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尉迟韦和角落里站着的宇文谡皆是眉头一紧。
尉迟韦只当余寻欢是年轻气盛一时冲动说出的这番话,沉声道“逸儿,爹的计划不允许出错,你可以做你自己的事,可若是坏了计划,你的那些事爹也不得不插手了。”
余寻欢眉眼一沉,将杯中茶饮尽重重的扣在桌上,抬眼看着他爹,道“你若敢插手,那你的这些计划我也会不小心透露出去…”
“尉迟博逸!”
尉迟韦一拍桌案,怒声呵斥,他在一瞬间觉得面前的这个人不像是他的孩儿,像是一个外人,一个出尔反尔与他作对的人。
余寻欢淡然的与他爹对视,并未有一丝慌乱,尉迟韦紧咬着牙根,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他的孩儿为何要如此叛逆与他作对,他要问个清楚。
“逸儿,你可要记住,你叫尉迟博逸,是尉迟家的人,是我尉迟韦的孩儿,你此番作为,是要与你爹作对,逸儿,你到底为何如此?”
尉迟韦语气缓和了些。
余寻欢听后轻声笑了笑,觉得可笑的是他爹居然问他为何如此,嘴角一抹苦涩道“爹,你好好想想,我为何如此?那日离开瑶山的,叫余寻欢,不叫尉迟博逸…”
听到这句话,宇文谡垂下了眼,他知道余寻欢说的是什么事情,那日的事,他也无法忘记,之后的每一日这件事都在折磨着他。
“瑶山…”尉迟韦微微蹙眉,回忆片刻,又轻轻点了点头,他终是知道缘由了。
“可爹,不得不那样做…”尉迟韦又沉声道。
余寻欢默不作声,紧紧的捏着茶杯,直到茶杯在他手中碎了,扎破了他的手心,他才回过神来,垂着眼缓缓开口道“他死了,师傅也死了,瑶山的人全死了,可爹你明明答应过我,说瑶山是我第二个家,可转过头,你就毁了它,你言而无信,又让我如何再信你…”
尉迟韦蹙眉未吭声,一旁的宇文谡看着余寻欢的身影,心中有些担忧,余寻欢现在的状态,还是没有从当年瑶山一事走出,而且愈演愈烈,他虽脸上总是挂着笑,可心里却总是流着泪的。
“逸儿,爹这样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个计划,不允许出任何差错。”尉迟韦开口道。
“所以你就能如此无情!娘当初离开尉迟家,直到后来娘死在老宅,你做了什么?你让人秘密的将娘埋在荒山野岭,没有墓,就只是一座荒坟,还是那个理由,什么都比不上你的计划,你的霸业…”
余寻欢站起身来,垂眼看着他爹,他这句话说得不轻松,太沉重了,多少年一直压在心里。
“你对娘都如此无情,更何况我师傅,还有他,他也死了…”
话落,余寻欢淡漠的看着沉着脸不说话的尉迟韦。又转过身瞥了一眼宇文谡,甩袖离开了茶室。
茶室安静了片刻,尉迟韦深吸了一口气后沉声道“宇文谡,好好看着逸儿,他自己的事情若是出了差错,你知道该怎么做,将他玩儿剩下的清理干净。”
“是,侯爷。”宇文谡跪地领命道。
余寻欢满腔怒意的离开了高阳城,他不敢去想那日瑶山发生的事,就像梦魇一直纠缠着他。
此刻晏城城门前,天上下着细雪,云天辰带领着炎耀军兵临城下,张弩站在城头准备迎战。
“贼人张弩何在?”
云天辰身旁的鲁志冲着城楼上大喝一声。
张弩怒哼一声道“哼,好大的口气,今日云将军前来所为何事?难道是打算攻城,你可别忘了谁还在我手中。”
“张弩,我来此是要找一个人,你的下属吴猛。”云天辰冷声道。
张弩轻蹙眉问道“你找吴猛有何事?”
“吴猛截取我军粮草和马匹,陈卓兄带兵前去夺回,可一夜未归,回来的士兵说是吴猛抓走了陈卓兄,若将人还回,我等自然退兵。”
鲁志开口说道。
显然这也是云天辰的意思,云天辰脸上并无表情,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张弩大笑一声道“哈哈哈哈,吴猛能将云将军麾下的一员大将给抓了去,说明陈卓实力不如吴猛,手下败将而已,若是云将军想要见他一面,我可以让吴猛将陈卓带上给您瞧瞧,哈哈哈。”
话落,吴猛便让人押着陈卓登上了城楼,陈卓被绑着跪在地面,嘴也被堵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可却一个劲儿的冲着张弩唔唔叫,紧蹙眉头,似乎有话要讲,显得很是紧张慌乱。
张弩并未多看一眼陈卓,只觉得陈卓此刻估计是心中有怒想将他千刀万剐,不过如今不也是跪在他面前吗?
“云天辰,人已带到,您且好好看看,多看几眼,因为等会儿啊,他的脑袋就得搬家了,哈哈哈...”张弩转过身坐下,一脸得意的笑道。
“大哥说得对,云将军,您可别眨眼!”吴猛手中提着大刀笑着附和道。
云天辰抬眼认真仔细的看了看吴猛,又看了看跪在地面的陈卓,凝目道“张弩,你若杀了他,今日百倍偿还,定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张弩可是听不得这种威胁之言,瞬间脸色一沉,扬了扬手大喝道“斩!”
听到这个字,跪在地面的陈卓顿时睁大了眼睛,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却被几个人狠狠的按在地面无法动弹,也无法说话。
吴猛嘴角一勾,咬牙道“陈卓,你我交手已久,在下敬您是条汉子,这一刀,让你死得痛快点!”
“住手!”城下鲁志大喝一声道。
可刀起刀落,根本就没有收回的余地,这一刀在吴猛的手中重重地落下,干脆利落地划过了陈卓的脖子,那颗头在众人地面前滚落到了地面,鲜血刺目,死时,陈卓的眼中依旧是慌乱和惊恐,无法合上眼。
云天辰看着陈卓人头落地,咬着牙垂下了头,许久未吭声,深吸一口气道“张弩,这可是你逼我云天辰赶尽杀绝的,此后晏城,一个不留!”
话落,云天辰骑马转身离开,带着炎耀军打道回府,鲁志气得直磨牙,指着张弩怒声道“狗贼张弩,你给本爷等着!本爷定将你碎尸万段!”
“哼,只会逞口舌之力,相信下次对战若你遇见在下,还是会如今日陈卓一般人头落地!”吴猛站在城头大言不惭道。
见大军退去,张弩知道云天辰不是不敢攻城,也不是怕他张弩,而是因为不寒,可如此僵持下去何时是个头,他斩了一个陈卓,杀了三十名炎耀军中的精兵,可还不够,依旧还是要杀了云天辰才解恨。
云天辰回到军营,鲁志怒气冲冲的跟着云天辰来到议帐中,刚入议帐便跪地道“属下不解!为何将军一直不下令攻城,属下知道不寒在张弩手中,可将军若不敢放手一搏,张弩的性子怎会放过不寒,如今陈卓已死,我军又损一员战将!将军难道还想坐以待毙?!”
对于鲁志的反应,云天辰早已料到,他转过身看着鲁志那张愤怒的脸,毕竟鲁志跟着他不久,若是换成陈卓与不寒,不会像鲁志这般激动,因为陈卓和不寒知道他们的将军所作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缘由的,并非坐以待毙。
“鲁志,你可信我?”云天辰开口问道。
鲁志垂下头道“信,可如今属下不知道,将军还能否让万千士卒相信。”
云天辰听后坐下身来,沉声道“我知道你气不过,不过你若信我,就将这口气忍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日后自会有出这口恶气之时。”
鲁志抬眼看着云天辰那双古井无波的眼,深吸一口气抱拳道“是,将军!”
话落,鲁志便离开了议帐,不久后,云天辰收到一封来自铜雀城的信,是项凌亲笔,让他一时有些担忧。
信上所说,赤狼令奉钊带兵攻打坤武城,已有攻入之势,这时半路杀出个项凌,这才得已将坤武城守住,致使奉钊对项凌有所忌惮,所以转过头就派兵攻打铜雀城,可项凌早在敌军到达前就收到了一封密信,让他提前有了准备,奉钊并未得逞,而项凌并不知道这封密信是何人所写。
所以项凌将这封密信也一同送到了云天辰手里,让云天辰过目,云天辰手中拿着那封密信,却也一时没有头绪,可又觉得这封信上的字迹有些眼熟,想不起来是谁的字迹。
夜晚晏城城下来了几名炎耀军的士卒,在城楼下大张旗鼓的辱骂张弩,骂的是异常难听,张弩在怒火中烧,可仲妙劝他不要上当,这是云天辰的计谋,他才忍下这口气,任由城外那几人放肆,直到半夜三更这几人才离开,守城的人才松一口气,那些粗鲁的话他们虽也经常说,可这些话终究是骂人的,他们听了也不爽。
云天辰听到这几名士卒回来禀告,也勾起了嘴角笑了笑,这自然是一个小小的计策,也不知能不能用得上,可做了总比不做好。
他还未休息,因为又收到寒阳皇宫里来的信,是商鸠所写,告诉他近日发生在皇宫中的事,关于王爷商彦被皇上押入天牢一事,虽不知道他父皇为何这样做,他打算静观其变,看看此事一出又会掀起什么风浪来。
云天辰也同样静观其变,看了皇上已经疑心某人了,如此正好,也好一网打尽,商鸠在书信中提起红府,红府又新来了一名歌姬,最近风靡全城,红府的大门都快被踏破了,笑说可惜了云天辰没能回来一见,而那名歌姬所住的地方正是当初秦嬛梦的那座青砖小院,商鸠在信中叹道,小院没变,人换了又换,都走了,真是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说得倒是事实....”云天辰轻叹道。
话落,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猛然看向那封项凌送来的密信,他方才明白过来,为何会如此眼熟,原来此信上的字迹,是秦嬛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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