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嫂子,这次发生的事情要以平常心去对待,有时候,有些事,当时看起来是坏事,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以后再看,也未必就一定是坏事。事物之间,都是可以转化的。”老栗慢条斯理地对我父母说。
我爸妈似乎没有听明白老栗的话,但还是点点头。
我此时对老栗的这番话也是一知半解。但我知道老栗既然如此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和想法。
只是我不知道老栗此时的想法是什么。
然后,老栗送我爸妈上车,四哥开车,我和秋彤送他们去机场。
到了机场,秋彤去换登机牌,我陪爸妈在安检口附近等候。
“小克——”妈妈带着不安的眼神看着我,“你回答妈的话,妈问你,你一定要说实话!”
我知道妈妈要问什么问题,说:“妈,我不敢对你撒谎,我说实话,我和秦露之间真的没有那种关系,但她流产和我有关,我撞了她,造成了她流产,当时她身边没有其他人,只能我送她到医院。”
妈妈看着我,点点头:“儿子,妈信你的话,回去我和你爸就到海竹家,去和海竹还有她父母说明情况。”
爸爸这时叹了口气:“这事脸丢大了,我们家丢脸就不说了,自己孩子出的事,我们丢脸是没办法的,认了。关键是海竹家,那抓你的人那天当着那么多亲戚朋友的面说出了这事,这不等于是在公开羞辱海竹和他们家人吗?这让他们一家的脸往哪里放呢?即使他们相信,但他们的那些亲戚朋友会相信吗?
他们其实最在意的不是小克和秦露到底有没有那关系,而是顾忌脸面啊,出了这样的事,让他们今后怎么在亲戚朋友面前提起小克和海竹呢。还有海竹,这样的事,即使我们相信,她会相信吗?这样的事永远是解释不清楚的,何况秦露已经不在了,找个人证明都没有。”
妈妈说:“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不管怎么说,我们该去给老亲家沟通的还得沟通,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因为小克惹起的事情,我们去了,该赔礼的赔礼,该道歉的道歉。”
“小克没有杀人,又和那死者没有那事,我们去赔礼道歉,反倒让老亲家会以为真有那事了,反倒会认为我们是理亏了。”爸爸叹了口气,“唉,不知道亲家这会儿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知道海竹这孩子现在是怎么打算的,不知道这亲家还能不能做成。”
“那也不行,那我们还是要主动上门去人家家里道歉赔礼,即使没有那事,也要道歉的,毕竟这是因为咱们的孩子引起的事情,毕竟人家是女方。”妈妈坚持说,“我想,亲家也是讲道理的人,只要我们态度诚恳了,多说好话,说不定人家会原谅我们的。关键是海竹这孩子,只要她心里能想通就好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豁上老脸去吧,谁让咱孩子出了这事呢。”爸爸又叹息了一声。
听着父母的对话,我的心里感到很难受,感到对父母很愧疚。
同时,我又对和海竹的明天感到了几分未知的忐忑和不安。
我知道,我是无法揭发管云飞和秦露的事情的,秦露死了,死无对证,揭发只能会将我置于没有任何胜算的地步,给我戴上一顶污蔑陷害的罪名,那样,我不但不能洗清自己,还会将我的前途彻底毁掉,得不偿失。
换句话说,我现在等于是替管云飞在顶着奸夫的名声。
想到此时正在海外逍遥的管云飞和谢菲,我感到了巨大的无奈和怒气。
此时,虽然我不十分相信秦露是自杀,但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秦露是死于他杀。
换句话说,如果我没有秦露死于他杀的证据,我就必须要相信她是自杀身亡。
如果秦露真的是自杀,那我就认了,那我就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固执判断,相信她是因为没有提拔成一时想不开自杀的。
如果不是,那么,我就十分怀疑管云飞和谢菲其中的一个,非此即彼,我就会高度怀疑他们其中的一个借着出国的时机雇佣杀手实施了对秦露的杀害。
但令人无法解释的一点是,那晚秦露的房间里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进出过,如果是他杀,难道杀手是飞进去的?
我感到一阵迷惘和困惑。
这时,秋彤换完登机牌回来了,我们一起送父母进安检。
临进安检前,妈妈拉着秋彤的手,看着秋彤:“孩子,这次小克的事情让你受累了。”
“婶子,您不要客气。”秋彤笑着说:“您回去和叔叔要好好保重身体。”
“有空带着丫丫来婶子家啊。”妈妈说。
“行,有机会我一定带丫丫去看您和叔叔。”秋彤说。
妈妈怔怔地看着秋彤,半天没说话,然后摇摇头,叹息了一声,接着就进了安检。
目送爸妈进了安检,我看了一眼秋彤,看到她的眼神有些发怔,还有些怅惘。
回去的路上,秋彤说了一句:“明天上午10点在殡仪馆举行秦露的追悼会。”
我停了心里一跳,没有说话。
秋彤又说:“今晚孙董事长在集团酒店举办一个酒场,为管主任出国归来接风,集团高层成员都去参加。管主任夫妇今天上午回国的,下午从省城回到海州。”
管云飞回来了,谢菲也回来了。
秦露死了,他们回来了。
我的心又是猛地一跳,不由攥紧了拳头。
“你先休息下吧,明天或者后天再回单位上班!”秋彤说着,看了看我。
我点了点头。
元朵走了,发行公司现在只有我和唐良了,这几天是唐良在独自管理公司。
元旦在即,大征订正在收尾。
旧的一年即将过去。
然后,四哥带秋彤直接回了单位,我回到宿舍。
在宿舍的客厅里来回走动着,琢磨这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不由又摸出手机,打海竹的电话。
关机。
我想了想,拨通了海竹家的座机。
有人接听:“喂——”
是海竹妈妈的声音。
我忙说:“妈,是我——”
“小克!”海竹妈妈的声音听起来不冷不热。
“是我,妈,我出来了,我没事了,我——”我还没说完,海竹妈妈就打断我的话,“你有事吗?”
“我……我想和阿竹说说话。”我说。
“阿竹现在谁也不想见,什么话也不想说,请你不要再打扰她!”海竹妈妈冷冰冰地说完,不等我回话,直接就挂了电话。
我站在那里愣了半天,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天色渐渐晚了,夜色笼罩了外面的城市,我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默默地吸烟。
这时,有人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我站起来,打开灯过去开门。
是方爱国。
“亦哥,你的事情我给大本营汇报了。”方爱国说。
我看了一眼方爱国,没有说话。
“大本营回电了,总司令亲自发给你的。”方爱国双手把电文递给我,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接过电文,打开。
“惊悉副总司令的盛大婚礼被无良打断中途夭折,惊悉副总司令被无良诬陷遭受残酷折磨,我前进军上下将士无不切齿痛恨,无不怒火滔天,无不义愤填膺,此乃副总司令之奇耻大辱,乃我前进军之奇耻大辱,乃我李舜之奇耻大辱。
在此,我代表前进军全体将士,向副总司令表示亲切的慰问和诚挚的问候,向折磨副总司令的无良表示极度的义愤和强烈的谴责,向坠楼死亡的逝者表示深切的哀悼。望副总司令保重身体,养好精神,积蓄力量,忍辱负重,为我振兴大业继续做出应有的贡献。”
看完李舜的电文,我哭笑不得。
方爱国看着我说:“亦哥,大本营还有一道电令,只直接发给我们的。”
“什么内容?”我说。
“大本营说是总司令的亲自指示,命令我们即刻采取行动,解决掉那个抓你折磨你的头目,诛灭败类,为你报仇雪恨,解你心头之恨。”方爱国说。
“什么?”我吃了一惊。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那个人是队里的二把手,此人的家庭住址我们也查清了,根据大本营的命令,我已经安排杜建国和周大军杨新华去办理此事了。”方爱国说。
“你们要打算怎么办理?”
“在他回家的路上拦截他,然后把他弄到车里运到海边,装进麻袋沉海。”方爱国说,“处理方式是总司令亲自提出来的。解决这个人,还是很有把握的,小菜一碟。”
我说:“杜建国他们已经出发了?”
“是的。”方爱国看看手表,“如果不出意外,再有大约10分钟,那人就该到他们的设伏点了,如果一切顺利,不出半个小时,这个败类就会被沉到大海里喂鱼虾了。”
我说:“立刻通知杜建国他们撤回来!”
虽然我很痛恨那个中年汉子,但我却不想让他为此而送命,毕竟他还罪不至死。而且,我刚出来他就出了事,我很容易会成为被怀疑的对象,那等于是给我惹麻烦。
“什么?”方爱国意外地看着我。
“没听清楚我的话?”
“这——”方爱国有些犹豫。
“行动取消,立刻撤回来!”我厉声说,“执行命令!”
“可是,亦哥,这是总司令的命令,他是为了帮你报仇才让我们这么做的啊。”方爱国为难地说。
我说:“第一,回去你给总司令发电,说命令是我让取消的,同时感谢他的好意;第二,你想过没有,我刚出来这头目就失踪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怀疑到我身上,怀疑是我在报复,这是不是没事找事?第三,这头目虽然可恶,但也罪不至死,他家里也有老婆孩子,也有父母双亲,换位思考,还是不要轻易结果一个人的生命好。”
听我说完,方爱国点点头,当即给杜建国他们发了通知,取消了行动计划。
和杜建国联系完,方爱国擦擦额头的汗:“再晚通知半分钟,他们就把那头目截住了,那头目刚到设伏点附近,杜建国他们正要出击。”
我松了口气,对方爱国说:“还有事吗?”
“没有了!”方爱国回答。
“回去吧。”我说,“最近这几天,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注意监视着伍德那边的动静,但不要轻易有什么举动。”
“是——”方爱国答应着关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