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秋华挺着自己的孕肚, 仗着自己是孕妇, 对方肯定不敢将她怎么样, 扬声道:“你是谁?凭什么插手我和我女儿的事?!”
梁闻序垂眸,漠然的目光淡淡扫过女人隆起的孕肚, 唇角勾起抹轻讽地弧度:“原来你还知道南婳是你女儿。”
葛秋华眉头一拧, 暗自将面前的男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从对方衣着扮相, 言行气场来看,总感觉不像是普通人。
葛秋华顿了顿,没好气道:“谁家妈妈跟女儿没点矛盾?我教训自己的女儿,跟你没关系吧?”
“你又是南婳什么人?”
考虑到对方的身份,葛秋华嚣张跋扈的气焰明显收敛了一分,言语间有意试探南婳跟眼前男人的关系。
南婳清楚葛秋华心中的算计,她正想赶在梁闻序开口前,只说他们是普通朋友,却没想,身旁的男人没有丝毫犹豫,一字一顿不急不缓地坚定开腔:“我是她男朋友。”
南婳怔愣在原地,心跳倏地漏了半拍,她没勇气抬头去看梁闻序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却明显感觉到,某人那只扣着她手腕的手,轻轻握了握,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一听这话,葛秋华脸色微变,看向两人的眼神也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她的视线无意中扫到不远处停在居民楼下的那辆黑色商务轿车,京都的车牌号,连号的数字,车主的身份可见不一般。
总之这片贫民区的人,不大可能开这么好的豪车。
葛秋华的脑子转得飞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我女儿的男朋友,是从京都来的吧——”
“请你马上离开,我这不欢迎你!”南婳的脸色冷下去,打断她的询问,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盯着葛秋华,清澈的瞳仁似凝结了一层冰霜。
女人的打量实在太过明显,或许此时早已在心底暗暗估算着梁闻序的身价,还有那辆车的价值。
这样精明市侩的眼神,瞬间让南婳沉闷的心脏再次蒙上一层擦拭不去的灰尘。
再次被女儿要求离开,葛秋华刚平息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不满被女儿当着一个外人驳了自己的面子,葛秋华又想端起长辈的架子来教训。
梁闻序不咸不淡地睨她一眼,神情慵懒,眼里的冷光却锋利:“你现在的丈夫,知道你在这纠缠不休吗?”
梁闻序一提现在的丈夫,葛秋华像被人一下抓住了命门,忽的噤声,目光变得迟疑闪烁。
她的确答应过丈夫不再跟南家的人有来往,包括南婳,今天过来,也是瞒着对方来的,她就是顺路想来见见南婳,没成想会闹得这么不愉快。
葛秋华不知梁闻序的真实来头,对面前的男人无端生出一丝畏惧和忌惮,一番僵持之后,终于不情不愿的悻悻离开。
望着女人的背影终于消失在视野中,南婳僵直的脊背微微塌陷,感觉自己像被人一下抽走了骨头,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虚假的保护壳碎了一地。
女孩清凌凌的伫立在原地,巴掌大的小脸安安静静,梁闻序心口一紧,望向南婳的目光不经意间变软。
南婳抬眸看向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却一丝笑意也挤不出来。
梁闻序薄唇轻抿成一道僵直的线,伸出手臂温温柔柔地将面前的女孩捞进怀里,语气心疼又无奈:“小姑娘,不开心可以不笑。”
男人的怀抱温暖坚实,为她抵挡了四面八方涌来的风雪,身上夹杂着雪松香的体温让人留恋沉迷。
南婳静静地任由他抱着,温顺乖巧,眼神却空洞洞的,像只被抽去线绳的木偶,嘴角缓缓耷拉下,清丽漂亮的眉眼间了无生气。
梁闻序:“约好的三分钟,你没回来,我不放心。”所以他才会下楼,当然,也是听见了楼下的争执。
小姑娘文文弱弱,他哪能眼睁睁看自己的女朋友受人欺负。
南婳闭了闭眼,默默往梁闻序的怀里钻,轻嗅着他身上那股好闻的雪松香,轻声道:“我妈她......”
她粉唇一张一合,似乎想解释,然而话说到一半,又觉得说什么都没用,不管是梁闻序刚才亲眼看见的,还是她了解到的,自己的亲妈的确是这样。
梁闻序混迹商圈这几年,早就能熟练地洞悉人心,对于葛秋华刚才一系列的反应,他全都看在眼底,刚才虽没完全讲明,他大抵也猜到许多。
梁闻序捞起小姑娘垂在身侧冻得通红的双手握在手中,温热的掌心贴着她冰凉的手背为她取暖,缓声说:“她是谁不重要。”
待南婳的手暖和一点,梁闻序牵着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垂眸凝视着她,喉间溢出的声线磁沉温和:“如果她让你痛苦,该割舍就割舍。”
原生家庭是一个人出生那一刻就无法更改的事实,有人觉得幸福,有人想要改变,也有人可以选择逃离。
无论南婳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梁闻序都不会多问,但一定从始至终站在她身边,只要她开心就好。
南婳心念一动,微仰着脑袋看向他,眼神认真而专注:“梁闻序,你会怕吗?”
男人俊逸的眉骨轻抬:“怕什么?”
南婳抿了抿唇,缓缓舒出一口气:“我有个不太好的原生家庭,我怕会给你带来困扰。”
梁闻序勾唇轻笑,如深潭般幽暗深邃的眼慵懒含笑,慢条斯理地开腔:“我长这么大从未怕过什么。”
“———倒是遇见你。”说着,面前的男人微垂下脑袋,风吹过他额前利落的短发,眼窝深处的笑意愈深,薄唇掀动:“我才知道,我最需要什么。”
南婳轻轻屏息,怔怔地望着梁闻序一张一合的唇型,心跳一声盖过一声,男人眼底的温柔像是某种蛊惑,若是一片深海,她甚至这一刻心甘情愿溺毙在其中。
梁闻序牵着她上楼,两人肩并肩,一步步走过老旧的楼梯,楼道的窗外是明媚清朗的冬日暖阳,和煦柔和的光线倾落在两人身上,将两人同行的影子印拓在地面。
南婳一路沉默,葛秋华的出现,让她平静的生活再度掀起一丝波澜,她不知道,那人还会不会再来,还有对方肚子里,那个还在孕育中的新生命。
南婳满怀心事,直到梁闻序停在家门口,握着她柔软纤细的手轻轻捏了捏:“发什么呆?”
南婳贝齿轻咬住下嘴唇,神情有些沮丧,脑袋耷拉着,像株严重缺水,蔫哒哒的小盆栽。
梁闻序眸色深敛,骨节匀称的长指微屈,蹭了蹭小姑娘秀挺的鼻梁:“还在想刚才的事?”
南婳的情绪几乎全写在脸上,她想否认都难。
梁闻序不大会安慰人,可一想到小姑娘目前经历的种种,他恨不得将她随时带在身边,至少不再让她面对同样境遇时孤立无援。
梁闻序顿了顿,温声道:“有些人有些事,等你变强大的那天,就有足够的能力和底气对他们说‘不’”
南婳眨巴眼,安安静静地听他说,不知怎的,鼻子蓦地一酸。
梁闻序缓缓勾出,眼底流露出的温柔,远胜过屋外的冬日暖阳,似能融化一切霜雪:“我家南南总会慢慢长大的。”
他说:“我期待你成为大明星的那天。”
......
这次来桐市,是梁闻序临时做出的决定,考虑到这段时间的工作安排,他无法在这久留,今天下午就得开车赶回公司。
午饭后,梁闻序在厨房帮南婳换上新的水管。
南婳就站在他身侧帮他递工具,看着男人那双骨节匀称,冷玉质地一般的手,握着那把螺丝刀,竟毫无违和感,谁能想到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竟然也会屈尊换水管。
换好水管,梁闻序不慌不忙地起身,回头刚巧撞上女朋友眼底的惊讶。
他放下手里的工具,在水池边洗手,忍不住笑:“有那么惊讶?”
南婳连忙将干净的毛巾递过去,笑盈盈地问:“你以前修过水管?”
梁闻序摇头,慢条斯理地答:“主要是无师自通。”
南婳“哦”了声,点了点头,看向梁闻序的眼神若有所思。
其实,有个问题她憋在心里,昨天就很想问了。
南婳微歪着脑袋看向他,干净清澈的目光淡淡描摹过男人瘦削好看的嘴唇,很小声地问了句:“那.....你接吻呢?”
梁闻序微微挑眉,只见面前的小姑娘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问得无比认真:“也是无师自通吗?”
刚好聊到这,所以南婳没忍住,顺口问了,其实她想知道的是,梁闻序遇见她之前,有没有吻过别的女孩子。
梁闻序低低笑出声,放下手中的毛巾,将人揽腰捞进怀里,俯身贴近:“昨天是无师自通。”
他唇角噙着笑,唇齿间轻吐的温热气息,浅浅的喷洒在南婳敏感薄嫩的颈间,缱绻又暧昧:“现在重温一遍,或许能得心应手。”
第31章
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 南婳红着脸正笑他嘴贫,可刚一张嘴,面前的男人居然来真的,俯身直接含住她柔软清恬的唇瓣, 紧接着又蔫坏大胆地撬开了她的牙关。
感觉到唇上的潮湿和入/侵, 南婳低低呜咽一声,纤薄的脊背退无可退的抵着身后的墙壁, 盈盈一握的细腰也被梁闻序那双修长的手桎梏, 像是牢牢被钉住, 无处可逃。
梁闻序的无师自通,得心应手,此时此刻发挥得淋漓极致, 唇齿间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 都能让同为新手的南婳指尖微微战栗, 她闭着眼睛, 纤长卷翘的眼睫簌簌扇动, 羞耻到想要尖叫。
整个过程,南婳的脑子都一片混沌,想着不速之客葛秋华,想着正在卧室午休的奶奶, 还有此时, 与她紧紧相拥, 在这老旧厨房中亲密接吻的梁闻序。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南婳都快不能呼吸, 面前的男人才大发慈悲的停下, 高大挺拔的身体微微后退了一点,深敛的眸色掩着汹涌的暗流, 静静凝视着她,眼尾熠熠之色,在午后被光笼罩的狭小厨房里,愈发生辉。
南婳的胸膛一起一伏大口呼吸,嫣红的唇色似熟透的樱桃,沾着暧昧的水光,直到梁闻序伸手,发烫的指腹替她擦掉。
“怎么办?”梁闻序懒懒勾唇,克制着唇息,语气里透着丝对自己的无可奈何:“一点也不想走。”
“你不回去,工作怎么办?”南婳小声嘀咕,呼出的气息仍是烫的,偏偏梁闻序的眼神有种说不清的旖旎,和深深克制的欲/念,危险到南婳不敢继续与他对视,跟只小鹌鹑似的,想偏过脑袋不看他。
然而却被梁闻序捏住下巴尖,接着,这人又不轻不重地吻了下她滚烫的脸颊。
南婳又羞又恼,以前倒是一点也没看出来,梁闻序谈恋爱是这个样子。
与展示在外人面前的高冷,判若两人。
送梁闻序出门,南婳一只手上拿着男人的围巾和手套,另一只手则被他全程牵着。
到了楼下,看着梁闻序打开车门,南婳抿唇,默默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声音软绵绵的叮嘱:“回去的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她眨巴眼,似乎还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末了只是伸手,仔细帮男人理了理大衣领口的微微褶皱,柔声说:“到了公司记得发消息告诉我。”
梁闻序淡淡应下,黑眸安安静静注视着她,抬手轻轻蹭了蹭小姑娘的脸颊:“忙完公司的事,我再来看你。”
南婳轻笑:“好啊。”
两人和寻常热恋期的情侣一样,在车前抱了一会。
目送梁闻序的车离开,南婳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转身回去。
以前她不太懂身边的同学为什么要谈恋爱,南婳总觉得,这是一件极其浪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尤其当自己的情绪被一个男人左右,总归不太好,如今和梁闻序在一起,她好像明白了一点。
南婳曾在书中看过一句话,爱人的眼睛是银河不落星系,呼吸仿佛是海浪风起,南婳的脑中不经意间浮现出梁闻序的身影,忽然相信,书中的浪漫是真实存在的。
梁闻序不是银河中的星系,也不是海面上的风,更像是贫瘠凛冬中的夏阳,荒诞又绚烂。
老旧的居民楼,和煦温暖的阳光照着一砖一瓦,每个角落都透着年代感。
回到家,奶奶午休已经起床,这会正在阳台摆弄刚种下的花草,似乎喜欢的不得了。
南婳拎着小水壶过去帮奶奶浇水,早就习惯家里只有她跟奶奶两个人,如今梁闻序一走,她生平第一次觉得这间小小的房子,竟有一丝冷清。
南婳被自己突然生出的念头感到些许矫情,若是以后她和梁闻序分手,那岂不是更不适应?
“分手”二字冷不丁从脑子里冒出来,南婳的神情不由得一怔。
或许会不适应,可未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
梁闻序驱车回到公司,从停车场乘坐专属直达电梯,赶去参加一场临时会议。
吴助理得知梁闻序会赶回来,拿着一堆文件一直候在电梯口,当看见自己老板从电梯出来,他眼睛顿时一亮,连忙将手中整理好的文件交到梁闻序手上,一同前往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