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下口罩,挥起拳头朝雪白的墙壁狠狠的打去。
宫凝袖一声惊呼,“小奇!”
张奇一侧脸,这才看到满脸震惊的宫凝袖,还有她身边看似平静,眼底尽是自责或者是歉疚的傅歆。
他抖了抖传来巨痛的手,大步朝两个女人走去,“妈妈,歆歆,你怎么来了?”
傅歆看着穿着手术衣的张奇,嘴角勾起一个浅笑,“听说爷爷住院了,我想来看看他,他老人家……”
朝张奇身后依然亮着灯的急救室看去,话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张奇拍拍她的肩,“情况不是很乐观,关键看他的意志力了。”
傅歆知道他说的很委婉,对一个花甲的老人来说,年轻的时候再怎么骁勇善战,年老了,就算是他想有意志力,有的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美人和将军一样,果然是最经不起年老的。
古人说的很对,美人迟暮,英雄末路,的确是世上最悲哀的事。
傅歆不知道怎么安慰张奇,只能踮起脚,探出小手,轻轻的替他熨平蹙成“川”字的眉心。
站在一边的宫凝袖很欣慰,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了真心疼爱的她儿子的另外一个女人了。
……
张清烈和张清士来的速度非常快,兄弟两个乘坐的是张清烈的私人飞机。
他们到的时候傅歆还没走,张奇把宫凝袖买的面包给她,她却摇摇头,一点食欲都没有。
张建国突然重病,说起来,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是她把材料寄到中央,张玲玲就不会被检察员喊去谈话。
如过没有得到女儿女婿出事的消息,张建国肯定不会急火攻心,至今还在急救室里没出来。
张奇似乎知道傅歆在想什么,像是给她力量,让好不容易对他敞开的心扉不要再一次关闭,一直手始终都放在她腰上。
宫凝袖自然是不计较的,换句话说,以她那么想做奶奶的心态来看,张奇不把手放在傅歆腰上,她才真的要生气了。
通往急救室,一直都非常安静的走廊上,忽然传来脚步和车轮转动的轱辘声。
傅歆抬头看去,两个男人正并肩朝他们这里走来。
不,其中一个是被人放在轮椅上推来。
这两个男人中的一个傅歆是见过面的,还有一个,就光凭他眉目间的清冷,还有张家人特有的高鼻梁,就判断的出这是张奇的伯父——张清烈。
傅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张清烈,就感觉到很不安。
张奇揽着她的腰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着称呼眼前的两个男人,“大伯,爸爸。”
张清士点头“嗯”了声,张清烈对那声大伯没什么反应,直接问:“怎么样了?”
张奇如实回答他,张清烈的脸色非常难看,宫凝袖解围似的插上话,对张奇说:“好了,现在你大伯和你爸爸都来了,你和小歆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张奇应了声,真带着傅歆准备离开,走出去几步,听到身后有对话声传来。
张清烈的声音和他看人的目光一样冷若冰霜,“她就是张奇新结交的女朋友?”口气里带着点不悦。
因为说的是她,傅歆格外敏感,基本是竖起耳朵在听。
只听到宫凝袖笑着回答他,“他大伯,她已经是张奇的未婚妻了,用不了多久,你啊就也要做爷爷了。”
张清烈回应她的只是沉默。
傅歆哪怕没有回头,也一直感觉到有两道犀利的目光锁在她身上,直直的,像是要看穿她。
傅歆想起张玲玲说的话,张家的水有多深,只怕怎么淹死的都不知道,看样子,张家的水的确很深。
在回去的路上,傅歆一直都没理睬张奇。
走出医院,被风一吹,被阳光一照,她想起一件事,张清烈问宫凝袖,她是不是张奇新结交的女朋友?
不是她有多聪明,她相信,只要是个正常的人,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都能根据这句话推测出点什么。
身边这个开车的男人不是说他从来都没有交过女朋友吗?他的初吻都是给她的?是她太好骗了,还是太天真了,居然相信了他的话,还误以为他那么娴熟的接吻技巧,只是因为他是学医的,非常了解人的身体构造。
原来……这一切都是骗人的!
她就说这样俊美如天神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没有谈过恋爱。
张奇探过手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怎么了?”
傅歆甩了下头,侧过身子对着他,没有吭声。
张奇又撩了下她的头发,“老婆,真生气了?”他这么聪明的人,当然知道傅歆在生什么气。
看傅歆还没理他,又说:“几年前,我大伯给我介绍过一个他生意场上朋友的女儿,他们都以为我们谈恋爱了,其实我们除了喝了几次咖啡,连手没有牵过。”
“你说真的?”傅歆忽然侧过脸,黑色的瞳仁定格在张奇脸上,眼睛一眨不眨,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
张奇坦然的对视上她的眸光,非常认真的点头,“真的。”
傅歆年纪虽小,心智却早已成熟,此时此刻,听了张奇的两个字,心里泛起一丝甜蜜,一通美滋滋后,她也想起正事,“你大伯看起来好冷?”
张奇微微皱了下眉,似乎不大愿意和傅歆聊起他,很随意的“嗯”了声就岔开了话题。
傅歆看他不想说,也没有继续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