莫名其妙,且无地自容, 捂着自己滚烫的脸,瞪着白云间的背影,“等等, 你到底要干什么?!”
白云间脚步一顿, 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没事。”
“fuck……耍我玩呢。莫名其妙, 呵,最多借你一千块!”黄河远气得泪眼汪汪,转头对上情侣的吃瓜脸,蹦跶咆哮:“看够了吧,滚开!!!”
“哗啦。”金红色的鲤鱼受到惊吓,仿佛烟花一般在水中散开。
情侣牵着手远去,讲话声顺着风钻进黄河远耳朵。
“那个凶唧唧的小帅哥,就是高二级霸黄河远吗?”
高二鸡巴是什么玩意儿?!居然骂我!黄河远恶狠狠地抹去眼泪, 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反应过来是级霸不是几把,又停下了步子。
“眼镜男找他借钱?”男生问。
“是小情侣吵架啦。”女生笑出银铃般的声音。
黄河远:“……”
暮色西沉,鲤鱼摆尾,哗啦啦地搅动黄河远的思绪。
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黄河远耷拉着脑袋, 复盘今天的一切,特别是白云间和他说的话。
“……很感谢你之前对我的支持,但是我不能收你的礼物钱……”
礼物钱。是我之前送他的超市会员卡吗?又不值什么钱……
“你看我指甲。”
指甲……
黄河远低头看自己的指甲盖,指甲干净,肉粉色,下面月牙弯弯,说明他身体健康。白云间指甲上有一些黑点点,如果不是得了灰指甲,难道是自己用黑色水笔画的吗?他无不无聊啊……
“啊啊啊啊啊啊!”黄河远伸长腿,疯狂跺脚,“一定有什么关键的地方被我漏掉啦!可恶!”
黄河远晚饭也没吃,回到教室疯狂做了一晚上作业,勉强静下心,然而晚上果然又失眠了。
晚饭没吃,肚子空荡荡,饿得咕咕叫,心里倒是不空,全是事儿。
与其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如去厕所拉屎。
爬下床,提上面巾纸,黄河远蹲进了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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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朵家。
c在直播的时候,形象多变,但唯一不变的有两样东西——颈环和刘海。
凌云朵截取c的人脸图片,载入图像分析软件,进行卸妆处理。
“脑婆。”唐平平进门,左手端了一盘烧烤,右手端了一盘水果,贤惠道:“我来陪你加班。”
“你先睡觉吧,我没加班。”凌云朵说。
唐平平戳了一小块苹果,喂到凌云朵嘴边,“你怀疑那个主播是你穿女装的弟弟吗?”
唐平平很少提起凌云朵失踪的弟弟,每次提他,脑婆的心情都会不好。
“我不吃。”凌云朵揉了揉鼻梁,声音有些疲惫,“我托朋友定位了那个主播的ip,但是她用的是别人的账号,很可疑。”
凌云朵顿了顿,“如果他能平安长大,今年十七岁了。要是没有……”
被拐卖的孩子,大部分的下场,都不会很好。有可能被折磨得残疾而畸形,被人放在街边,靠博取路人的同情骗钱;有可能被买到偏远山区的工厂,充当劳动力;甚至可能成为供应器官的活体。凌云朵抓了五六年人贩子,每寻找到一个受害者,都很害怕。怕他不是自己的弟弟,又很怕那些受尽折磨的人,是自己的弟弟。
“啊……”唐平平出声打断了凌云朵思绪,“你也找了他十六年了。脑婆,当年的事不是你的错,你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而已。”
“……我也很想告诉自己,不是我的错。平平,让我抱一下。”凌云朵拍了拍大腿,唐平平见状,轻轻坐在了她腿上。
“你知道的。我和他一起在家,如果我没有去看电视,而是选择和他待在一起,他就不会被拐走……”凌云朵眼有泪意,在唐平平肩膀上蹭掉眼泪,“这几年,我抓了那么多人贩子,始终没有抓到白惠英……要是让我遇到她,送她进牢前非打她几个大耳刮子不可。”
“脑婆……耳刮子便宜她了,应该把她千刀万剐。”唐平平温和一笑,亲昵地和自家老婆贴贴,“你不要烦心了,我会帮你一起找的。”
凌云朵笑了,“怎么帮啊?”
“我有很多猫猫,让猫猫帮我找。”
凌云朵噗嗤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