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地凝视着她,思绪一转再转,才又说:“只要与你有关,就都不能占么?”
阿追点点头。
“可本王想知道的另一件事,也是关于你的。”
他说得她一愣,不解地望向他诚恳的神色,她想了想道:“殿下请说,我若能答,便直言相告。”
嬴焕轻轻的“哦”了一声,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近前。
阿追迟疑地凑过去,他亦将身子前倾了些,嗓音压的低沉:“我想知道,你对弦公的亲昵,我能不能再有缘得见?”
嬴焕直盯着她的面容,但见他话音未落,她已大惊失色!
“殿下你……”她不正常的惊恐如他所料,他眸光一凛抬手猛按住她的嘴。阿追在他手底下挣着,心内的恐惧直提到顶点!
他如炬的目光注视了她良久之后,眼底复染上笑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抬手放开她,声音低低:“我随口一问,不知你这样在意,受惊了。”
她惊魂未定地强缓着气,嬴焕的神色已恢复至如常淡漠。他玩味地睃着她,一字一顿地又说:“虽不知有何隐情,但你既不想让外人知道,我绝不说出去就是。”
她疑色犹存地盯着他,他失声一笑,探手摸到她洁白的颈间,手指一提挂绳,将那玉佩拎了出来:“玉佩留下,算花钱封我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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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回归
临别前戚王说出的话,搅得阿追一路心慌。
他看到她与姜怀的亲近了,还拿来同她说笑。他不知道,这件事是可以要她的命的。
但事已至此,阿追也只能相信戚王会信守诺言不同旁人说。可能出现的后果再可怕,她瞎担心也没用。快到弦国国都昱京的时候,她可算逐渐平静了下来。
一行人在城外将马车撂下,改为骑马,踏着夜色入城,快马加鞭,避人而行。国巫从来都不昭示于人,只少数的朝臣见过她而已。
踏入国府时,周遭熟悉的一切顿让阿追松下劲来。
夜色下楼宇里映出暖黄色的光火,廊下亦是每隔几步悬着一个笼灯,如纱柔和的光芒映照各处,独有的宁静温馨取代了白日里的肃穆。
阿追沉默不言,脚下却走得有些急躁起来。她迫切地想要回到自己的住处去,前所未有地渴望那一方天地带给她的安逸与满足。
跨过一道月门,争吵声乍然入耳!
“今天我们非进去一观究竟不可!你若非拦着,绝没你的好果子吃!”
一男音气势汹汹,话音未落,驳话的女声也不示弱:“我敬您是长辈,今天您可真不自重!我已跟您说了,国巫身体抱恙不能见人,您贸然进去惊了她,待得君上回来,您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殷追与姜怀同时停住脚,举目看向几尺之外。
从很多年前开始,弦国国府便是这样一分为二的格局。前半是国君居所,后半乃国巫所用,中间有一条六丈宽的青石板小道相隔。
现下的争吵就在这条小道上,正争执的二人在她住处的大门外,这条道上另还有几十人拥着,都是护卫模样,举着火把将那道紧阖的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在她门前挡驾的是她的闺友苏鸾,堵门这方为首的那人却是背对着她,她一时还看不清是谁。
但闻那人冷哼着道:“你少唬我!我只听说国巫失踪了,现下军心民心都不稳。你快让我进去看一眼,我好安抚人心!”
苏鸾也一声冷哼:“我管你听说了什么、又怎么想?我只知道君上要我在这儿守着,你非要进去,拿君上的手令来!”
一时间僵持不下。苏鸾一边跟他硬呛,一边也心虚得很。虽则阿追这里护卫侍从不少,但眼下来闹的这人偏是卫尉,国府上下的护卫同归他管,真闹起来她还真“没好果子吃”。
苏鸾直争得心里打鼓不止,一看对方暂被“手令”唬住,赶忙趁热打铁:“若不然你就是抗旨不尊!到时非请君上治你的罪不可!”
那卫尉回神便闹了,怒骂一句“小丫头片子狐假虎威!”,伸手就拎她衣领。
众人之后,忽传来一声冷冽而清亮的:“住手!”
众人皆一愣,齐齐地回过头,定睛看清来者后,悚然一惊。
他们背后月门里投出的光火在地上映作一块明亮的圆盘,面前的女子正立于那圆盘当众,宝蓝色的长斗篷迤地,遮着她的身形。
他们便下意识地努力去看她的面容,却是半张脸都被斗篷的帽子遮住,帽檐下隐隐的露出了个鼻尖,再往下的红菱般的薄唇倒能看得清楚。
任由他们怔了一会儿,那薄唇轻启,带出一声嗤笑:“卫尉,便是我没有抱恙养病的时候,你也是没有资格见我的。”
言罢她便向前走去,两旁的护卫带着惊疑不由自主地让开道。她头也不抬,直至离门还有三两步时,停了脚,语气不耐地向卫尉道:“你是想继续拎着我的朋友不放,还是去向君上见礼?”
众人正不明白,便见那宝蓝斗篷笼罩下的女子缓缓回过身,牵引着他们的目光再度向月门处看去。
他们这才注意到,月门边的阴影下,弦公眸色沉沉!
“君上……”卫尉愣了愣总算放开苏鸾,擦着额上的冷汗躬身走过去作揖,“关于国巫的传言四起、君上您又突然离京,臣这才……”
“国巫身体抱恙,我寻到神医,带她看病去了。”姜怀从阴影下走出,负手淡看着他,“卫尉一职,我换人做。你且先回家休息吧。”
“这……”那卫尉满目愕然,“君上,臣只是……”
“国巫不应受任何质疑。”姜怀神色定定地凝视着他,缓了口气,又道,“都退下吧。”
那卫尉自知辩驳无用,虽不甘也只能一揖,带人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