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自救

回去后,一玉帮忙打听了,大夫人要把她送给安远侯做续弦,那安远侯八十多岁,儿子女儿无数,她嫁过去,只怕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怪不得,送她凤头钗。

将那锦盒放在梳奁台上,李朝朝心如死灰。

嫁给一个老头,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绞尽脑汁为自己想出路……

对了,江晏庭。

如今离镇国将军府建造好,还有几个月。

她可以求江晏庭。

李朝朝趁着夜色,去了月芳斋,也就是江晏庭的住所。

江晏庭院里有间房还亮着,看方向,应是书房。

李朝朝避过巡逻的家丁,偷溜了进去。

打开书房门,江晏庭正赤着膀子在那儿擦拭着手中宝剑。

烛火下,他的身材越来越健美,健康的美感。

不过,身材固然美丽,在李朝朝看来,远远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她进了书房,将房门关上。

江晏庭没有抬头,以为是伺候的丫鬟。

“二哥哥救我!”李朝朝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江晏庭吓了一跳,“是小妹啊,怎么了这是?”

“母亲,母亲她要我嫁给安远侯,那安远侯如今八十多岁,我还不到十四呢,他都能做我爷爷了,我不想嫁给他。”李朝朝哭着道。

江晏庭听罢,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母亲,要将江家女儿嫁给一个老头。

他这小妹,如今及笄还没吧?

“你要我怎么做?”江晏庭沉着气,问道。

李朝朝道:“我,我也不知道。”

“听大哥说,你现在是七公主伴读,等我的将军府建好了,你便跟着我去将军府住吧。至于母亲那边,我会告诉她,江家的女儿,绝不会嫁给一个老头子。”江晏庭将她扶起来,李朝朝眼睛已经哭肿了。

她将泪水擦干,“我嫁给安远侯做续弦这件事,夫人还未声张开,只说过几个月,将我悄无声息出嫁了。这事儿,也是我偷偷打听出来的,那安远侯在二哥哥的接风宴上,看中了我,要讨了我去。”

她话落,只见白光一闪,江晏庭一怒之下用剑将桌子劈成两半。

李朝朝吓得面色发白,见她如此害怕,江晏庭忍着怒气,安慰道:“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明日,我会送你进宫,以后这丞相府,不回也罢。”江晏庭道。

李朝朝抹着泪,“多谢二哥哥。”

她回去后,心神还未定。

一玉抱着她,两个人躺在床上,都未合眼。

江晏庭亲自送了她进宫,七公主早早的在宫门口等她。

“参见公主殿下。”江晏庭行礼。

“免礼吧。满满,我好想你。”她接到信,说她今日就回,一大早便来等了。

李朝朝抱着她,眼睛发酸。

一玉跟在李朝朝后面,眼眶湿润。

她们进了宫门,江晏庭看着她们的背影走远,才牵着马车离去。

“什么!”安乐气愤地拍着桌子,“江夫人未免欺人太甚,那安远侯年纪都可以做你祖父了!”她气得不行,坐也坐不住。

李朝朝道:“别生气,殿下,不值得的。”

“你才多大啊,江夫人就想着把你丢出江家了。满满,你傻不傻。”安乐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

“没事,二哥哥说,以后我跟着他。”李朝朝觉得,江晏庭是军人,军人重诺,肯定不会骗人。

“要是我是男子就好了,你可以嫁给我。”安乐抱着她,叹息。

世上哪有心想事成的事?

身不由己这四个字,李朝朝此时此刻,无比的感同身受。

安乐找了皇帝,求他下令,女子未到及笄不得出嫁,违者重罚。

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了一个时辰,皇帝才同意。

这个召令,救了许多深陷水深火热中的女孩儿。

宁朝一直婚嫁自由,民间男子女子往往十二三岁便可以通婚,因此小儿夭折的很多。

江渊或许可以保护她,但也只是一时,不是一世。

而江晏庭是丞相嫡次子,身份尊贵,又是镇国大将军,皇帝下诏,特许与皇子公主一同学习。

回来后的第一天,安乐她俩就去晚了。

被太傅罚抄《诗经》十遍。

李朝朝穿着雪白襦裙,浅粉色披帛,腰侧两边各系着蝴蝶结,脚上穿着鸳鸯绣花鞋,头上戴着粉色簪花。

脸上未施粉黛,低调的不行。

她皮肤白,穿着白衣,显得更是清水出芙蓉,安乐打趣她:“你就是穿麻衣,再丑的衣服,也掩不住你的美。”

李朝朝知道,好朋友之间总会夸夸,就是自己长得丑死了,也会被安乐夸成一朵花的。

她在安乐脸上亲了好几口,安乐眼神亮晶晶的,蹦哒着,在她嘴巴上亲了一口。

一来二去,两人就迟到了。

六皇子吐槽她们:“女孩子就是麻烦,天天要打扮,看江满穿得,谁家死人了?”

江晏庭道:“臣觉得臣的妹妹穿得很好看。”

眼瞎。六皇子腹诽,眼珠子却往李朝朝那边看,在七妹旁边,她脸上总是带着笑的。

那天,他也去了丞相府,看到她坐在那里,强颜欢笑着。

原来,一个人身上,真笑和假笑,那么明显。

如果让李朝朝知道了他的想法,肯定会忍不住吐槽,这不废话么?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好吧。

李朝朝没有能力,没有背景,她在这个世界无权无势,要如何斗得过大夫人?

大夫人说要将她饿死,真的就把她关起来,饿着她,虽然最后没真饿死。

或许,她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有主角光环,所以没死成。

她名义上的大哥救了她,还将她送进了宫,做了七公主的伴读。

如今,她又要被大夫人送给老头子安远侯做续弦,她要怎么斗?

如何斗?

封建礼仪,好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上气。

她唯一的幸运,就是遇见了许多善良的人。

可善良的人,如果不再善良了呢?

他们没有理由对她无条件地良善。

现在安乐还小,可她大了呢?

听了旁人的话,觉得她如何如何,她还会被安乐当成好朋友吗?

不,不。

她不配做安乐的好朋友。

安乐是公主,她是庶女,两个人的身份,如同一条大江,无法跨越。

没关系的,李朝朝,既来之,则安之。

不要怕,走一步,看一步。

面子不要紧,尊严不要紧。

实在没办法,就跪下来求人,求人帮忙。

没有求到就多求几个。

夜里,安乐躺在她怀里,轻声细语:“满满,你最近总是做噩梦,是不是还在害怕?”

李朝朝睁着眼睛,盯着床幔,“公主,我很不安。”

“你在怕什么?”安乐问。

“我怕我们终有一日分别,怕我们再相见,便不会像如今这样亲密。我还怕,怕你会忘了我,怕你会淡了与我的情谊。”李朝朝心中怕的,不止这些。

安乐道:“或许,满满,你该试着相信我。”

“世上男子多薄幸。而我,是最怜惜你的。”安乐如此道。

这样甜的话,即便是毒药,李朝朝也愿意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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