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阳阳,也在她另一侧睡得正沉。
父子俩尽力尽力的,希望她能重展笑颜。
鼻头一酸,眼眶泛红,叶孜反握住慕宁佑的手,又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阳阳的脸颊。
此时,她才感到后怕和委屈,无声哭泣的她,也终能认识到:慕宁佑跟阳阳就是她的依靠和盼头。
尽管,叶孜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还是在埋怨慕宁佑,但心中,已经稍稍得到慰藉。
次日一早,慕宁佑跟阳阳都还没睡醒,叶孜却起了个大早。
打起精神,她将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然后便开始忙活早餐。
门铃响起,叶孜洗干净手,打开门,看到来客是慕奶奶,不由得笑容一僵。
慕奶奶瞥了眼叶孜,便毫不客气的把叶孜撞开,径自走进屋内,“阿佑呢?”
叶孜垂下眼睑,朝卧室指了指。
于是,慕奶奶便气冲冲的走进卧室。
发现阳阳睡在慕宁佑身边的刹那,慕***面色,微微缓和,却于顷刻后恢复凌厉。
“阿佑!跟我回家!阳阳也得跟我回去!”
慕宁佑揉揉惺忪的睡颜,阳阳也比慕***厉声呵斥给吵醒。
父子俩一脸懵懂的望着慕奶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奶奶,您怎么来了?”慕宁佑拧拧眉,下意识的往一旁看,见叶孜不在,便面色慌乱的往出跑。
直到瞅见叶孜安然无恙的杵在客厅,慕宁佑的眉头才舒展开。
慕奶奶拉着阳阳走出来后,态度坚决的再次命令道:“阿佑,跟我回家!”
定了定神,慕宁佑适才察觉到慕***异样,便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叶孜。
瞧见叶孜埋着头,无所适从的搅弄着手指,他就眼神微愠的询问慕奶奶:“奶奶,大清早的你干嘛这么大火气?”
慕奶奶冷哼一声,以一种嫌恶至极的眼神睨了叶孜一眼,“你还好意思问我?你们什么事都瞒着我,现在奶奶我只要求你一件事:跟我回家!”
“如果我不呢?”慕宁佑怎能在叶孜心理最脆弱的时候,撒手不管,便面无表情的反问慕奶奶。
慕奶奶气得脸色铁青,跺跺脚加强了自己的气势,“阿佑!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你自己没有家么?天天赖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转过头,慕奶奶又怒视着叶孜,目光鄙夷的辱骂道:“还有你!有没有一点廉耻心啊!你跟阿佑什么都不算,居然让他天天在这里过夜!叶孜,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就这么寂寞空虚吗!”
慕奶奶难听的羞辱言辞,让叶孜不禁皱眉。
她抬起头,眸色冷清的回视着慕奶奶,半张着嘴,却又懒得跟对方理论。
或许是这样的争吵发生过太多次,叶孜从习惯到麻木,又从麻木到无奈,最后心力交瘁的她,根本不愿意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奶奶,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来这里大吵大闹的,到底想干嘛?”慕宁佑尽量心平气和,可却有些压不住心底的火气。
都说家人才是自己坚强的后盾,可不管他做什么,慕奶奶总要横插一杠子,让他如何能忍受。
但对方毕竟是老人,又是他的亲奶奶,慕宁佑面色挫败,非常不理解自己***做法。
“好,你想知道原因是吧?”
慕奶奶顿了顿,然后振振有词的指着叶孜说:“这个女人就是个灾星!谁沾上她都会倒霉!我绝不能再放纵你继续跟她纠缠不清!”
慕宁佑诧异的瞪大眼,无话可说般汗颜。
“奶奶,您这都是听谁说的?都什么时代了,你怎么还一口一个灾星的骂人呢?”
慕奶奶怒气反笑,质问道:“哈?难道我说错了?你觉得我太迷信是吗?那霍文轩的事情,你怎么解释?”
听到霍文轩的名字,慕宁佑迅速去探查叶孜的反应。
在他看来,现在有关霍文轩的一切事,都不能跟叶孜提起,因为叶孜现在的状态,非常敏感。
“不说话了?找不到借口了?难道霍文轩不是因为叶孜,才被白若云那个蛇蝎妇人害得得了绝症?人家风华正茂的年纪,刚新婚不久,就遇上这样的噩耗。阿佑,你能不能清醒一些,别再自欺欺人了!”
原本,慕宁佑想回避这个话题,不愿在叶孜面前跟慕奶奶讨论这个问题。
可叶孜本来就在怪罪自己,长此以往下去,抑郁症都算轻的。
而慕奶奶呢,非要在这种特殊时期添油加醋,任他再孝敬,也没法不生气。
“奶奶!那和叶孜有什么关系!您不要乱说了行吗!”
慕奶奶黑瞳一颤,不想慕宁佑会对她发火。
“阿佑,奶奶我什么时候凭白无故冤枉人了?她把霍家害惨了!你也想让咱们慕家步霍家的后尘吗?你知道茉莉现在有多么痛不欲生吗?”
听到这里,叶孜有气无力的提起唇角,苦苦一笑。
原来跑去慕奶奶耳边煽风点火的,是孙茉莉。
注意到叶孜的笑容,慕奶奶眼神惊惧,表情像吃了苍蝇般别扭。
仿佛终于逮到叶孜最毒妇人心的证据,她连忙指着叶孜的鼻子,提醒慕宁佑说:“阿佑你快看!她竟然还笑得出来!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人家都快因为她家破人亡了,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愧疚!”
慕奶奶喋喋不休,尖锐的嗓音让人聒噪而烦闷。
慕宁佑抬手扶额,只觉得头疼。
攥紧拳头,慕奶奶用命令的口吻,逼迫慕宁佑道:“阿佑!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否则我们一家都要倒霉!霍家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啊阿佑!你怎么想不通这个道理呢!”
慕宁佑神色疲累的走到沙发上坐下,洋洋不睬的望着窗外,对慕***强行要求充耳不闻。
见状,慕奶奶气得跳脚,“阿佑!反了你了是不是,你现在都不把奶奶放在眼里了,还说不是这个女人挑唆的?”
“到底谁在挑唆,您心知肚明。当初霍文轩喜欢叶孜的事情,您也心知肚明,孙茉莉为何要跟您吐苦水,您更加心知肚明。奶奶,你要是闲得发慌,就去别的地儿闹,孙子我还有很多事要忙。”
慕宁佑用从未有过的嘲讽口气,暗示慕奶奶走人。
慕奶奶愣了愣,随后死死咬着嘴唇,眸色阴狠的剜了叶孜一眼。
松开阳阳的手臂,慕奶奶环顾周遭,确定了厨房的位置后,二话不说便冲了进去。
出来的时候,叶孜跟阳阳都被吓傻了,目瞪口呆的望着慕奶奶。
只见慕奶奶手握水果刀,刀刃对准了自己手臂上的静脉。
“慕宁佑你快看看慕奶奶!”瞧着慕宁佑没有发现此时慕奶奶在做什么,叶孜便焦急的提醒对方。
慕宁佑不急不徐的转过头,他瞳仁一震,眼神沉静的骇人。
没想到,自己的奶奶因为听信谗言,就割腕明志,威胁他必须放弃自己的追求,慕宁佑惊诧的同时,面上一片森冷。
慕***极端,使慕宁佑第一次对亲情感到失望,对慕奶奶也彻底死心。
“阿佑,你执意要跟叶孜在一起,就等于自寻死路。奶奶不想老了老了还要白发人送黑人,莫不如就走到你前面!”慕奶奶目光凄楚,眼睛因充血而通红不已。
言毕,慕奶奶目光决绝,手起刀落间,殷红的献血顺着她的胳膊肘绵绵涌出。
叶孜愣了愣,接着便赶紧捂住阳阳的双眼,担心这样的画面,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过血腥。
慕宁佑匆匆跑进盥洗室,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就死死按在慕奶奶手上。
“你还管我做什么?你不是非要跟这个女人双宿双飞吗!”慕奶奶没有意识到,她下了狠心威逼慕宁佑,慕宁佑虽顾及她有性命之忧,可祖孙俩的感情,已然破碎。
慕宁佑不吭声,叶孜痛苦的闭上双眼。
她真的是一切祸患的根源吗?为什么不管她做什么,身边的人都会因她而备受折磨。
“慕宁佑,你答应她吧。”叶孜哽咽着恳求慕宁佑,眼里星星点点的留恋,最终被现实打败,且溃不成军。
“好。”慕宁佑淡淡回应,嘴角微微扬起。
他努力笑得明朗,却始终被一抹浓浓的忧郁包围。
叶孜心里一揪,眉眼弯弯的她,看似云淡风轻,整个人其实早已淹没在无限的悲伤中。
慕奶奶上了年纪,平时一点小病小痛,身子都吃不消,又何况割腕这种惊险的状况。
渐渐感到意识迷离,可她一直等到慕宁佑开口妥协,才放心的阖上眼皮。
足见她对此事,有多么坚持。
被送往医院,经诊断慕***身体没有大碍,仅仅是流失的血液稍多,修养一阵子,便不碍事了。
如此,慕宁佑将慕奶奶交给慕爷爷看护,然后便回到叶孜的家中。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放手,所以就必须正式做个了断,也要为叶孜铺好后路。
驱车前往公寓的途中,慕宁佑委托律师,将阳阳的抚养权转给叶孜,自己则会补偿一笔天文数字的赡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