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子桑榆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面容恬静,已然进入了睡梦中。即墨东隅坐在他的床边没有离开。
子桑榆是那种光芒无法掩盖的女子,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便是那一眼,让她就此在他心上留下了不可泯灭的印记。
即墨东隅看着子桑榆的眼里,温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子桑榆今日的到来,独孤祈根本没有告诉他,他事先没有一丝准备,所以在她突然冲上来靠在他的后背上时,他一度认为自己在做梦。直到感觉到背后那柔软的真实触感,鼻间的淡淡芳香,他才惊觉这是真的。
子桑榆的一番话,让他深深的触动,她的泪水更像一根针毫不留情的扎进他的心里,这是子桑榆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的歇斯底。他又心疼,却也有着欢喜。
此时子桑榆睡着,闭着的眼睛将灼灼光芒掩去,少了一丝惑人的美色,嘴角勾出浅浅的一道美丽的弧度,眉未扫而翠,唇未点而红,肤如凝脂般光滑,黑暗中好似泛着晶莹的光,一瞬间亮动人眼,如出水芙蓉般温婉动人。
他向来雷厉风行,少有犹豫,但自从子桑榆出现之后,只要是关于他的事,他都要犹豫再三才能决定。早在从鬼谷回来之后,他就打定了心不能再跟子桑榆见面,奈何在她离开的第二日,他就派了手下去保护她的安危。
在山谷下过得那段日子,是他这辈子最是悠闲自在的一个月,身边有爱着的她相伴,有那么一刻,他真的想永远呆在那崖底,不再理会这世间的纷扰,平静的度过余生。
然而他不能,他只能再次食言。
“墨,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子桑榆突然低低呢喃。
即墨东隅一惊,以为她醒了,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眼睛依旧闭着,眉头却不知道何时微微的隆起,好像梦到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情,原本浅笑的唇角也抿成了一个“一”字。
即墨东隅的手落在她的额上,抚了抚她皱着的眉头,没想到那眉头却越皱越深,即墨东隅的眉头也跟着皱起。
“墨。”子桑榆梦呓,手突然一动,抓住了抚在她额头上的手,拉到脸颊边,嘴里不知道在嘟哝些什么,脸在那手上蹭了蹭,靠在那手上不动了。
即墨东隅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一只手撑在床沿,身子半倾在子桑榆上方,子桑榆的睡颜更加清晰的放大在他的眼前。
他稍稍调整了姿势,靠在床头上,斜过头就能看到子桑榆枕着他的手,满脸的心满意足,他也因此浮出一丝笑意。
半睡半醒间,子桑榆只觉得好像有一团柔软的棉花在她脸上游荡,她赌气的将那团棉花拉下来,枕在脸下,这下舒服多了,满意了,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突然,即墨东隅腰间的佩玉在黑暗中隐隐泛出了墨绿色的光芒,玉上的龙纹鲜活立体,盘旋在整块玉上。
即墨东隅眸光一闪,看着那块玉,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随即看到子桑榆颈间白色的亵衣内,也幽幽的泛着墨绿的光。
那墨绿的光上,即墨东隅这才注意到她颈间挂着一根红绳,平日她的衣服领子都将整个脖子盖去,知道现在她只着贴身的亵衣,稍微比外衣领子矮了些,他才得以看到了她颈间的东西。
他轻轻一挑,将她颈间那块墨绿的光芒挑出来。那块玉与他腰间的与如出一辙,只不过子桑榆的玉上时凤,他的是龙。
即墨东隅的呼吸紧了紧,不可置信的看着子桑榆沉睡的面容,他以为关于这玉的传说不过是假的,所以母亲给他这块玉,他虽然珍视,却并没在意母亲告诉他的关于这玉的意义。
母亲说,他会遇到一个持有墨凤玉的女子,那个女子会是他命定的爱人,只是,他们或终究不得厮守,她说完这话,只剩满目的叹息,那时他却是不以为然。
似有什么一瞬间涌进他的脑子里,眼前突然有些画面一幅幅快速的闪过,快得他来不及捕捉。唯一分辨得出来的便是每一副画面上都有一堆男女。
那对男女衣着不尽相同,身形却几乎一样,画面频繁的闪过,他分明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却觉得他们在做的事都那么熟悉,好似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
即墨东隅的喘息声愈来愈重,脑中似乎一下子接受不了这突然潮涌而来的画面,子桑榆颈间和他腰间的与愈发的光芒四射,他瞬间觉得窒息。
床上的子桑榆似乎感觉到了他的不安,脑袋动了动,将枕在脸下的手拖出来,拍了拍,像是在示意他安心。
即墨东隅向来波澜不惊的眸子里也有了一丝诧异,床上那人的面容突然在他脑中不断的放大放大,不断变幻着不一样的发型,不一样的衣着。
他握着子桑榆颈间那块玉的手蓦然松开,猝不及防的捂住胸口,一波毫无预兆的阵痛袭来,他的脸色大变,额上都隐隐渗出汗珠。
那痛来得突然而凶猛,险些让他晕厥,他自小练武,忍耐力本就常人难及,可想而知这痛该是如何的折磨人。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那两块似乎在相互召唤的玉,脑中的画面慢慢的散了去,他的心痛才渐渐的消退。子桑榆不在的这段日子,他的情蛊少有发作,压抑了许久的思念爆发,情蛊也终于在这一刻,毫无预兆的汹涌而来。
子桑榆睡颜印在他的眼里,他突然觉得刺痛,撇过头不忍再看,如今他这副伤残,不出两年定然要油尽灯枯的身子,如何能留她?
你有心让你离开,你却自己回来了,我还如何舍得放你走?我该怎么做,才能将对你的伤害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