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涵言略带焦急的望着床上的子桑榆,小桑怎么这时候了还没醒来?!她却又不知该不该叫醒她,昨天那一番闹腾怕是把她累坏了吧!可是这样睡下去真的无事么?涵言隐隐的觉得有点不对经!心知子桑榆的昨日心疾发作,想来这昏睡跟那心疾绝对有光!于是身形一转,便向大殿飞奔而去。
“庄主,小桑此时还不见醒!”一进入书房,涵言已然顾不上尊卑有序,急急的把子桑榆的情况了交代清楚!即墨东隅听闻,眼里闪过忧虑,现今除了云莲,他已经想不到其他可以护住子桑榆心脉的办法!
即墨东隅无言的一声叹息,面色随即平静。一旁的独孤祈亦知子桑榆昨日心疾突发之事,现在方知子桑榆因为真气护心一时半刻还醒不过来,但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桑儿有着真气护心除沉睡几天外暂且无碍了。现今除了云莲,已别无他法····”即墨东隅低声喃喃道,似在说给自己听,又似在答复涵言的话。
耳尖的涵言在听到即墨东隅的话后,面上突然变得坚定无比。她怎么把云莲给忘了!对!云莲可以暂时护住子桑榆的心脉!涵言的心里顿时欣喜成一片,已然把荆棘山的凶险抛到了脑后!未加思忖,人已至即墨东隅跟前,神色淡定道:“庄主,请允许我前往荆棘山取得云莲!”
“涵言···你可知···”即墨东隅回眸,并为继续往下说,她只不过是一个意外的闯入者,她还不足以让他堵上庄上任何一个人的性命!更何况是···跟了他十几年年的涵言!
“请庄主允许!”涵言的声音倔强的响起,带着不容人抗拒的坚定。
“也罢!万事小心!”即墨东隅轻蹙起眉,挥了挥手,他心知涵言心意已决便不会再改变,他也应该相信涵言的能力才是。况且,子桑榆现在也不能有事,即墨东隅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想,只是心里的声音的的确确是在告诉自己不能让子桑榆有事,因为她是异星么?似乎又不是。
“是!”一个转身,涵言已然消失在了书房之中。
久立于即墨东隅身旁的暗洛见涵言为了子桑榆竟丝毫不畏惧那危险丛生的荆棘山,着实是想不通涵言为何会如此在意子桑榆的生死!而且庄主竟然也应允了!他虽未亲自前往过荆棘山,但传闻中的荆棘山布满重重艰难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涵言的能力····他真的下不了涵言是否能安然归来的定论!
即墨东隅继而起身,尚未用过早膳便向悠然居走去。即墨轩房中,即墨轩由始至终未曾发言的坐在凳子上,听着旁人向他禀告即墨东隅书房发生的事情。嘴角一丝冷笑迅速扩散开来,即墨东隅已经完全放下对子桑榆的戒备了么?就连荆棘山那么险象环生的地方都舍得自己的亲信舍命前去么?接下来是什么?动心动情?即墨轩冷哼一声,属于他的东西他总有一天会全部都夺回来!
即墨东隅湛蓝的双瞳下意识的紧紧落在子桑榆苍白的面庞上,她的呼吸极浅,有好几次错让即墨东隅以为她已没有了呼吸!即墨东隅嘴里轻声唤着:“桑儿…”
“废物!”幽暗的灯光下,一背对着案几的男子猛地回头,目光冷冽的扫过案几前跪着的两道人影。
“是属下无用,属下愿以死谢罪!”地上的一男子哑着声音说道,言辞间带着深深的自责。
“挟持无辜之人是我,不管老大的事!”那男子话音未落,另一名男子便沉不住气的接过他的话。
案几前的男子冷笑一声,沉声道:“你们也不用互相推脱,谁也脱不了干系!玄武殿领罚!”地上的两名男子在听到这话后,猛地抬起头来望向前方的男子,眼里满满的不可置信,继而又望向彼此,两人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随即默契的起身,离开了这昏暗的小书房。两人都知道那玄武殿是惩罚盟中犯了大过的人,而他们未能完成任务,惩罚都不用,只能直接受死,却不知为何今日楼主竟然…。
案几前的男子看不出神情的于小小的书房中来回踱步,嘴角的冷笑已然消失不见,残留在嘴边的只是那一丝苦笑罢了!此次行动的失利又怎怪得了他们?便是从答应那人取独孤祈性命之时,他就没抱过能一举成功的胜算。当真要为了那人,毁了金凤楼的规矩么?那独孤祈岂是昏庸之人!保不定日后还会是一代明君啊!那人的野心已是如此之大的么?此刻他竟一反常态的后悔起自己做过的决定来!当初允诺必会以一件事来报答,今日竟是要以牺牲江湖道义做代价么?
那男子无力的软坐在椅子上,那些回忆过千万遍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那年的一场大火令所有的一切消失殆尽,全府上下慌乱之时,是他的生身父母毫无畏惧的将他压在身下,待到他醒来之时,才发现自己已然身在一片废墟之中。身上爹娘的*已然僵硬如焦炭,背上更是一片惨不忍睹。他奋力的挣开爹娘僵硬的怀抱,起身眼睛血红的扫过四周。那一年,他15岁····他发誓,要为全府上下二百三十条人命报仇!
纵然他有着报仇的决心,奈何天不从人愿,从废墟中出来的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值钱的东西。饥寒交迫的他,遇见了那个向他伸出手,眉慈善目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递给他一包丰厚的银子,继而未言片语便要转身离开。他心中猛地一颤,这么多日,每个看到浑身破败的他的人都毫不犹豫的绕道而行,唯有面前这位男子没有流露出半丝的嫌弃。他猛地的扯下颈间那条他母亲唯一留给他的,即便是死他也不愿典当的玉递与那中年男子。目光坚定的一字一句道:“他日再见这玉,我便完成恩公一件心愿!恩公,我叫江捷!”
五年后,他20岁…金凤楼已渐成气候,他终于得偿所愿,为全府上下报了仇!疾恶如仇的他,从此便将机锋楼钉在了伸张江湖正义之上,杀尽天下的恶人!
今年他26岁,那日,他的手下手捧他母亲的佩玉呈上,他便知这么多年,他的恩公总算来了!当年他便抱着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的想法才将玉给了他!岂料恩公要他所办之事,竟是如此!他也直到那日在知晓恩公的身份,钥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刘丞相!无怪乎十年前他便觉得恩公是如此的面熟!
恩公竟要金凤楼全力击杀了祈二皇子!
男子目光深远的不知望向了何方,如今已是为了自己的信义违背了江湖道义,怪也只能怪他当初潦倒之至,才会因为那一包银两而感动不已!也许下次他只能自己出马了!
次日
子桑榆昏昏沉沉的醒来。四周空荡得让她有片刻的畏惧,心口还是有些隐隐的泛疼,那个让她心疼到流泪的梦境亦是在她的脑海里久久不离。她隐约的忆起自己在看见那白衣男子的背影时,竟忍不住轻声唤着墨,待到她想看清那男子便什么都消失了!那老者的话始终回荡于耳际。
子桑榆掏出胸前的墨玉,目光迷离的看着它。她猛然想起梦中那男子的腰间似有一块与这十分相似的玉!那男子…跟自己到底什么关系!
微风拂过,子桑榆神色淡然的静立在院子里。淡薄的轻雾笼罩在她的四周,恍若置身于梦境般,美得不现实!她此刻竟不知为何,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找到回家的办法!许久,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因为只有回家,自己才不至于那么早死!她亦是怕死的!
“桑儿!你醒了?”门外兀地传来即墨东隅略带欣喜的声音。子桑榆回眸,在看到即墨东隅的那一刹那,竟忍不住对着他微笑,轻启朱唇道:“嗯。”
那真气护心之期已过,即墨东隅早时就盘算着今日子桑榆就应该醒了。不想才到悠然居的门口便看见子桑榆如仙子般站在院子里,美得让他差点窒息!即墨东隅快步走向子桑榆,口气微冷的道:“怎么才醒就出来吹风!”
“哪有那么娇贵!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也是好的!”子桑榆不是没有听出即墨东隅言辞间的紧张之意,突然觉得即墨东隅未免有些小题大作了,不禁轻笑道。见即墨东隅有些面色不善,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转身想屋内走去。即墨东隅亦尾随其后。
“那日那些人…”子桑榆在桌前坐下,忆起那晚黑衣人离开时的话,不无担心的问道。
“零汐山庄岂是等闲之辈能闯的!”即墨东隅微微挑眉,笑话!零汐山庄若是连那些武功平平普通之人都能轻易上来,那便不会有今日了!“这事桑儿不用担心,还没有人能动得了我身边的人!”停顿片刻,继而道:“今日来还有一事,明日我与祈要前往忘川一趟,我会将暗洛留下,有什么事你便吩咐他吧!”
先前子桑榆还奇怪为何醒来就不见涵言的身影,现下听见即墨东隅要将暗洛留下更是狐疑不已,忙问道:“涵言哪去了?”
“涵言前几日就办事去了!怕是没那么快回来!”一提起涵言,即墨东隅亦是忍不住有些担忧,却知此事涵言定是不想让子桑榆知道,便巧然掩饰了过去。子桑榆也没有多疑,随即说道:“不知墨此去所谓何事?”
“昨日钥皇飞信传与祈,道是钥国最险要的城池忘川爆发瘟疫,且有蔓延至其他城池的趋势,让祈速速前往查看!我担心祈路中遭人暗算便随他一道前往!”说到这里,即墨东隅的眉头已然皱成了一个川字,他虽未亲身经历过瘟疫,却也知爆发瘟疫对于一座城池来说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如若没有及时处理,那便只会变成一座荒城!
思及独孤祈在看到书信之后阴霾的脸,而后才知朝廷派出的御医竟是对着瘟疫一点法子都没有!如今死亡人数一日日的剧增,再不控制住,万一引起民众的恐慌暴动,在这乱世之秋,无疑给钥国雪上加霜!
听到此,子桑榆亦是微微蹙起眉头。瘟疫在这时代的确是一件相当棘手的事情!如若没有及时控制住疫情,那蔓延的速度完全超乎人的想象!想起在现代时那些瘟疫爆发时的惨况,当下不由地脱口而出:“我随你们一道去吧!”
“不行!太危险!”即墨东隅不知为何子桑榆会想要跟着他一起去,却知那瘟疫的危险,想也没想便出口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