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说了。”我的心一阵绞痛,“我不允许你如此作践自己,如此贬低自己。我告诉你,无论在现实和虚幻的世界里,你都是一个好女人,一个天下最善良最温柔最美丽的女人,你并不想让自己这样,你只是被逼的,被现实逼的,现实里,你葬送了自己的一切,用自己最美好的青春作为代价来报恩,你的命够苦的了。
在虚幻的世界里,你只是想找到一个精神的依托,一个空幻的慰藉,一份心灵的栖息。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你没有罪过,你是无辜的。你应该感谢这个虚拟的世界,假如没有这个虚拟的世界,虽然你的肉体在现实里还继续生存,但是,你的精神或许早已消亡,而现在,借助虚幻世界的支撑,你的精神依旧在现实里呼吸着虽然并不清澈的空气。”
说到这里,我的心痛得不能自己,敲击了一下发出键,然后狠狠地吸烟。
我知道,假如我从浮生如梦的世界里彻底消失,我将残忍地扼杀掉她的精神生命,将会彻底让她的灵魂窒息,直至死去。
她停顿了一会儿,说:“即使你说的是对的,可是,我仍不能减轻心里的罪恶感,即使不顾及我的现实,但是,我必须还要顾及你,我们一直这样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我不能给予你任何东西,我一直在索取你的精神安慰。而你,最终将一无所有。不但一无所有,还会耽误影响你的现实人生。这对你,是极其不公平的。如此下去,我将对不住所有的人,包括你。”
“我不用你管!不用你考虑!”我发过去一个蛮横发火的表情,“什么给予,什么索取,什么对不起,都是混账话,我只要你在这个虚拟世界里好好地活着,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提,不许再讲!听见没有?”
她不说话。
“我问你话,你听见没有?回答我!”我又发过去一个霸道的表情。
半晌,她说:“听见了。”
“那就好。”我说。
“你好凶。”
“我凶吗?”我的心一软,想哭,又想笑。
“嗯。”
“你不惹我发火,我就不凶!”想像着秋彤委屈的样子,我不由无声地笑了起来。
“你是个霸道的男人!”她说。
“是,那又怎么样?”我说。
她沉默片刻,说:“我还能怎么样?都是命,受着呗。”
我又忍不住笑起来:“活脱脱一个忍声吞气的小女人。”
“你是坏蛋,你欺负我!”
“我就是坏蛋,我就欺负你,你服不服?”
“不服!”
“再说一遍!”
“不服!不服,就是不服!”
“不服就对了,服就不是你的性格了!哈哈。”
“你还笑?”
“我这会儿一直在笑。”
“坏家伙,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找亦大师说点工作上的事情了!”
看着浮生如梦下了线,我忙退出扣扣,然后拿起一份文件来看,边用眼睛瞄着门口。
此刻,我的心里沉甸甸的。
从刚才浮生如梦的话里,我听出了她内心巨大的痛苦,还有对这个虚幻世界既向往留恋却又惧怕恐慌的心理矛盾。
我很清楚,假如秋彤没有了这唯一的虚拟世界精神支撑,残酷冷酷的现实将会将她似水年华的青春彻底葬送,她将独自面对这无情的现实,独自吞咽痛苦的时光,她的精神世界将完全轰然倒塌,永远不复存在。
我知道,现实中我和她都将各自有自己不同的路,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我要和海竹一起走完漫漫的人生征途,她要和黑老大兼瘾君子李舜一起生活。
我和海竹会有幸福的生活,而她,伴随她的将会是幸福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既然现实是如此,那么,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我必须要为她保留最后的一份安慰和幻想,这是她唯一的精神家园,这是她苦难灵魂空间里的最后支柱,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精神生命堕入毁灭的深渊。即使我觉得这样做对不住海竹,即使我心里有一份罪恶和歉疚感,即使我不能在现实里给予她任何东西。
此时,我蓦然意识到秋彤在我的心底埋藏地有多深,根基扎地有多牢固。
我心里突然掠过阵阵恐慌,还有对海竹深深的不安和愧疚,我不由问自己,我已经发誓已经决定要好好去爱海竹,为什么却仍然将她深深地植入心底。
我的大脑有些眩晕,心里有些发狂,内心巨大的矛盾和纠葛让我的神经几乎要崩溃,我咬紧压根,不由狠狠地挥起拳头重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喂——亦大师,你怎么了?”正在这时,秋彤推门走了进来,见状惊愕地看着我。
我一看秋彤,忙镇静下来,做出如无其事的样子,冲她一笑:“没怎么啊?我刚才在运气练内功呢,想试试练到几层了。”
“还有这样练功的,没见过,不懂这个。”秋彤摇摇头,用不解的目光看着我,“我还以为你要自残呢,吓了我一跳。”
“你自然是不懂的,我练的是独门自创的内功。”我煞有介事地说,“怎么样?你要不要学学?”
“我?”秋彤笑起来,忙摆手,“算了吧,我可不敢。大师到是大师啊,练功都和别人不同。”
我笑起来:“你来有何吩咐?”
“是这样的——”秋彤边说边递给我一份文件,“这是三水集团物业管理公司的一份文件,关于为他们的员工住宅区开展物流配送的事宜……”
三水集团我当然知道,这是海州大名鼎鼎的一家上市公司,规模很大,员工一万多人,他们的这个住宅区有100多栋宿舍楼,这实在是一笔大项目。
我眼神一亮,接过文件看了看,然后看着秋彤:“这是你联系的?”
“昂——”秋彤笑着说。
“真有你的,我正盯着这家单位,还没来得及动手呢,你倒是利索,太好了。”我赞赏地说。
“谢谢亦大师夸奖,我抢了你的饭碗,没事吧?”秋彤笑嘻嘻地说。
“废话 ,什么抢了我的饭碗啊,你这是给我们业务部帮忙呢,我得给你提成啊!”我说。
“提成我就不要了,这是自己份内的事情!你们给人家配送好东西,就算是给我最大的好处了!”
我点点头:“没问题,我亲自去盯紧靠上,这个大单子拿下来,可是极大提高我们小物流配送的知名度!”
“那就辛苦亦大师了。”秋彤笑笑,然后转身出去了。
我立刻就出了公司,去了三水集团物业管理公司那边,和他们洽谈具体的配送事宜。
洽谈涉及各种细节和步骤,整整谈了一整天,然后,我又回到办公室,做出了具体的实施方案,弄完方案,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了,看看窗外,城市的灯火正璀璨。
突然想起海竹今晚没给我打电话,于是给她打了过去,她正在公司里加班和计调上做几个产品路线,还没忙完。
我告诉海竹自己在单位加班的,叮嘱海竹忙完早回去,然后抽了一支烟,休息了一下。
这时,我的手无意中放到口袋里,摸到一个纸条,拿出来,是四哥今天给我的关押五只虎的地点。
沉思片刻,我突然想去看看失去了老四的四只虎。
四哥给我的地点在郊外靠海的一个山套子里,地点写的很详细,还有四哥自己用手画的路线图。
我不知道四哥给我这张纸条是何意图。
我开车出去,直奔城外。
海州三面环海,李舜住在棒棰岛宾馆在东部城郊靠近海边的山里,而四哥给我说的关押五虎的地方是在城北靠近海边的山里,那里属于尚未开发的地域,有简易公路通到山里。
我按照四哥画的线路图,开车出了城,拐上了进山的一条简易公路,路两边已经没有了路灯,也看不到有行人和车辆。
我开车一头扎进了黑乎乎丛林密布的大山里。
夜色沉沉,我开着车子向大山里行进,周围是黑色的群山,半弯的月亮爬上山顶,散发出清冷的寂寞的光。
四周一片静寂,还有压压的黑暗,只有车前的大灯照射着前方弯弯曲曲的道路。
我在盘山公路上小心翼翼地行进,时而爬上山腰,时而进入山谷,很多时候,一边是悬崖,一边是陡峭的石壁。
走了半个多小时,绕过一个山谷的峭壁,忽然就听到了大海的轰鸣,眼前豁然开阔起来,没有了群山的环绕,似乎到了一个大平原,但是这平原上波光粼粼。到海边了。
我看看四哥给我的纸条,应该就是这里了,可是,我打开车窗四处看看,周围一片黑暗,一丝灯光都没有,也看不到房屋和建筑,荒野的山风吹过来,有些微微的凉意,附近的山林发出低低的呼啸声。
我下了车,打量着周围,怎么搞的,前面没路了,再开就进大海了,怎么什么都没有啊,难道是四哥弄错了?
我思忖片刻,将车子开到附近小树林的一片空地,锁好车子,然后借着微弱的月光,在附近勘察地形。
我觉得四哥既然给我这个纸条,必定是有原因的,这地方一定是有什么来头。
我站在路的尽头,忽然看到前面往左有一条不宽的小路,路径很直,虽然不宽,但是从地上的印迹看,似乎是经常有人走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