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我跟徐淡定这么多年,对他的炁场十分熟悉,即便是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只要我能够感知到,便能够甄别出这人是否就是徐淡定。
所有的可能都不是,那么这人,到底是谁呢?
我心中一阵混乱,不过不管如何,敌人的敌人,便有可能成为朋友,我感觉对方在水中宛若一条游鱼,十分灵活,生怕那人误会,也不敢靠前,感觉到“他”就在小艇之上的众人被我给吸引了注意力时,却一下潜到了小艇下方,双手撑起了那船底,竟然凭着这猛然一下的冲击,试图将那小艇给直接撞偏去。
我感知到了那人的行动,心中一阵哀叹,看来这个家伙水性虽说不错,但并不是个头脑清醒的人,要晓得这能够容纳五六人的小艇看着虽说不大,但是却特别沉,而且一旦进入了水中,更是如此,普通人即便是有着超出旁人的强大力量,也无法将这小艇给撞翻的。
然而就在我暗叹之时,却陡然发现头顶上不断落下的渔枪竟然骤然一停,我立刻将意识延展过去,却发现这被我认为无法撼动的小艇竟然被那个家伙给猛地撞了一下,居然剧烈的摇晃起来,甚至还有一个人失足跌落到了水下去。
我满心震撼,不知道那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然而还没有等我仔细敲过去,那小艇在接二连三的撞击之中,竟然真的倾倒了,上面的几个闵教门徒纷纷落入了水中。
大家都掉下了水底,那双方都没有了太大的优势,而即便是这些闵教门徒个个都是水性高手,我却也没有太多的畏惧,当下也是将怀里的小宝剑给拔了出来,一个猛子扎了过去,准备将那几个装神弄鬼的家伙给留下来。水中潜泳,时间颇短,我毕竟在水下憋了许久,终于浮上了水面,长长地透了一口气,却见有一个跌落水中的家伙手持鱼叉,朝着我的脖子猛然扎来。
我尽管刚刚浮出水面,但立即就反应过来了,猛然伸出手,将小宝剑给别在了叉子的尖端,猛冲上前,瞬间将这鱼叉控制在了我的手上,接着右臂陡然一涨,紧紧揪住了那个偷袭者的手臂,将他往我这边拽了过来。
那人在水中却也是一个凶狠的家伙,感觉到被我控制住了之后,猛然向下沉去,试图将战斗给拖到水下去解决。
不过这终究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我哪里能够让他来带动节奏,当下意识使劲一捏,那人的手骨顿时咔咔作响,发出了一声痛呼,接着就灌了好几口的水,而就在此时,我的身后突然袭来了一根锋利的分水刺。想要将我给围杀了?想得美,我紧紧勒住了这人的脖子,然后将小宝剑给递到了左手,右手则握住了那根鱼叉,朝着身后的那个家伙挡去。
分水刺和鱼叉交击,那分水刺无论是长度,还是力道,都远远不及我手中的鱼叉,顿时就被荡开,我瞧见那个身穿黑色水靠的家伙后退,正要乘胜追击,却不料那人突然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凄厉尖叫,整个人仿佛被什么拖到了一般,猛然向下沉了过去。
这人惊悸的情绪影响到了我,我也有点害怕这个海里如鱼得水的家伙会无差别的攻击,当下也是不敢再冒进,而是采取了防备的姿势,然而这也使得我越发能够瞧清楚场中的状况,却见刚才被掀翻的小艇倒扣半浮在我左前方的七八米处,而跌落水中的那些人中,除了我怀中这个还喘着气外,其余人都已然不见了踪影。
水面波涛汹涌,而水下却是暗流涌动,我心中一阵发麻,这时张大明白在岸边喊道:“大师兄,你怎么样,要不要接应?”
我摇了摇头,让众人不要赴险,而我这边则拉着怀中这个家伙游向岸边去。
海面本来就不平静,在潮汐引力的作用下波动不已,我拖着此人,本来就已经有些勉力,结果那家伙瞧见了自己同伴的这惨状,还有三两具死尸浮现出来,顿时就给吓坏了,拼命地大声叫道:“天啊,它又来了,放开我,它会把我们都给弄死的……”
这人吓坏了,拼命挣扎,我一边游动,一边顶住他的脖子说道:“不想死就给我安静点!”
然而就在这时,我感觉自己的脚下突然一阵激流涌动,接着前方露出了一条巨大的鱼尾巴,猛然拍打了一下水面,溅了我一身的水,而就在这一瞬间,被我挟持着的这个人却因为惊悸过度,脖子在挣扎中主动撞向了小宝剑,而锋利无比的小宝剑毫不客气地切开了他的气管,当我的视线从前方的水浪移回来的时候,这个人已然没有了气息。
水底下的那个人敌我未明,我无意带着一具尸体返回了岸上去,于是将此人给放开了,任他飘落到了水底去,而我则持剑而立,一边踩着水,一边感应着周遭的情况。
当最后一人死去,四周变得一片寂静,除了海浪声,再无他物,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水底下有一双眼睛缓慢地睁了开来,凝望着我。
这是那个怪人的眼睛,“他”似乎在打量我,有些好奇,有些亲近,也有些警戒,但无论如何,绝对没有敌意。
年少时期的我长期与小白狐儿和胖妞生活在一起,对于这种第六感清晰无比,会过了神来的时候,我开始朝着水下大声喊道:“无论你是谁,只要你在跟闵教作对,都能够成为我的朋友,出来吧,让我们好好地谈一谈。”
我不管水下的那个怪人是否听得懂我说的话语,反复说了几遍,突然感觉那人竟然朝着远处的岸边游去,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做什么,但却总感觉得与他沟通一番,于是紧紧跟着他,朝着那边游去。那怪人游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岸上,离我足有二十多米,我瞧见他竟然也是一个光头男子,身上穿着湿哒哒的长袍,腿特别的长,与我想象中的巨大鱼尾巴有着明显的区别。
我正想上前与他交流,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一阵枪响,三四只、或者四五只枪,竟然对准了刚刚爬上岸的他射去。
事出突然,我没有预料到,而那个怪人也没有,他虽然迅速地朝着地上翻滚躲开,但是很明显中弹了,我气得朝岸上的大部队大声喊道:“我艹,谁他妈叫你们开枪了,给我住手!”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愤怒,枪声骤停,而我也爬上了岸边来,努尔和张大明白过来接应我,牛排长一脸紧张地跑过来问道:“陈组长,这个是我们自己人么?”
误伤自己人,这问题可就真的大了,我能够理解这些战士临战之时的恐惧,毕竟久未经历战斗,他们跟十年前的那一批军人还是有着许多不同,无论是从胆识还是从意志,都不能够达到我的期待,不过我却依旧不能原谅这样的失误,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朝着似乎中弹、藏在岩石背后的那怪人喊道:“朋友,对不起,是我们这边误会了,你有没有受伤,我们这里有随行医生!”
信任需要长久的建立,而崩溃则只需要一瞬间,我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那怪人却一直都没有露头,我心中发寒,然而就在我即将走到那石滩跟前时,却瞧见这个光头怪人艰难地爬了起来,对我说道:“我认识你。”
我愣了一下,仔细打量这个光头怪人,瞧见他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看不出年纪,有可能只是十七八岁,也有可能二十五六,但无论如何,都没有眼熟的感觉,然而还没有等我说话,他却朝着南面的方向指道:“在那边,他们布置了陷阱,我看到跟你们同样衣服的人,被围攻……”
他的口音很古怪,就像是滇南交界处的话语,而这话还没有说到一半,双眼一翻,人就晕厥了过去。
我赶忙上前扶住这怪人,感觉他的身子很沉,手往胸口一摸,发现有四五处伤口,顿时大声喊道:“医生!”
因为战况太过于激烈,所以这次跟随着来了两个战地军医,一队一个,我们这边的是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匆忙赶上前来,不过努尔却比他更早挤了过来,手在这怪人的脖颈上面按了一下,又附耳在他的胸口上听了几秒钟,然后从怀中取出七根金针,快速扎在了他的胸口和额头上面,然后对我说道:“他底子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努尔让军医过来接手,然后问我道:“怎么,你相信他的话么?”
我皱眉说道:“你怀疑是计?”
努尔摇了摇头,将我给拉到一旁,低声对我说道:“这个家伙,只是妖物化形,并非人类——刚才你身处其中,没有感觉,但是我们在岸上却瞧了清楚,那巨大的鱼尾着实恐怖,所以这些战士害怕,也是正常的。”
我想了一下,对努尔说道:“不管它是什么,刚才的话,我信。”