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一副好画,不知是何人所画?”
云天辰看着这幅画的作画风格有些许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便开口询问。
倪愿眉毛一挑,满脸笑意道“此画是公子琰所作,周华公子送于我了,还真是如鹤顷老先生所说,公子琰的画,与尧雪初姑娘不相上下。”
“原来如此,怪不得如此熟悉,阿呜,可还记得如兰馆里的那副鹿鸟为侣?”云天辰反应过来后问道。
巫乐天点头道“记得,画的很好。”
倪愿将画卷收好,嘴里有说不完的话,还聊着寒阳百闻堂传出的八卦事,当然其中还有关于云天辰和巫乐天的消息,还记得云天辰当上都伯的那段时间里,百闻堂撰写的文章名是“改邪归正”。
在纸上夸夸其谈,浪荡纨绔子如今终于改头换面,改邪归正,奋勇杀敌,将功赎罪了,这消息供人议论,说法不一,各种难听的好听的话遍地都是,当时就传到了将军云啸的耳朵里,这才将火热的议题给一盆水浇熄了。
而提到巫乐天,只是一句话“此子该当何去何从?”,懂如今局势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可这文章中,还有很多连云天辰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百闻堂胡编乱造的本事,真是越来越高超了。
之后几日里,巫乐天帮助倪愿寻找香木,而云天辰在军营忙碌,坚持不懈操练自己的兵,这段时日在玉楔潇洒了闲散了,若是突有战事,这群从离天关来的兵,还得有以往那股子劲儿才行。
这日黄昏时,巫乐天照常在外帮助倪愿寻找香木,自然是在各个山林中寻了个遍,只要是他指过的树,全被倪愿派人伐了,那些地皮的地主也不敢吭声,毕竟是皇宫派来的人,不敢得罪。
倪愿兴高采烈的跟着一颗砍倒的树后边,想着若是事情办好了,他爹定会对他另眼相看,转头朝着巫乐天挥了挥手道“巫兄,多谢,我先下山安排点事情,待会儿还会回来,还得麻烦巫兄再找找。”
巫乐天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得朝着山林深处走去,他是闻到一股味道,但这味道,不是香味,而是血腥味。
密林中,几名手持刀剑的黑衣人,将一名同样身穿黑衣的蒙面人团团围住,看得出来,双方并不是同一路人。
中间的蒙面人身材身材高挑,黑衣勾勒出的身躯是名女子,她手捂着左臂,手还在滴血,左手中拿着一软剑,眼神中并未有一丝害怕,而是更浓烈的杀意。
“臭娘们,还敢伤了我家少主,你以为来到玉楔就能逃得掉?”其中一名黑衣人吐了一口血唾沫怒声道。
“谁想伤他,我是想杀了他,不过他还真是执着,都追到此处来了。”女子冷声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少主让你嫁与他,是给你面子,如果你不想你的族人就此消失,就乖乖跟我等回去。”黑衣人威胁道。
“恕难从命!”女子冷声道。
话语刚落,黑衣人便手持刀剑挥了上去,女子抵抗有些吃力,就在危在旦夕之际,从密林中飞出几颗石子,速度之快,精准的击打在黑衣人的颈后,一瞬间黑衣人愣在原地,一个接一个的倒地不起。
“是谁?滚出来!”女子警惕道。
巫乐天缓缓从密林中走了出来,冷着一张脸看着女子,再看了看地面那几个黑衣人,开口道“你安全了。”
女子见到巫乐天后,瞬间睁大了眸子,神色些许惊讶,愣了半晌才蹙眉道“多谢,今日之恩来日再还,告辞!”
话落,女子迅速闪身窜进了密林消失不见,巫乐天站在原地看着女子消失的身影,微蹙眉头跟了上去。
女子走出一段距离后停下身来,取下脸上的面纱,裹成一根布条缠在了受伤的位置,那张脸眉头紧蹙,还很是熟悉,正是姜族的姜云寇。
“姜姑娘。”
姜云寇身子一僵,立即转过头去,见到一脸冷意的巫乐天,她甚至都未察觉巫乐天何时在身后的。
回过神,姜云寇站起身来道“巫公子,多谢救命之恩。”
巫乐天自然知道此人是姜云寇才会跟来,想要问问姜云寇为何来玉楔,那群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道“举手之劳,那群黑衣人为何追杀你?”
姜云寇垂下眸子,蹙眉道“是朱氏一族的少主,他一直想要娶我为妻,可此人无恶不作,我是绝不会同意的,而且,姜族不能没有首领,我还有任务在身。”
“嗯,姜姑娘到玉楔来所为何事”巫乐天继续问道。
“我来寻...”
话道嘴边,姜云寇又顿住了,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她不能透露她来此处的目的。
“我到玉楔是来找一样东西。”
巫乐天点头道“可有寻到?”
“还没有,再过两日,我就回族中了,替我向云公子问好,再会。”
话落,姜云寇转身离开。
巫乐天低头看了一眼地面的血迹,也转过身离开了此地,走出了密林到了视线开阔处,能看到群山和天边的落日晚霞。
在此地驻足片刻,巫乐天看向洬州方向,忽听见某处传来笛声,悠扬在群山中,带着丝丝哀愁和思念,直到笛声停止巫乐天才转过身离开。
没走多远,便察觉身后有人跟着,气息很是熟悉,接着肩膀被什么东西敲了敲,转过头发现并没有人,接着另一侧肩膀也被敲了敲,巫乐天顿在原地,沉声道“余寻欢,好玩吗?”
“哈哈哈哈,小天天,喜欢刚才那首曲子吗?”
余寻欢从他身后走出,边笑边转着手中的短笛。
“你找我做什么?”巫乐天问道。
余寻欢抬眼看着巫乐天,微笑道“小天天,前几日你没赴约,我在杏时园等了你很久,伤心不已啊,所以来看看你,为何不赴约,原来是来这山中寻找香木。”
“我不去找你,说明我不想知道那些事情,你最好别再来烦我。”巫乐天说完此话,就要抬步离开。
余寻欢也未阻拦,只是看着巫乐天的背影说道“你不想知道你的身世吗?”
听到此话,巫乐天的脚步顿时放缓了下来,停下身来侧头问道“你想说什么?”
余寻欢得意一笑,看来还是在意啊,踱步到巫乐天身旁,道“天快黑了,还是找个清净的地方,我们好好聊聊。”
余寻欢走在前,巫乐天愣在原地片刻,眸中似乎有挣扎,却还是抬步跟了上去。
霞光敛尽,玉楔城灯火亮了起来,云天辰也回到了宅院,却不见阿呜的身影,这么晚了,阿呜会去哪,倪愿这小子难道天黑了都要坚持找香木,他不相信倪愿能有如此毅力,估计这会儿正在青琯楼里泡着。
“不寒,今日布施处可有消息?”云天辰问道。
不寒正与云天辰对坐饮茶,回答道“公子,今日并未有异象发生,布施的人半个时辰后就离开了。”
云天辰点了点头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还是不愿说话,给他的东西也不吃,只念着有毒。”不寒回道。
云天辰轻叹了一口气,就在几日前他与阿呜从小沰山回来,不寒也去找了官府的人,可官府说流浪之人不在管辖之内,所以无法查证这些人死于何时又是为何而死。
便建议不寒前去找设在玉楔城中的一个布施处,也是周华公子呼吁众人修建的,自然有人管辖,而每次布施的人均不相同,大多是大户人家派人前来,或许会有登记那些流浪者的数量以及名字年龄等,官府也会备案,不过却是一年一次,要想要查清楚最近发生的事情,还得找布施处的人。
不寒将情况告诉了云天辰,还遇到了刚才提到的那个孩子,骨瘦如柴,一身脏兮兮的,起初在布施处转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旁人都避开他,听见嘴中念着棺材,可又问不出一句话来,所以不寒将他带回了宅院。
这几日,云天辰倒是有耐心问话,可还是一句话都未问出,这孩子口中一直念叨着‘棺材’和‘有毒’这两个字。
名册上的人,那些被划掉的,应该就是死了或者是去了别处,也只是写了大概的死亡时间,那名被不寒带回来的孩子,对照了名册上的死亡时间,有好几个时间相近的,不知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若能清醒过来,还能问出点其他信息。
“公子,夜深了,早些歇息,布施处的事,我会看着,你放心。”
不寒看着他家公子愁眉紧锁,心中也为其担忧。
云天辰回过神来,饮茶道“不寒,你去休息吧,阿呜还没回来,我再等等。”
不寒站起身来,施了一礼,再深深看了一眼他家公子,才转身离开。
夜晚风凉,坐在院中直到三更,云酥茶也凉了,也不见阿呜回来,心中担忧起来,阿呜会不会遇到了危险?
而此刻城中,早就万家灯火熄灭,街道上很安静,巫乐天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眼中神情却很平静。
余寻欢自然将云天辰一直在找他的事情以及他的身份告诉了他,他也知道为何天辰不愿告诉他这些事情,是怕他卷入前朝之事当中吗,而余寻欢开玩笑的提了一句“或许云天辰只是在利用你调查前朝余党罢了。”
真的是这样吗?
巫乐天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所以他此刻很迷茫,余寻欢告诉他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慢慢踱步走回了宅院,见宅院中云天辰的房间灯火熄了,在门前站了片刻,便轻轻推门而入,走到床前却不见云天辰的身影。
“回来了,你可知我很担心你。”
听见书桌前有一道声音传出,那样关切的语气,还带着丝丝疲惫,云天辰手中还拿着一壶酒正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