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她的,是桂嬷嬷的冷笑,和一声低而坚定的“不”。
夜芷言神色复杂,看向顾辞宴:“阿宴,她都这样了也不肯说,不如还是给她个痛快吧……”
不管之前对桂嬷嬷印象如何,但此时桂嬷嬷的表现无疑是值得尊重的。
践踏这样的人,她心里并不好受。
顾辞宴颔首,眸中并无杀气,只有几分凉薄,他从腰间拔出长剑:“如此,本王就给你个痛快。”
他杀人有多利落,与他相处时间长些的人都知晓,长剑一出,瞬息间便能了结性命。
对被折磨的半生不死的桂嬷嬷而言,也是位很合适的“刽子手”。
桂嬷嬷却道:“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她能撑过这么长时间的酷刑折磨,顾辞宴也不介意听她说几句,提剑的手微收,道:“说。”
桂嬷嬷躺在地上,闭起了眼,口中悠悠道:“我这一辈子,不过是主子手里的棋子,生死不由己,也活的没什么意思,唯一值得我留恋的,就是我爹了。王爷,王妃,看在我也在王府侍候这么多年的份上,能否在我死后,将尸首带给我爹?”
落叶归根,这是个不过分的要求,夜芷言不免想起昨日,老李头的乞求。
看来人的悲欢总有共通之处。
她转眸瞧向顾辞宴,见他神色淡漠,并不言语,看着并不因此为难,这才开口答应:“好,你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等你死后,我们会送你的尸首过去。”
桂嬷嬷闻言睁开了眼,目光在虚空中渐渐失焦,道:“我十六岁入宫为婢,十七那年被调入皇后宫里洒扫,十九岁时,因为皇后被人陷害,我做了替罪羊,将被处死时,陛下叫人将我暗中从天牢带出,抹去了身份,对外宣称是天花死了,然后就将我派入王府,一待就是半辈子。自从到了王府,我不得不和过去的一切斩断关系,已经有很多年不曾见过爹了,甚至不知他的死活……”
听闻,夜芷言一惊,想起昨日老李头的话,不由问道:“你们之前,是不是住在玄武大道?”
桂嬷嬷微愣,飘忽的视线陡然聚焦,落到她面上,语气几分惊疑:“王妃怎么知道?”
竟然真的住在玄武大道!
桂嬷嬷也姓李,难不成她就是老李头得天花死了的女儿?
若真是如此,那一切实在太过巧合!
顾辞宴之前也听她说过老李头的事,自知夜芷言此刻的猜想,他淡淡道:“李秋桂,你入王府前的名字是什么?”
此时,气氛很奇怪,瞧着夜芷言复杂的神色,联想到他们的问题,桂嬷嬷隐约有了预感。
她开口时,声音迟疑,又带着些许激动:“我以前叫李娇奴,是我娘起的名字,我爹叫李富贵,我们曾经住在玄武大道临街的贫民区里,王妃,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方才的怀疑在此刻落实,夜芷言不由惊叹,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小。
桂嬷嬷竟然就是老李头的女儿!
“你也是府里的管事,应该知道,我之前让齐缮正派人去收拾出来的地,就在玄武大道那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