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待看到金子铸成的超大‘龙院’两个字时,她张大嘴,久久出不了声。
龙院是龙天行的院子。
这院子,除了龙天行和他的贴身护卫及小厮,没有任何人能进来。
别说府中的姨娘,就连他的几个庶子女,甚至连已经去世的龙夫人,听说都没有来过。
龙天行现在却带她进来。
这是不要她的命吗?要是被府中的姨娘们知道了,她梳云还有活路吗?
她们一定会将她撕个粉碎,然后生吃了她!
龙天行果然没安好心!
“爷~”梳云苦着脸哀求,“奴家想回之前的院子~”
男人终于搭理她了,“以什么身份?”
梳云:“…爷说什么身份,就是什么身份。”
龙天行低头看了她一眼,懒洋洋道:“爷不缺姨娘,就缺个贴身伺候的丫鬟。”
贴身丫鬟,自然得住在龙院里贴身伺候。
梳云这下体会到自己挖坑埋了自己的滋味,不敢再出声了。
心想着在龙天行没答应救小姐之前,她就不出这院子,那些姨娘们总不至于敢进来龙院找她的麻烦。
龙院里比梳云想像中还要奢华。
不论是屋里任何一个小摆件,还是那院子里任何一盆花,都看得出价值不菲。
梳云好歹也是进过皇宫见识过的。
但她觉得,这龙院除了小些外,比起皇宫丝毫不逊色。
甚至更多出几分沉淀厚重的尊贵。
她猜想这龙院里干活的丫鬟小厮,个个一定每天提心吊胆的。
万一不小心碰坏了什么,赔上一家子十辈子的命都不够赔的。
不过事实证明,梳云想多了。
能在这龙院里干活的,岂是一般人?
个个拉出来,那样貌气度,比得上五品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儿。
不过,不对,怎么只有小厮,没有丫鬟?
梳云躺在龙天行专用的华贵的榻上,好奇地看着外面。
院子里的人不多,但真没见一个丫鬟。
直到一个相貌俊秀的少年,捧着一个金镶玉的水盆进来。
梳云才确信,这院子里只怕真是没有丫鬟。
不过也是,以龙天行这生冷不忌的性子,估计丫鬟都被他收了姨娘,所以才没有丫鬟,梳云坏心地想。
头上突然被人拍了一巴掌,“想什么呢?将脚放到热水里泡一泡。”
梳云讪讪一笑,依言将脚放到热水里。
“啊!”下一秒,尖叫出声。
水其实不烫,只是脚上有伤,热水一碰,痛得梳云全身痉挛。
她想将脚拿出来,双膝却被人按住。
“不泡湿,鞋子袜子怎么脱下来?”
上次走完火炭虽痛,但后来她昏迷了,醒来的时候,白芷的药又有效,虽痛却能忍受,远不及现在这般痛。
梳云痛得眼泪汪汪,鼻尖红红地直抽气,不一会又死死咬着唇强忍着。
那唇先前被咬伤了,梳云一个大力咬下去,痛上加痛。
脚痛嘴痛,真是痛不欲生,梳云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只手臂送到她跟前,“要真痛,咬着爷的手臂。”别咬坏了自己。
梳云盯着那手臂,像饿了许久的人,盯着香喷喷的大鸡腿。
咽了咽口水,是真想咬啊。
要不是他,她哪会受这样的罪?
可现在她还得求着他哄着他,哪敢咬啊!
“不痛,奴家还能忍。”
她想着自己这么委屈求全识大体,龙天行应该会心软点吧。
哪知龙天行冷哼一声,收回手臂,“不识好歹!”
梳云心里那个气,真恨不得不管不顾咬他两口出出气。
不过这一打岔,脚底的痛倒是被忽略了些。
盆子里的血水化开,鲜红鲜红的。
梳云不忍直视,闭上眼。
“胆子这么小,学什么逞英雄?若不是爷及时赶回来,你这条小命就交待在那里了!”
梳云睁开眼,妩媚地看向他,“爷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都听。”
“那爷是想先听真话,还是想先听假话?”
龙天行艳丽冷厉的凤眼扫过来,“你有半句真话吗?”
梳云呶呶嘴,“爷不信,那奴家先说真话。奴家想着姚小姐是爷最疼爱的外甥女,若是奴家救了姚小姐,指不定爷以后还会偶尔想起奴家的好,这样奴家也算是在爷心底有了一席之位。”
“假的呢?”
“假的嘛,奴家想着,奴家脚上有伤,反正是跑不掉了,所以能跑一个是一个!指不定姚小姐跑了,还能替奴家报仇,也能求得龙爷将小姐救出来,算起来奴家不吃亏。”
“爷怎么听着,你这真话像假话,假话倒像真话。”龙天行幽幽道:“不,说来说去只有一句是真的,想求爷出手救你主子。”
梳云笑眼弯弯,“爷英明!爷,看在奴家舍命救姚小姐的份上,您就考虑考虑嘛~”
“爷也救了你,一命抵一命,爷不欠你!”
“爷~奴家不过一小女子,您别跟奴家算得这么清…好…不…好~”
在龙天行冰冷骇人的眼光中,梳云不得已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乖乖闭上嘴。
这时龙天行将她的脚拿出来,搁在自己膝盖上。
看了她一眼,“等会要是痛,就出声,别又说爷不心疼你。”
梳云见他要除掉自己脚上与伤口粘在一起的鞋袜,忙道:“不用麻烦爷,奴家自己来。”
龙天行凤眼瞪过去,“躺好!”
梳云嘴一撇,“是,爷。”
心想着既然你让我叫,那我就叫个痛快。
当下眼一闭,“爷,痛,轻点~”
“轻点轻点,再轻点~痛~”
龙天行脸一黑,忍无可忍,“闭嘴,爷还没动手呢!”
梳云睁开眼,嘿嘿一笑,“奴家先练习练习。”
龙天行:…
脚上干涸的血渍虽然泡开了,但揭开的过程还是很痛。
梳云这下真是痛惨了,“痛痛痛!好痛!轻点!”
这声音同之前明显不一样,龙天行听出是真痛。
也不阻止她,听得她唤痛便会停一停,过一会再揭开。
等弄完,两人都出了一身大汗。
梳云有气无力地躺在榻上,“爷,奴家有带药,奴家自己上药,麻烦爷了。”
“拿来。”
纤长白皙的大手伸到她眼前。
梳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嗯?”
“药拿来,爷替你擦。”
梳云楞了一会,“奴家自己来…”
在那压迫人的眼神下,梳云不自觉将手伸进袖子里,拿出药瓶。
脚上的伤一定很吓人,既然他不嫌弃,梳云也不敢说什么。
白芷给她配的药,不只见效好,还有止痛的效果。
梳云以妨万一带在了身上,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真的是,好的不灵,丑的灵!
龙天行替她擦了药,又仔细地用纱布裹好。
他大约是不精于此道的,裹得又松散又难看。
梳云不敢多嘴,除了不小心碰到伤口,诚实地喊痛外,别的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脚处理好了,龙天行又将她受伤的手臂清洗干净,擦上药。
外面不知不觉黑下来,屋里点上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