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妃越想越是不安,瞧着桌上鎏金香炉出神许久,忽而抬手抚鬓,美眸望向侍女:“几时了?”
侍女扶着她起身,答道:“回娘娘,时候还早,您要是闷得慌,不如咱们出去转转放松一下?”
襄妃随她走到沉香木的妆台前,目光落在铜镜中影影绰绰的身影上。
玲珑身段,娇艳面容,似乎与刚入宫时别无二致,不论是在西凉,亦或嫁入大梁,她都深受万千宠爱。
可站在她身后那个帝王,这些日子似乎冷淡了不少,以至于常常带笑的美眸也染上忧愁,她伸手抚上眼尾,竟有了几缕细纹:“本宫老了……”
侍女松开手,眼神急切地瞧向她:“娘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瞧着您还是风华正茂,没有半分衰颓啊。”
她话里多少有几分出于私心的安慰,襄妃笑着摇摇头,满头珠翠随着叮当作响,她的声音却比这珠玉之音好听几分:“罢了,随本宫去找陛下吧。早朝之事,不知陛下心里怎么想,要去打探打探。”
襄妃转身向内室去,侍女伺候着换上一身华服,便出了宫乘上步辇,向太极宫去。
到了宫门口,一声通传,等来的却不是往常的“娘娘请进”,而是公公一声:“陛下忙于政务,娘娘择日再来吧。”
襄妃正欲抬起的足尖一顿,恍然转身回到了步辇上,坐好后侍女小心地问了句:“娘娘,咱们现在去哪?”
“回宫。”
襄妃淡淡开口,表面看上去并无异常,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随着步辇微晃,只觉着在波涛汹涌的海上般没有着落。
进宫这些年,她从未被皇帝这样冷待过,两次求见无果,对旁的嫔妃而言或许是常态,对她而言无异于山崩,她藏于广袖下的拳攒紧,凉的发颤。
陛下这回是真的对他们不满了!
回宫后,襄妃便进了小佛堂,在佛前一跪便是几个时辰,侍女几次相劝,也没能将她劝出佛堂。
直到天色渐晚了,侍女进来替她披上披风,边道:“娘娘,更深露重,您该休息了,跪了一天滴水不进,这是何苦呢?”
襄妃抬手,侍女忙将她扶起,她抓紧了侍女的手,顾不得酸麻的腿:“陛下今夜宿在哪里?”
侍女眼神一偏,不敢看她焦急的眸子:“娘娘……陛下宿在熹嫔那了。”
在后宫,皇帝几乎都是在她宫里歇着的,极少去旁的嫔妃那儿,今儿先是对她拒之不见,后又歇在了三皇子的母妃熹嫔宫里,这是将不满表现地明白。
“熹嫔。”襄妃喃喃着,半晌苦笑:“陛下这是真的动了怒,要叫宴儿不好过了啊!这么些年,本宫和宴儿一直竭力让陛下放心,终究是白费心思了吗……”
襄妃越想越是心乱,长坐于宫灯旁,久久难眠。
灯火未歇的地方不少,能让顾辞文亲自登门的却不多。
丞相府前,顾辞文一从马车上下来,立马有管家上前相迎:“三殿下快请,我家相爷已经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