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小说:桃花汛 作者:寒菽 作者:寒菽

楚汛的脑海里瞬时浮现出蔺焰尘俊美无俦的脸庞,他轻轻摇了摇头,说:“你们不认识的人,这你们不用管,和他……没什么关系。”

楚爸爸纳闷:“你不是和那个姓季的在一起吗?”

楚汛漠然地说:“早就掰了……”

但想到小蔺,他的脸色又变得柔和而哀伤起来:“我喜欢上别人了。”

尽管他到目前为止都还不知道小蔺的具体家世,但绝对非富即贵,是他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阶级,想想小蔺那个难办的父亲,他就觉得可怕,人家指不定会不会接受他呢,有时候在一起并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

楚妈妈问他:“君君,你准不准备要这个孩子啊?你本来就不容易……要是生下来的话,还有更多事要操劳。”

当然要生下来!但是……楚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现在是还一片平坦,他算算时间,应该是在刚遇见蔺焰尘的头几天就怀上的,但是再仔细想想,这一个多月里他做过很多不利于胎儿的事,跳伞,滑雪,骑马,还吃过药片,越想越后怕,不知道会不会对胎儿有影响。

楚汛愁眉不展,一脸凝重地说:“我还没决定好,等胎儿稍微大点做检查,如果没问题就生下来。”

坐他们旁边一桌的一个年轻姑娘差不多把他们一家的对话听下来,偷偷地鄙夷地看了楚汛一眼,用情不专、移情别恋就算了,对小三也好坏,是谁都不肯告诉爸妈,婚前让人家女孩子怀孕,不想负责,还做了检查再考虑要不要生下来,是打算做性别检查吧?是男孩就生下来,女孩就不生吧?太渣了,真的太渣了。

楚汛脸皮薄,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怀孕,尤其是熟人。

所以既不回自己在x市的房子住,也没有去爸妈家养胎。

陈主任答应了专门负责帮助他生下孩子,一来因为陈主任本来就是妇产科方面的专家,不用再找别的医生,二来楚汛不好意思再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一个大男人怀孕的事。

和父母商量以后决定就在医院附近租房子住——他个傻逼把钱都花在小蔺身上,虽然还有不动产,但到底不是流动资金,连租房的钱都没有,红着脸看爸妈掏的钱。

怀孕三个月时,楚汛去做产检。

陈医生说初步检查孩子除了长得有点小以外,没有缺胳膊断腿,基本还算健康。但还有一些产检没办法排查的毛病。

楚汛考虑了好几天,还是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楚汛基本上不敢出门。

尽管他自己抚摸肚皮时,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里面正在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会让他备受感动,可是……别人会怎么看他呢?那不就是个怪物吗?

而且要是叫人知道他肚子里揣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他被男人睡过、且睡过人命的铁证,他和小蔺没结婚,顶多算交往过几天,这还是无媒苟合的私生子。

爸妈知道他没得绝症而是怀孕以后,也没生气,还辛辛苦苦地陪着他、照顾他。

爸爸每天换着花样给他做饭吃,还挺积极的。

楚汛本来以为迟早要被爸妈骂,没想到一直没有挨骂,爸妈还是对他小心翼翼的。

特别是爸爸,爸爸什么时候脾气变得这么好了?

怀孕,没事干,整天闷在家里,楚汛就胡思乱想。

他想,以前他和爸爸绝交那次,爸爸就嫌弃他搞同性恋生不出孩子没办法传宗接代,是不是因为现在他虽然不结婚,可也能生孩子了,所以爸爸默认了这件事。

有没有孩子就那么重要吗?

说到底,爸爸只是想着老楚家的香火吧。

某天晚上,楚汛半夜口渴,起床去喝水,听见低低的哭泣声。

有个男的在哭。

他好奇地找到爸妈的房间门口,隔着门仔细听,发现是爸爸在哭,妈妈在安慰他。

“楚老师,你哭什么啊?五十几岁的人,你不嫌丢人啊……”

“我又没在外面哭,我害怕啊……君君非要生这个孩子,你看他妊娠反应那么重,今天晚饭吃下去的都吐了,瘦得都皮包骨了。本来女人生孩子都很危险,他还是个男人。你生君君的时候都那么凶险,那他呢?”

“哎哟,你还越哭越厉害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

“哦,你现在倒是像个好爸爸,在君君面前怎么从不敢说这样的话?骂他倒是你第一厉害。”

“本来生孩子就会胡思乱想,他是男人生孩子,压力更大,我怎么在他面前说。而且,陈主任没给男人接生过孩子的。”

“你别说什么出事出事的,真是乌鸦嘴。你给我闭嘴!我们得相信陈主任,陈主任是很厉害的医生了,再说了,陈主任没给男人接生过孩子,你要上哪去找给男人接生过孩子的医生啊?”

“我知道……我就是担心。但这不是做好打算,省的到时候慌了手脚吗?”

“要是有万一,我们肯定保君君啊。”

老俩口达成共识。

过了没一会儿。

“楚老师,你怎么又哭了?让不让人睡觉啊?”

“我想起刚才做的梦。”

“你梦见什么了啊?”

“我梦见他生了个小怪物,长得特别丑。”

“……”

“到时候生个小怪物也只能认了,他平平安安的就好。”

“梦是都是反的。”

“你不知道啊……我老梦见我以前和君君吵架的事,我说气话,我还让他去死。我就在想,是不是怪我害他生病……我怎么嘴那么贱呢?我这辈子以后都再也不骂他了。”

楚汛没再往下听,悄悄走了。

第40章

蔺焰尘在第一时间赶回国内。

他除了“楚汛”这个名字一无所知,楚汛的手机号还是不记名的一次性号码, 在国外办的电话号码, 他不告而别以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想要在九百六十三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十几亿人中找到楚汛,难如大海捞针。

蔺焰尘动用了所有自己联系的上的力量去找, 可还是很茫然,毕竟国内不是他熟悉的环境。

蔺焰尘一闭上眼睛, 就会想到楚汛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一个人默默承受着痛苦, 孤独地等待死亡, 他的一颗心便像是就放在油锅里煎熬,无法安定。

他想要尽快找到楚汛。

正焦头烂额之际, 蔺焰尘忽然接到爸爸的电话:“你做的饺子爸爸已经吃了,做的很好吃,我很高兴,我……”

蔺焰尘一头雾水,甚至生气:“你什么时候吃了我做的饺子?”

蔺爸爸反问:“不是你寄给我的吗?玉米猪肉馅儿的。”

蔺焰尘本来就因为楚汛的事情很烦躁,想到爸爸吃了他给楚汛包的饺子,更生气:“我没有寄给你。那不是做给你的,你又擅自动我的东西。你知道我和楚汛包饺子的事?”

蔺爸爸被他连环炮似的的指责骂得怔愣:“啊?”

他大概知道蔺焰尘这段日子在和谁一起玩, 但听说蔺焰尘很开心,没有多过问, 他很尊重个人隐私。

蔺焰尘直接挂了电话。

蔺爸爸听着忙音有点受伤,他本来收到蔺焰尘亲手做的饺子,还以为是他的倔儿子愿意同他和好了, 虽然不怎么好吃……没想到压根就不是蔺焰尘寄的,那是谁做的呢?

辗转过去一个月。

蔺焰尘终于查到了楚汛就职过的公司,他不多啰嗦,直接找上庄瀚学。

庄瀚学和蔺焰尘素昧蒙面,突然被找上门他还挺纳闷。

他现在天天都有去上班,之前楚汛毫无征兆地跑路,害得他只能认真工作。他还被哥哥臭骂一顿,说一定是他把楚汛气跑的,直接停了他的零用钱,让他自己赚钱吃饭,要是他能维持住业绩就再给他发零用钱,要是把分公司折腾坏了,以后都别想领了。

唉。

庄瀚学知道哥哥和楚汛都是真心待他好,想他上进,可他就是个废物嘛。

庄瀚学照着楚汛离开时交代的,提拔了楚汛的得意门生段晓珍,有什么不懂的,不敢下决定的,就厚着脸皮去问哥哥,哥哥会耐心教他,开始他是真的抱着学习的态度去请教的。庄瀚学慢慢发现这就像开外挂一样,可以偷懒,他死性不改,忍不住又偷懒,自己想都不想就直接拿去问,次数多了,还是露出马脚,被哥哥发现,骂个狗血淋头,完全甩手不管他了。

庄瀚学只好苦哈哈地勤劳工作,不由的怀念当初楚汛还在的日子,有时候他也会想一想,楚汛现在在哪呢……听说是出门去旅游了。

他不治病,是想趁还不用躺在病床上的日子好好到处走一走吧。庄瀚学很为楚汛感到可惜。

蔺焰尘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开门见山问:“你知道楚汛现在在哪吗?”

庄瀚学神经大条地问:“楚汛已经辞职了啊……你是谁啊?你找楚汛做什么?怎么老是有人来找楚汛。为什么觉得我一定知道啊?”

蔺焰尘急火烧心,不免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但此时也只能耐下性子,解释说:“我是楚汛的男朋友……”

话没说完,庄瀚学惊到差点没跳起来:“你是楚哥的男朋友啊?真的假的?”

蔺焰尘点头,底气十足地说:“是,我就是他的男朋友。我现在找不到他,他在这里上过班,你这里应当有存档他的资料,我想找下线索。”

蔺焰尘非常强势,庄瀚学虚长他几岁,却显得被唬得听从,过了片刻,想到骂人也很可怕的楚汛,慢慢壮起胆,说:“私人资料我不能随便给你,你说你是楚汛的男朋友就是了吗?我怎么从不知道。你得出示一下证据,起码有个和楚汛亲密点的照片吧?”

蔺焰尘愣了下,他不仅没有和楚汛的合照,连楚汛的单人照都没有,忽地悲从中来,酸涩地说:“我没有……”

庄瀚学在心底暗暗夸自己机智:幸好我多长个心眼,没被你诈出来,连张合照都没有就来骗我说是楚汛的男朋友。他毫不客气地说:“你这人很搞笑哎,我工作很忙的,没空陪你开玩笑。”

庄瀚学站起来,转身要走,不想再招待这个奇怪的人。

蔺焰尘轻声细细数来:“他不肯让我留下照片,但我们真的是恋人。楚汛怕冷,喜欢吃火锅,不喜欢生鱼片和芝士,他睡觉时爱整个人藏在被子里缩起来,他没什么朋友,不敢告诉别人他喜欢男人,但又不想骗父母所以早早地出柜,结果和父母闹翻。他……他在生病,他说不想拖累我,瞒着我离开了。”

“他说他的病没得治了,躲着说,不想让我看到他生病变丑的样子,但我还是想陪着他。”

蔺焰尘心如刀割,但又有种诡异的平静,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哀伤和爱意。

他说:“庄先生,我很感激你为楚汛考虑,要保护他的隐私。但我真的是他的恋人,我诚恳地求求你,让我有点线索去找他。我怕……我怕再晚,就来不及了。”

蔺焰尘问:“庄先生?”

庄瀚学回过头,蔺焰尘瞧见他的模样,微微惊诧。

蔺焰尘没哭,庄瀚学被感动的泪流满面,抹了把眼泪:“我相信你了,楚汛生病的事除了他辞职的时候告诉我,我谁都没说出去的……我给你去找找资料。”

电脑上的档案在他辞职时删掉了,庄瀚学废了老大劲儿,找了一整天,终于把楚汛个人信息的纸质资料翻出来给蔺焰尘,上面写了他从小到大的学校,以前的简单工作经历,获得过的各种奖学金。

蔺焰尘瞧见楚汛才二十出头时的照片,同现在一样是张温柔的面孔,但稚嫩许多。

庄瀚学问:“有用吗?”

蔺焰尘:“谢谢你。”

可惜他最想知道的地方,家庭成员那栏是空着的,他没有填父母,大概那时候他们已经翻脸。但起码多知道了一些信息。

说实话,他找到这里的时候还抱着几分侥幸心理。

觉得说不定楚汛说得绝症的事只是个借口,想甩掉他,可他情愿楚汛是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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